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多情》西望明月楼

12、登堂入室

　　一整天下来小结巴都心不在焉的。

　　第二天周日，小结巴一个人在街上晃荡，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第一次见面时候跟姜左分开的公交站台。

　　小结巴忍不住想，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背负着这样重担的样子，尽管大家都说他很凶，甚至还有人污蔑他杀人。可小结巴一直觉得姜左不是那样的。

　　但是......真正的他又是什么样子呢？诶说起来我怎么莫名其妙对他这么关注啊？不过他算是我的恩人，恩人有难处我多关注一下也没什么吧？吧？

　　走到红绿灯路口，随便一瞥似乎看到了姜左在街对面，红灯一亮小结巴立马就跑了过去。

　　“姜，姜左！啊！”光顾着前面那个背影没注意脚下，小结巴一不小心被绊倒在地，姜左听到声音转过来就看到前几天那个小结巴可怜兮兮的捂着手背站起来，微微皱眉，怎么总是遇到他倒霉的时候？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脚步已经迈出去了，“摔成什么样了？”

　　其他都还好，就是手背擦伤的厉害，流了蛮多血的，小结巴感觉不到疼似的，眼巴巴的看着姜左，有无数问题堵在心口，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听到姜左问他，愣愣的回答“没，没事，小伤而已。”

　　想了想，附近就有个诊所，“跟我去处理一下伤口。”也不等人回答，拉着人就走了。

　　小结巴才反应过来，喜滋滋的跟着他走了，也不怕被人拉去宰了。

　　处理完伤口已经快五点了，姜左看看时间，该去兼职的地方了。

　　“你回去吧，别在街上乱晃了。我有事先走了。”

　　“我，我不敢回去，妈妈看，看到会担心的，”低头戳戳手指，小结巴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我，我今天晚上能去你，你家借，借宿一晚吗？”别拒绝我啊别拒绝我啊！

　　“......我家很简陋，”姜左想了想，小结巴这个样子回去确实容易让父母担心，再者，那一瞬间黯淡下来的眼睛......“走吧。”

　　“真，真的不行吗？我，我不闹的。”

　　“我是让你跟我走。我现在去兼职，你在我兼职的地方等我下班一起回去。”

　　“好！”耶！

　　姜左在离这里不远的一家中餐厅打工，因为还在读书，每周就只能周末来兼职两天。其实姜左不是很缺钱，虽然姜妈妈治病需要大量的钱，不过外公外婆留下的遗产暂时还足够，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那个王八蛋每个月也会寄来。

　　但他还是想自己挣一点钱，至少是自己用劳动获得的。

　　“你在这里坐着玩手机什么的都行，我去忙了。”

　　“不，不用管我，你忙你的。”

　　很快姜左就换好工作服出来了，小结巴几乎看傻了眼，不大明显的吞了吞口水，穿着服务生制服的姜左怎么这么......

　　小结巴产生了一些不太好的联想，没忍住红了脸。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把一个这么man这么高大的男生代入某种情景里面去......

　　静静坐在角落的桌子旁，看着姜左穿梭在各个包厢和大堂里。

　　明明还只是和自己同龄的少年，却早早就出来打工，还要照顾病重的母亲，小结巴快被自己的脑补给虐哭了，呜呜呜，姜左真可怜，真是个好人，我一定要跟他做朋友，对他好好的......逻辑在哪儿？

　　姜左得空的间隙就看见小结巴那诡异的眼神和饱含热泪的眼光，心想这小结巴怕是脑子摔坏了。

　　想起自己还没跟妈妈报备，拿出手机想了想该怎么说才不会让妈妈担心并且同意自己不回家。拨通电话之后听着妈妈温柔的声音又发现自己实在没办法跟妈妈说谎，就隐瞒了受伤的事老实说了自己想去同学家里住一晚上的请求，吴妈妈静静听完儿子的陈述，思考了一下，“你那位同学家里方便吗？会不会打扰到人家？”

　　“应，应该不会，他，他们家就他和他妈，妈妈。”

　　“那你去的时候记得给人家买点水果什么的，啊，对同学妈妈礼貌一些，晚上别玩太晚，有什么事给妈妈打电话。”

　　尽管知道自己儿子懂事又乖巧，也忍不住叮嘱这些，这还是儿子第一次主动提出想在同学家里留宿呢。

　　“好，好的妈妈，我，我会注意的。你，你别担心。”

　　“那妈妈挂电话啦，拜拜。”

　　“嗯嗯。”

　　小结巴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机，好饿啊......

　　于是溜出去买了两块儿蛋糕和一堆零食，顺便还去超市买了一些新鲜水果，却一直没等到姜左有时间休息。

　　今天晚上餐厅生意格外好，一直忙到将近十二点姜左才下班。

　　小结巴一个人等的无聊已经解决了一大块蛋糕和一整块鸡排，现在困的在角落里睡着了。姜左过来时只看到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一点一点的。

　　敲敲桌面把人叫醒，“走了，我下班了。”

　　“哦，好，好的。”揉揉眼睛，发现都快十二点了。“你，你还没吃饭吧？先把 这，这块蛋糕吃，吃了吧，填填肚子。”还好自己忍住了没把它吃掉......

　　愣了下，姜左接过了蛋糕。

　　背上包，提起买的水果小结巴就跟了上去。

　　“你，你家远，远吗？”

　　“就在附近。”

　　“哦。”

　　“你提的什么？”

　　“水，水果，给，给阿姨的。”

　　姜左偏偏头，看着小结巴，似乎不是很能理解。

　　“就，去别，别人家里，不能空，空手。”小结巴很耐心的解释，虽然这个别人就在眼前。

　　对这种明显属于“人际交往法则”的事情姜左显然并不擅长，也不会虚伪的拒绝，买都买了。没说什么，伸手接过水果袋子，“我拿吧。”

　　深夜的街道上偶尔行过一辆车，昏黄的路灯投映出两人的影子，气氛一时极为安静。

　　姜左神色平静的走着，小结巴脑子里则胡思乱想着，以往姜左每次深夜一个人走在这条路上时会想些什么呢，现在他又在想什么。

　　“想晚上是你睡床还是我睡床。”

　　“啊，啊？......哦。”小结巴竟然把脑子里想的说出来了，而姜左竟然回答了。

　　“为，为什么不能两，两个人都睡床？”这有什么好想的？

　　“我家只有两个房间，我房间只有一张单人床。”

　　“那，那我打地铺吧。”

　　肯收留自己已经很好了，不能让姜左把床也让给自己，这样不好。

　　不置可否，姜左指了指前面一片小区，不知是路灯坏了还是根本就没有路灯，整个黑黢黢的，只能借着周围的光勉强看出个轮廓。

　　“到了。”

　　一直忙着走神的小结巴这才打量起周围来，和刚刚商业区的繁华比起来这里仿佛处于另一个空间，也不脏也不乱，但就是能让人觉得破败。这些建筑应该都有些年头了，前面那片小区周围的路面甚至都凹凸不平，昨天刚下了雨，水坑里还有积水。

　　姜左一直注意着小结巴的反应，从他平时的穿着和谈吐看，家境也必然是优越的，此刻看着他沉默的样子，姜左没来由的有一丝窘迫，独属于少年人的，无能为力的窘迫。

　　不由开口，“都说了我家很简陋。你要不想进去的话我现在送你回家。”

　　“啊？为，为什么不进去？”

　　“......”

　　姜左怀疑脑子被摔坏了的是不是自己。

　　打开手机手电筒照亮，俩人走进了离小区门口最近的一栋楼，楼道略显逼仄，小结巴老老实实跟在屁股后面。

　　“动作轻点，我妈这会儿睡觉了。”姜左边开门边叮嘱后面的人。

　　轻轻点点头，小结巴跟着进了屋。

　　最初见到姜左的时候他就穿着洗的泛白的衬衣裤子，小结巴也能看出他家境不是很好，但是眼前这个情景还是让小结巴心酸。

　　狭小的客厅里除了一台老式的电视和一张摇椅以及一些泛旧的桌椅再没有别的东西，空荡荡的。想也知道，家里就两个人，妈妈病重没办法打理，姜左又是个糙的不行的纯爷们儿，哪来的心思和情趣装饰房子呢。

　　“这我的衣服裤子，你先将就着穿，内裤没有新的，你要么挂空挡要么还穿身上那条。浴室在那边，你先去洗澡。”

　　小结巴脸红通通的接过衣服，放下包去了浴室。

　　出来的时候没见着人，看到旁边房间灯亮着，走到门口就发现姜左正打了一盆水在沾着帕子给姜妈妈擦脸和四肢，冷峻的眉眼竟显得意外的柔和，最怕铁汉突然柔情啊，小结巴不禁感叹。

　　姜妈妈已经醒了，看到小结巴在门口，温和的冲他笑笑，“你就是小左说的合安吧？平时也没见小左带过同学回来，我这身体也不方便，不然就给你们做些好吃的了。你别见外啊，就当自己家。”姜妈妈因为缠绵病榻，身子已经被掏空了，说话声音也是柔柔弱弱的，小结巴听着有些揪心。

　　“没，没有，姜左对我很，很周到了。阿，阿姨，是不是我吵醒您了？”

　　“不是，今天小左回来的晚了，我这心里不放心，一直没睡着，你没吵着我呢。别多心，啊。”

　　“好了，妈，您快休息把，都这会儿了。我去洗个澡也睡了。”

　　小结巴也忙道了晚安退出来。

　　跟着姜左到厕所倒水晾毛巾，出来后姜左把人带到自己房间，小结巴傻傻的看着这个只有一张单人床和一个简陋的衣柜的房间，地上已经铺好了一个床铺，“你睡床，我去洗澡。”

　　小结巴本来想再争取一下自己睡地上的“权利”，但姜左已经转身去浴室了。

　　挠挠头，小结巴还是坐到了床边上。

　　这是姜左的床啊，嘿嘿，为什么感觉自己有点猥琐？

　　躺在床上，仿佛还能闻到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应该刚刚换过床单，暖洋洋的。

　　哎，有点兴奋，睡不着。

　　心跳的有点快，刚刚姜左温柔的低头给姜妈妈擦拭的神情还在脑子里盘桓，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呢？长得又好看又孝顺武力值看起来也很高的样子，性格还温柔，好吧，至少自己看到的姜左性格一直挺温柔的，除了总是拒绝自己以外。

　　姜左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穿着背心短裤，身躯充满力量感，肌肉线条流畅，荷尔蒙爆棚，小结巴偷偷把眼睛从被子里冒出来，耳朵开始发烫。

　　有好多问题想问，比如姜妈妈的病，比如他兼职是不是因为经济困难，比如自己这算不算是他的朋友了。

　　纠结了半天，正打算开口，“啪”，姜左把灯关了。

　　“睡吧。”

　　小结巴:“......”

　　一口气憋在喉咙里，小结巴烦死自己了，早一口气问了多好，现在又不敢了。

　　算了睡觉!

　　……

　　睡不着。不敢翻身太频繁，怕吵到姜左，委屈。

　　姜左倒是很快就睡着了，一点没因房里多了个人觉得不自在什么的。小结巴数着姜左的呼吸声慢慢的也入了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