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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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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伊梦坊回到学校，已经是八点十五分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我终于下定决心般地迈进了学校礼堂。
我很确信我的外表没有任何问题，在此之前，我已经仔细审视过——冰蓝色的过膝长裙，修剪出层次的及肩碎发，以及精心描绘过的脸蛋，勾勒出镜中一个妩媚中不失清丽的女子。
无论怎么看，除了轮廓上遗留的一丝淡淡的相似，再也找不出过去那个平凡普通，不起眼的女孩的影子。
尘封多年的梦，那个被我亲手埋葬的希冀，都在我望着镜中那名熟悉又陌生的女孩的时候，悄悄地，自心中某一个角落缓缓复苏。
“圣诞节通常是最适合实现愿望的一天，你知道吗？”
耳边一个清清的声音在回荡，我有些迷茫地望着镜中的人，镜中的人同样迷茫地看着我。
我不是灰姑娘，因为我没有成为灰姑娘的本钱，我懂。
但是，为什么此刻，我却有一种进入童话世界的感觉，有一种灰姑娘实现梦幻时的恍然？
如果，这一切是梦的话，至少在今晚，在这个梦中，让我实现一次愿望吧。
抛弃长久以来的自知之明，屏除缠绕不去的深深自卑。我想，尽情地做一次自己，是那种，没有任何多余的顾虑的自己！
“曼宇？”
一个不确切的怀疑声音叫住了我。
我转头，刚好对上了一双充满惊讶的眸子，那是同班的一个女孩。
回给她一个微笑，用以肯定她的不确切。我知道，她现在一定很惊讶我的外表，我也很清楚她的不可置信。因为当初的我，不也是与她同出一辙的讶异？
而现在的我，已经十分清楚化妆的神奇功效了。
“不好意思，来晚了。”
“天啊！真的是你？”她张着几乎可以塞进一个鸡蛋的嘴，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我的面前，“天！要不是你说话确定，我差点以为我认错人了，我的天啊，你以前是怎么隐藏的，为什么我从来都没发现你是这么的漂亮？”
不是我以前就这么漂亮，而是某人妙手回春的工夫实在太好了。
我没有对她多加解释，只是淡淡地笑笑。
“对了，何靖远呢？”
“哦~~~”听见我的询问，她顿时恍然大悟般地点头，同时不忘回以暧昧的表情，“原来如此啊！”
原来如此什么？
我知道她误会了，不过我实在懒得说明，因为和她说下去一定是越抹越黑的结果，而且还要浪费不少口水。
“他在那边，班上的女生都在，只有你还没到。”她笑着用手捅了捅我，“刚才那几个男生还笑你不敢来了，这次总该叫他们看看！哈，那群笨蛋！”
“恩。”顺着她的话，我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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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忽略在场所有人的任何一个表情变化，特别是他的。
几步走到他的面前，我在他的眼中看见我清楚的投影，然后，我笑了。
“你以为我不会来了是吧？”
“呃……什么意思……”他有些惊讶，以至于回答的磕磕绊绊。
“你应该明白是什么意思。”
气氛，顿时僵持。
今夜，只是一个梦幻，我不停地告诉自己，在这个梦里，我可以尽情地做我希望的事情。
算了，豁出去了，毕竟一生中可以这样做的机会不多，就让我随便一次，放纵一次，疯狂一次好了！
似乎是讶然于我与平时截然相反的语气，在场的人全部露出了同一种表情，无声地看向我。这时，也不知是谁说了一句‘舞会开始了，先进去吧’打破了这份僵持的局面，顿时几名女孩恍然大悟地往里走，那几名男孩先是一愣，然后回过神般地纷纷笑着拍了拍何靖远的肩，便匆匆随着那些他们的舞伴往里走去。
最后，只剩下我和他两人仍在对视。
“想不到你打扮一下还是能看的。”沉默片刻，他很快便笑了出来，歪着头看向我，“真不容易，花了多少钱美容啊？”
“我……”到口的话忽然又塞了回去，一瞬间，那种多少年的自卑仿佛又回到了我的身上。
忽然感到有些脚软，险些站不住，摇晃一下，我深深吸进一口空气，才拼命忍住了想低头的深切欲望。
“哎，舞会都开始了，我们也进去吧，要不你还想站在这多久啊？”
我……
“走啊。”
我……
“你怎么这么麻烦？”他向前走了几步，看我仍是不动，有些无奈地翻个白眼，转回来扯我的手。“进去吧。”
我，其实……
他看看我，忽然笑了出来，“行了，别装了，特意跑去做了这些事，不就是为了和我跳舞么，还矜持什么呀！”
我，我不是……
但是，其实……
“你……”再度做一个深呼吸，我在心里不停地咒骂着自己的无能，终于挤出一句磕磕绊绊的话来，“其实，你根本，根本不想和我跳舞的，你……还是自己进去吧……”
没有底气，没有气势，连我自己都觉得这句话的语气像极了撒娇的口吻。
季曼宇，你这个大笨蛋！你在害怕什么？你都在胡说什么啊！
果然，他愣了一下，笑了，“你在埋怨我啊？老实说，男人嘛，在舞会上谁不想带一个漂亮的舞伴，既然你现在看起来还不错，我干嘛还拒绝？”
我懂了。
女人在男人眼中最重要的，始终还是拥有一张漂亮的脸蛋。没错，我很了解，也很明白，以前的事实，不止一次告诉我这个道理，只是，直到今天，我才醒悟，我应该在乎什么。
不漂亮，又怎样？女人又不是为了男人而活，我的人生，属于我自己，我为什么要为其他人改变，更何况，还是为了一个根本不值得的男人。
够了，这种幼稚的报复，我已经不想再实施进行了。我就是我，独一无二的，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我不是美女，我不漂亮，那么，我何苦要勉强自己变漂亮？
微笑，然后我伸手抹花了脸上的彩妆，再抬头。
“但是我要拒绝。”我看着他惊讶的表情，微笑，“反正我现在这副模样，你也是不可能带我进去的，你有你的想法，我也有我的。女人嘛，在舞会上谁不想找一个不错的男人，既然你现在看起来没有一丝的可取，我为什么要答应？”
同样的话我会送还给他。
“对了，希望你‘好好’地享受这场圣诞舞会，也希望你成功地泡上一个其他系的漂亮女孩，再见。”
何靖远，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抽中你，我也一样觉得倒霉！
真奇怪，那个时候，我怎么会对你一直念念不忘？
在他的眼光中踩着轻快的步伐离开，有几次我险些要大声欢呼。
第一次，我感到，其实我是为自己而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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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群中奔跑，越过一对对相互依偎的情侣，穿过一道道向我投注的眼神，我就这样地奔跑着。
我知道此刻的我也许像个疯子，而我也终于知道，原来一个疯子得到的注视，其实是比一个美女还要多的。
然后，当我停止脚步的时候，我笑了。
抬起手，我用力地挥动着，大声地喊着，跳着，笑着，直到，天桥上的那个男人转头看向我，微笑。
没错，今天，我是疯了，疯到不像我自己，却也疯到最真实的自己。
管他呢，就让我疯狂一次吧。
今天，是圣诞夜，不是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