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冉》小渚

32、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本王的生母是早故的光熙皇后，因牵扯皇室秘辛，言语此事之人甚少，那时我尚不记事，不仅记不得母后的模样，就连母后喜欢乳酪酥这事也是近来才知晓。”
　　低沉的声音传入耳朵，陶冉忽然觉得口中的点心有些噎人，一时间心里也有些噎得慌，不由拿起手边的水杯喝了口水，喉咙里不再噎得慌，可是心里久久萦绕着东方流远的声音，一下一下层层将她包裹，越来越难以挣脱。
　　“我母后是西疆公主，所以我生来便要比其皇子承受更多的猜忌，因着母后的关系，我在朝中也没有势力支持，故所要追求的东西便要比其他皇子付出更多的努力，”微微停顿了一下，看向窗外，微微笑了笑“即便如此，却也不见得就能得偿所愿。”
　　东方流远收回了视线，将目光锁定了陶冉，薄唇带着愉悦的弧度缓缓开启，“不过我年少之时曾至南泽，那时有贵人相助，倒是事半功倍。”
　　所以因此就对李招第日久生情？不过你说朱砂痣就说啊看我作甚？
　　陶冉被东方流远这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的心里毛毛的，似乎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她捂了捂砰砰作响的心脏，以不容拒绝的强硬态度将那点嫩芽摁了回去，只是心中到底还是有些同情这厮。
　　于是她在那渣专注的眼神中拉过他白皙却粗糙的手，将手中的还没递进嘴里的乳酪酥放到了东方流远的手里。
　　“我年岁不大，经历甚少，生长环境也没有那么复杂，却也明白像我这种人即便努力千百遍都不一定会得偿所愿，即便如此，若我不拼命向前走却注定会一无所有，像我一般的乞丐生来便日复一日的为了下一顿而四处奔波的人不在少数，我们都不确定下一处是什么，但永远为了这个不确定而不顾一切，所以王爷，我的家乡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
　　陶冉睁大了双眼，企图以坚定的目光打断心中的乱象，握住东方流远的手微微用力，眼神也愈发坚毅，“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东方流远感觉到了手里的乳酪酥，以及手背陶冉手心里的温热，这温度虽淡薄却连绵不断。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么”
　　东方流远口里呢喃这几个字，眼睛却看着陶冉那双明亮的眼睛，一如初见时那样明朗却又带着些狡黠，构不成什么危险却又像是小勾子似的一下一下挠着人心，这样的一双眼睛说出这样的话。
　　真是饱经沧桑却又意外的不谙世事啊，想到这里，东方流远唇角勾起，凑近那微翘的小嘴，看着某人瞬间瞪大的双眼，心情愉悦，闭上眼睛便深深的吻了下去。
　　“我年少入行伍，一待便是数年，军中混杂，礼教甚废，言行举止均受影响，若有冒犯，还望海涵。”
　　东方流远撂下几句话便翩然离去，留下原地陶冉的怒吼：
　　“海涵你大爷！”
　　院子里孤零零的躺着的鞋子昭示着它主人的愤怒。
　　书房里
　　数九汇报认真的汇报着他探查到的关于手绢的事，不敢抬头，刚刚他推门进来便看见清晰的五个手指头印在自家王爷那白皙的脸上，八卦的瞬间，却又感觉屁股又在隐隐作痛。
　　东方流远发现数九的汇报和太子所言并无不同，看来太子确实没有骗他，无论太子是什么打算，这趟浑水他是一定要搅到水落石出了。
　　数九汇报完事情，悄咪咪瞄了眼似乎是在思考事情的王爷，便想脚底抹油溜了，可脚刚迈出一步便被东方流远却叫住。
　　“数九”
　　数九小心谨慎的站在了原地不敢抬头，东方流远从书桌后面绕到了他前面，数九气都不敢喘了。
　　只见王爷的脚尖在他面前停顿片刻，却又走到了窗前，语气深沉道：“你说喜欢一个人是怎样的感觉？”
　　单身了二十多年的数九：“……”
　　数九小心的抬头看了眼自家主子的背影，疑惑的眼神瞬间被自家主子后背上的那个异常清晰的脚印惊的凝固在脸上。
　　他连忙再次低下头，装作自己从未抬过头的模样，斟酌再三后诚实道：“数九不清楚喜欢一个人是怎样的感觉，不过……要娶媳妇的话总是不能惹她生气的。”
　　闻言，东方流远后背略僵，沉默了片刻，道：“去领十板子”
　　数九垂头丧气的迈出了书房的门，看着冬日里明媚的阳光，越发思念寒天。
　　毕竟……如果寒天在的话怎么轮不到他挨板子。
　　陶冉愤愤不平的吃着点心，忘了脚上的伤，恨恨的踢了下凳子，然后瞬间飙出了眼泪，七月端着清粥和小菜从小厨房出来便看见陶冉一边拿着点心一边抹眼泪，王爷也不在。
　　想到王爷对夫人的态度，七月刚刚做完心理建设后憋回去的眼泪瞬间又水漫了金山，放下手里的托盘，抱住自家夫人，俩人一起哭的梨花带雨。
　　被抱住的陶冉：……？
　　“七月，你怎么又哭了？”
　　“呜呜……夫人好可怜，七月心疼夫人”
　　“……”
　　陶冉看了看身上精致的衣服桌子上好吃的点心，再想想自己之前衣衫褴褛食不果腹的乞讨历程，心说七月辛亏你去年没遇见你夫人我，不然你还不得哭死？
　　顺手揉了揉七月的头顶，“行了，别哭了，再这样哭下去岂不是更可怜了？吃饭吃饭，饿死了”
　　“好”
　　七月抹了把眼泪，看了眼‘故作坚强’的夫人，迅速摆好碗筷。
　　禁足的最后几天没有东方流远的打扰，对于度日如年的陶冉来说是喜闻乐见的一闪而过。
　　不过令陶冉不安的是小院子门口那四个彪形大汉并没有离开，她脚上的伤还没好利索，不过也没能掩盖陶冉想要出去溜达溜达的心。
　　门口依旧立着没有感情的四大工具人，陶冉一瘸一拐的走到了门口小心翼翼的迈出了一只脚，一边狐疑的看了四大金刚一眼，在四大金刚微微抽搐的面部表情中，她终于迈出了这一步。
　　没有再被放回院子！陶冉简直要喜极而涕！
　　陶冉几乎是趾高气扬的出了院门，那架势不是要去逛花园，跟□□老大出巡似的，后面跟着简直没眼看的七月，一边给这就一个小弟的陶·□□老大·冉系好披风，一边又把汤婆子放到她手里，表情无奈中还带了那么一丢丢哭笑不得。
　　花园里一片光秃秃的枝丫伸向灰蒙蒙的天空，那架势似乎是想要向天再借五百年，荷塘里一片冰封，要颓不颓几只残荷，没了树的映衬越发奇形怪状的假山上覆着要化不化的冰雪，放眼望去，满目苍凉。陶冉被这寒风吹得打哆嗦，这才想起来，她这禁足解了这也就意味着快过年了！
　　这数九寒天的，该谢的都谢了，该秃的也都秃了，还看个锤子哦！
　　七月看着前面愤愤不平的夫人，忍住笑意，快步追上，道：“夫人可以出府逛逛，临近年关，有很多庙会的，许多商铺也都开了，就连来者是客的价格都比平时要便宜许多的”
　　“我可以出府？”陶冉有些讶异。
　　“当然”七月对陶冉的反映也有点疑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夫人的脚受伤了，现下行动不便，还需要同管家说一声，让管家找辆马车才是。”
　　陶冉都激动的说不出话，想了一会，又问了一句，“为什么之前我不能出门？”
　　“夫人之前也可以出门啊，不过就是夫人受伤昏迷了许久，后来又被禁足，自然没办法出门的，现在夫人虽然伤了脚踝，但已经养了一段时间，并且有马车的话自然是可以出门热闹热闹的”
　　“……”
　　不早说！为什么不早说！陶冉简直捶足顿胸恨不得以头抢地。
　　许是陶冉脸上的表情太过狰狞，七月迟疑道，“夫人若是不想出门，在咱们花园里逛逛也是可以的，七月就是这么随口一说。”
　　“出，怎么不出门，七月你去找管家借辆马车，今天就出门，就去那个来者是客”
　　“好，不过七月先扶夫人回院子，您稍等片刻。”
　　陶冉看了一眼花园里的一片冰天雪地，裹了裹身上的衣物，“行吧，那我在院子里等你”
　　陶冉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四大金刚还在，这天寒地冻的，要不是被丢回院子的次数有点多，陶冉几乎都要为这四个人面不改色的敬业程度点赞了。
　　行吧，这四位爷喜欢待在这那就待着吧，反正也不是她给这几位开工资。
　　坐上马车出了谨王府她都还有点不适应，毕竟她这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观察北朔王城，她虽先到南泽，却也没去过南泽都城，听着周围熙熙攘攘的声音，一路上马车的帘子就没放下过。
　　路过旁边林林总总的商铺，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商铺门前摩肩接踵，三三两两的行人好奇的看着车里的陶冉，陶冉报之以微笑，七月也在旁边探头探脑。
　　“夫人夫人，旁边的那个羊奶冻看起来不错”
　　“夫人夫人，你看旁边那个小贩，他手里拿着的朱钗真好看”
　　“夫人夫人，这家布庄的布匹看起来也超好看啊”
　　“夫人夫人，……”

作者有话说

　　仅以文中女主的话送给所有努力拼搏的人，相信终有一天会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