《我比鬼可怕》打麻油

51、第五十一章

　　血迹斑斑的斧头恶狠狠的劈砍在木门上，劈碎木料透出一点斧尖，血水滴滴答答从斧尖滴落在地上形成一个赤红色的水滩，躲藏在门后的女人看着近在鼻尖的凶器声嘶力竭的惨叫起来。
　　‘羔羊’的恐惧让门外的行凶者越加兴奋，他张开一口黄牙，扭曲着展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永远像是噎着一口痰的嗓子模糊不清的吟唱起粗俗的曲子，他听着‘美妙’的女声咯咯的笑了一声，将斧头拖到地上，再高高挥起用力一甩——
　　门瞬间破开一个大窟窿。
　　“啊！啊！”
　　女人歇斯底里，站立不住的顺着墙壁滑到在地上，生理失禁也毫无察觉，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从缝隙中伸进来左右摸索然后握住门把手的手，腿不住的在地上胡乱踢动嘴里胡乱的喊叫着，撕心裂肺的破音喊道：“不！不！”
　　破旧的木门在暴力对待下被打开，拎着斧子的男人看着眼前漂亮但不听话的女人狞笑着缓步走进，另一只手‘暗示性’的提了提裤腰带。
　　令人作呕的气味瞬间逼近，这个欲望高涨的男人抓住了已被吓得生不起反抗之心的女人的头发，硬生生的把人拖了出去……
　　更名为‘灵台游乐园’的鬼屋出口两个大男人深一脚浅一脚的互相搀扶着出来。
　　他们大汗淋漓看着极其狼狈，在皮肤接触到阳光、鼻尖嗅到晚风的清凉时，这两人不约而同的长叹了一口气，满腹浊气排出，脸上的紧绷这才稍稍下去了一些。而放眼望去，他们的情况已算得上良好，更多的则是灵魂出窍一副不知今夕是何夕的神魂离体状态。
　　不少玩家都跟去了半条命似的瘫在长椅上双眼无神、嘴巴微张，一副下一秒就要流出口水的痴呆摸样。那些看着精神状态还好的玩家要么是心理素质好到可怕，要不就是早在屠刀挥下的一瞬间就心里崩溃被判定不适合继续而强制退出了游戏。
　　那些在参与之前信誓旦旦绝不会被一个游戏所迷惑的玩家此刻也是惊魂不定的模样，他们当中一部分之前还嘻嘻哈哈的女性在游戏过程中真的升起了屈服的心态，甚至还起了拐骗其他人让她们也跟着受苦的念头来，等游戏结束再看到外头的落日黄昏，满腹感慨的只想亲吻脚下的土地，感叹自由真好。
　　陈留弯腰摸了摸膝盖，确定髌骨还好好的存在，心有余悸的直起身拍了一记面如菜色的战友肩头，大拇指朝后一指，语气之中满是感叹的问道：“如何？”
　　“如何？”战友一张猪肝脸，撩起眼皮怏怏说道：“我军军事演习也没这么可怕。这简直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宁愿高高窝在百米高空三天不动就为了取敌对大佬的‘人头’也不想对面……”战友痛心疾首，拍着大腿说道：“想我堂堂一个在比武竞赛中出过风头的小王子！竟然被那群村民群殴绞杀了三次！三次！我算是明白什么叫做好汉难敌四手，恶虎也怕群狼！对面一群挥舞着锄头、锅铲冲上来的人，我手里哪怕有枪估计也没办法……”
　　战友说着看了一眼脸色同样不怎么好看的陈留：“你呢？”
　　“比你好点，至少没被乱拳打死。”陈留呵呵一笑，扯着脸皮说道：“他们折断了我的手脚毁了我的舌头让我去乞讨，结果伤口感染加重感冒肺炎死了。”他心塞的揉了揉胸口，垂眸看了一眼手腕，那四肢被折断的恐惧感他这辈子都忘不了：“这家的VR代入感也太强了些，不知道是哪国的技术。”
　　“别管哪国的技术了。”战友挥了挥手：“反正我是不愿意再体验第二次了，我宁愿去关禁闭。”
　　像陈留和他战友这样能享受到‘群殴式’死法的并不多，毕竟像他们部队出身又或者身手很好能打的在现代社会并不多，更多的都是手无缚鸡之力只会嘴炮的普通人。
　　在他们交流的时候，边上缓过气来的游客们也在互相打听各自的经历。
　　这群人里有在小巷子里被强行拉走拐卖的、有被路人当小三目送着拐卖的、有好心送迷路的小孩子回家半路被劫走的、有自以为做善事请老太太去她想去的面馆吃饭结果一进去就再也没出来的、有被求职陷阱欺骗而被拐的……种种，拐骗陷阱防不胜防，但绝大多数都是利用了一个人的善心。
　　而等落到了买家或者卖家手里，有逃跑不成功被关猪圈得传染病死的、有因为不听话被打死的、有被卖进黑市割掉气管或打黑拳或从事不良职业的、有打断四肢乞讨伤口感染死的也有遭到暴力活生生吓死的……
　　而对于部分没有说话脸色却并不好看的女性玩家，她们所遭到的一切即便她们不说，从那一张张脸上大家也能猜得出来，出于体谅并没有谁不识抬举的向这些女士打探八卦。
　　这些玩家对游戏的拟真度大加赞赏，他们在一开始还记得这只是一个游戏，天不怕地不怕的就要和那些NPC正面刚，可随着每个选择所产生的后果发生，尤其是在遭到各种残暴之后，好些再也不想在经历这一切的人甚至选择了自杀来结束这个游戏，而有些不敢自杀又死不了的玩家为了少挨打只能曲意奉承那些男人，渐渐地竟然变成了一个听话的‘货物’，到后来更是变成了他们的一员！
　　先前那位被斧子威胁的女人想到自己在生下四个孩子以后，在大街上挂着一张笑吟吟的脸利用欺骗一个女大学生的善心的时候，当时那满心满眼的愤怒和想要把那个女生也拉下沼泽的心情……
　　她头一回觉得自己的可怕。
　　可她也真真切切的明白了为什么那些被拐妇女在被解救之后仍会有一半选择回到‘丈夫’身边……
　　曾经的她看到这种新闻总是恨铁不成钢的，总觉得被拐妇女就该持刀和买家决一死战、就该晚上下药毒死一个村子的人，可真当自己成为那个可怜的女人、每天赤裸裸的接受拳打脚踢和侵犯以后才知道……
　　想要升起反抗之心是多么需要勇气的一件事。
　　尤其是当自己患上了严重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后，她在不知不觉之间也成为了助纣为虐的帮凶。
　　这些心有戚戚的玩家们在一翻讨论之后每个人都有那么一点点关于‘人口贩卖’的想法，而亲生经历过后的想法无疑是更加成熟和实际的，他们庆幸自己在这个艳阳高照的日子没有选择去踏青而是来到了这个游乐园，幸运的参与了这个游戏……
　　现在想想，明明距离进入游戏只是过去了一两个小时，可却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长，那个中午高高兴兴来这里的自己……回想起来，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时间拨回到四个小时以前，这些尚是生龙活虎的玩家们各举着接头暗号叽叽喳喳的凑在一起，春风乍暖，一个个花枝招展、笑意盎然的让人看着就充满活力。
　　会引起这种热闹的当然是梁辉费了口舌请的那些同学。
　　网络上对于这些活跃的富二代UP主总是非常关注的，随着他们一周前举办的抽奖面基活动，连带着场地提供方也上了热搜，自然游乐园那重新注册开通的社交号里的重点项目‘逃生游戏’的推荐广告语——‘特种兵单人山地穿越封锁线作战项目’‘生还率千分之一’也引起了粉丝的热烈讨论。
　　梁辉除了空手套白狼邀请这些同学做广告，也让官方号同时做了抽奖活动，而非常凑巧的是中奖名单里就有两个部队在职的游客——他们只是赶着热闹随手转发了一波倒没想到还真的中奖了，更凑巧的是乐园开业那天正好是他们休假，两个人商量了一番再看到宣传单上的宣传语那挑衅的心态就上来了，都觉得这广告宣传的可笑。
　　你一个小小的乐园能干的过正儿八经的部队项目吗？而且还号称百分百真实体验，千分之一的生还率……两人嗤笑一声，一拍脑子摩拳擦掌的就决定过来踢馆了，来之前还幻想着要以如何漂亮的成绩主动让主办方跪下叫爸爸来着。
　　而到了现在，游戏结束这两位只觉得自己在部队的几年大概都在春游，给组织丢大脸了。
　　其实像他们这样想法的游客还不少，这些游客大多都自以为能傲视群雄的雄赳赳气昂昂的进入游戏，然后在十分钟内崩溃的屁滚尿流，只能拖着面条似得双腿被工作人员搀扶着驾出逃生大厅。
　　陈留揉着胸口坐到一边长椅上对天畅快的舒了一口气，现在回忆起游戏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就像是自己真真经历过的那样—……
　　他还记得游戏开始时视线首先是黑了下去，渐渐浅蓝色的光点出现在眼前，一个一比一和他一模一样的人物模型出现在面前，在人物的右边是非常详细的个人资料，在他还在为这神奇的技术所惊叹时，一个冷淡的机器音响起，就和高考时的英语广播似的让人虎躯一震——
　　‘欢迎玩家陈留进入逃生游戏。’
　　陈留仔细的研究了一把面前的面板，他的武力值和敏捷值都很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工作的身份，只是让他好奇的是这信息是如何观测得到的毕竟在进入游戏之前他可没有介绍自己的职业，而在所有数据的最下方还有一行暂时被星号代替的文字，这让人猜测不已。
　　陈留暂时将满腹疑问放下，选择确定，之后周围环境瞬间一变，他出现在了一条商业街上。
　　头顶上的阳光撒下来还能感觉到一缕暖洋洋，陈留惊讶的环顾四周——眼前的一切看着和普通城市的下午没什么两样无非就是行人少了些。
　　这游戏做的还挺逼真的。
　　陈留想着边左右看了看，之后随意的选择了一个方向往前走，大约也就才走了十来米，前方突然出现一个孕妇摇摇欲坠，将倒未倒。
　　作为一个反应速度快的军人陈留当然是瞬间跑上前搀扶住了这个孕妇，后者感激的道了谢，又和他寒暄了几句，之后陈留不太放心的主动提议送她回去——当然当时的陈留的想的是这是个游戏，说不定这就是个发布任务的NPC，因此他毫无防备。
　　而现在想想，若是在现实中遇见一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孕妇，他也不不会多加戒备。
　　毫无防备之心的陈留心情轻松的跟着那看着非常和善的孕妇，一路说说笑笑几乎让他以为眼前的是个有七情六欲的真人了，然后下一秒在一个小巷子的拐角处毫无戒备的被一针扎晕，连反抗都来不及。等到再次醒来眼前是一个臭烘烘的茅草屋，那穿着干净看着和善的女人当然已不知去向，耳边传来闹哄哄的猪叫声，屋子最上头有一扇矮小的铁窗，就算是他也要踮起脚尖才能看到外头——
　　屋外是一望无际的大山和田野，荒凉非常。
　　陈留很快想到最近的社会新闻，对自己的处境已有了一些猜测，下一秒凭空出现的广播肯定了他的想法，那冷淡的机器嗓响起——
　　“玩家陈留进入‘逃出大山’单人游戏，你已经被人拐卖到深山之中，请保护自己成功逃出，若角色死亡则可选择退出OR继续游戏。”
　　那一行被打了星号的文字也终于显露出真面目——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指数。
　　到此刻陈留终于明白那狂妄的宣传语是个什么意思了，被拐卖到荒凉的山区里可不是‘千分之一’的逃生率嚒。他扯着嘴角摇了摇头，身体被注射了什么东西而显得摇摇晃晃站立不稳的虚弱，他抬起手臂挥了挥——软绵绵的，扇人巴掌都像是抚摸调情。
　　武力值被清空，陈留心下也是一沉。
　　这件事当真是不好办了，就这软趴趴的腿走路都得摔跤更别说跑了。
　　他脑子快速的转着想着各种逃跑的法子，边仔仔细细的扫视了一圈猪圈——四周围墙结实没有狗洞、门口也被缠了四五道铁链子，手上还被捆着链条，以他目前的体力可真没信心跑出去。他看着手上的铁链自嘲的一笑，这也许还是鬼屋优待，若真是人口拐卖恐怕连脚也会绑住，别提能站起来活动了。
　　决定静待时机的陈留在这个猪圈里安安静静的蛰伏了半个多月，感谢他曾经的各种训练让他没有在这段时间里疯掉，终于在某一天那送饭的人看在他几日安静而松了戒心的时候逃了开去。
　　可并没有什么用，这个村庄四面平地，没有任何可以隐蔽的点。
　　陈留大概只消失了十分钟，千躲万藏的他就被村民找到了。
　　村庄里的人愤怒他的逃跑，为了惩罚他而活生生打断了他的腿并把他重新丢到了猪圈里，原来一天一顿的饭也变成两天一顿，甚至连配饭的剩菜也没有了，只有稀得都是水的粥。
　　伤口的疼痛得不到处理，他眼真真的看着伤口化脓生出恶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有一天那送饭的人带了一个像是医生的人过来，他们用着方言交流了一翻，盯向陈留的眼神像是屠夫看着过年的猪肉，已经是剩下一口气的他已经猜到自己可能的下场，结果也并没有出乎他的预料，他失去了一条腿，又随后失去了眼角膜和舌头。
　　之后他被一个孩子，也许同样是被拐的孩子带着，到了城市的街头乞讨。
　　很快的，虚弱的他就因冬日寒冷肺炎死去。
　　视线暗下去的那一秒那冰冷的声音又响起来了——“检测到玩家第一次逃离失败，斯德哥尔摩指数增加10，退出游戏OR重新开始。”
　　陈留沉默了很久选择了重新开始……
　　他试了五次，每次都出现在不同的山区但没有一次是逃跑成功的，并且随着他的失败斯德哥尔摩指数持续增加——斯德哥尔摩指数有两种计算方式，一是随着玩家恐惧感而计算，恐惧感越高指数便越高；二是根据死亡次数计算，每一次死亡增加不同的指数，当数值高到一定的程度玩家便会彻底失去反抗的心里，人贩子或者买主这时候要求你做什么都不会反抗，甚至会出现玩家帮助人贩子拐骗他人的情况。
　　比如陈留，到他最后一次被卖入地下拳击场的时候他几乎已经生不起反抗的心情了，只会顺从的听从‘主人’的命令殴打对手。
　　当然，这种负面情绪会在离开游戏、走出鬼屋的时候被横扫一空。
　　苏念念特意在门口画了‘清心咒’又布了阵就是为了不让玩家将游戏里的负面情绪带出去。
　　离开这里的玩家会记得自己为什么选择那么做，会记得自己那时候的心情但不会因此而产生任何后遗症，毕竟这个游戏一开始的目的是希望能引起大众对于被拐妇女、儿童的思考，再经过这一遭体验后能将心比心，不在高高在上的去指责被拐妇女或者儿童为什么抛弃亲生孩子，为什么怨恨亲生父母，又或者恨铁不成钢那些被拐之人为什么不选择和人贩子、买家同归于尽等等。
　　死亡和反抗也是需要勇气的。
　　“开门炮算是打响了，在申市范围内小红了一把，尤其是鬼姐姐们拿斧头劈门的那一幕太好了。”翌日，梁辉给苏念念等人看着整理上来的报表面露满意的说道：“还有要夸夸念念的清心咒，不少游客回去以后还害怕睡觉会梦见，结果一个个的留言说都梦见自己在线手撕人贩子，醒过来以后那股畅快感挥之不去，直言一股浊气一扫而空、大仇得报的痛快。”
　　“只是我担心会不会有人贩子看到网上的讨论而有样学样？”林绵绵心思细腻想的也就多了一些，她不安的说道：“那我们不是变成帮凶了吗？”
　　梁辉认真的想了想林绵绵说的可能性，接着缓缓摇了摇头，说道：“以目前网络风向来看还是好的，许多游客都表示提高了警惕之心，不会再乱散发自己的好心了，而且对打拐运动也增加了许多的关注。”
　　“只是这个项目并不能持续太久，我们可以保留为经典项目，但指望这个赚钱……”梁辉说着看了看工作计划，又道：“现在是因为社会对人口贩卖问题高度重视加上这个题材新颖才会引来热度，等时间过去以后普通人并不会主动尝试这种……太‘自我摧残’的项目，就跟悲剧的影视作品在收拾上打不过喜剧或者复仇剧一样。”
　　他耸了耸肩：“我计划让这个游戏持续一个月，然后就着手准备将整个乐园变成恐怖游戏场的事情。”
　　现在的单人闯关游戏只是开胃小菜，而等一个月后的多人联机实体恐怖乐园那才是正餐，只要一想到到时候吓得满乐园的游客尖叫梁辉都能恶趣味的笑起来。
　　“恐怖游乐园的主题活动开始之前，我会先让手底下的艺人做一期节目炒炒热度。”他说了几个目前非常火的艺人们，接着说道：“一档好的综艺节目是能带动一个景点的游客量的，尤其是我们拥有那么多神出鬼没、变化莫测的鬼姐姐们，我想这些姐姐和艺人之间或许会产生奇妙的综艺效果也说不定。”
　　梁辉晃着笔杆子觉得该让苏念念和那些姐姐们说一声这几天多看看综艺节目研究研究套路。
　　“那我们下一步……”觉得接下来好像没自己什么事儿、什么事儿都被梁辉搞定的苏念念挠了挠下巴问道。
　　“下一步？”梁辉收回乱七八糟的想法，看了一眼苏念念并没有急于告诉她接下来她需要做的事情，而是拿起桌上的课程表挥了挥：“下一步该准备考试了大佬，今天上午英语年级考试你是不是忘了……”
　　马德——苏念念脸色一黑，她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