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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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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派大比百年一届,按理说应该是修真界的一件盛事,尤其是作为东道主的宗门,更是张扬本派传统最好的方法,不过这种事放在天衍宗却比较古怪,因为宗内名气最高修为最高颜值最高的三高人士——郁大仙,基本不会出席这种场面,而且严格来说,他也不算正统天衍宗的人,仅仅修习了几部剑法,若只是个挂名长老便也罢了,偏偏这人几百年没挪过窝,对自己门派若即若离不冷不热,叫人看不明白。
最后只能归于一个理由,就是郁行这人脾气怪,不可以常理来猜测。
这种比试在古早时期倒也不限于修为层级,但到了后来,倒是人人矜于身份或是其他原因,金丹期以上的修士越来越少加入,观赏有之,动手少少,倒变为了年轻修士崭露头角的舞台,之后便顺理成章,转变成了众门派优秀子弟切磋的主场,如楚人玉这般,光芒耀眼。
楚人玉已经代表天衍宗胜出第十七场了,他实力拔群,又是天衍宗的首徒,自然容易受人关注,更何况他还是那个南华真君唯一的弟子,任何对郁行感兴趣的人,都不会错过他的弟子表现,都打起精神关注他的一举一动,果然名师出高徒,一路过来未败一场,且姿态极为谦逊,望之可亲可近。
“果然不愧是天衍宗首徒,年纪轻轻就这般出众了。”这是自诩老成持重的老前辈之言。
“天衍宗的楚师兄果然厉害,最了不起的是……还很温、温柔……”这是输给楚人玉的别派女修,双颊羞红,已经把他认作师兄了。
一边的亲师兄暗暗咬碎了牙:这厮趁着比试,都干了什么?!
楚人玉其实规矩得很,但奈何落在小心眼的人的眼里,总是处处都有不合规矩的地方,连笑容都十分可恶!
最好像块木头一样,对,就像那边那个……谁,比试就比试,笑什么笑!
严渊居高临下,眉心微锁,即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楚人玉确实是个可造之材,一把剑挥舞的如清泓一般,如臂伸使,从这里看,倒有几分郁行的影子,看来郁行并未如传言那般,对自己的弟子不闻不问,相反,还栽培有加,天衍宗可以称得上真正的剑修的,除郁行外,绝不做第二人想。
与此相比,自己带来的弟子显得呆头呆脑,朽木不可雕也!
接收到自己师长“死亡射线”的剑朝宗弟子也是十分郁闷,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握在手里的剑沉甸甸黏糊糊的,明明想劈左边,偏偏劈在右边,这倒也没什么,对方实力强过自己,引着手里的剑不听自己使唤也说不定,但就总觉得别扭。
年轻弟子看着眼前的人,漆黑的眼,眼底一丝光都透不出,双手套着黑色的手套,不知是什么材质制作的,但不惧刀剑,坚硬异常,应该是中上品法器。
剑朝宗弟子见无法胜出,便干脆认输了,对方竟也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见他认输,立刻收手转身走了,很快隐入人群中消失了。
这年轻弟子下了比试台后,摸着头对自己师兄讨论道:“那人好古怪,完全摸不透。”
师兄摸着小师弟的脑门道:“这不是你的错,师兄也是这样。”
“啊?师兄你……”
一脸沧桑的师兄道:“我也就比你撑的久一些,也依旧摸不清他的门道,他那套功法诡异得紧,倒不见得如何厉害,就是使不上劲来,还有他的眼睛……”
“对,盯着他的眼睛就觉得心里怵得慌,”小师弟立刻接道:“师兄你说他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感觉不是什么好人。”
师兄啪的一巴掌打在他的脑袋上,后者哎呦了一声,只听自己师兄道:“怎么可能?这是天衍宗的地方,可能人就是个木愣子,你跟他周璇了这么久,他有下死手吗?”
“这……这倒没有,但是……”
“况且他不是那什么……什么宗来着?”师兄回想了好一会儿,才从记忆的旮旯角里搜出来,“青云宗的弟子吗?”
“哦,是那里啊。”小师弟摸了摸脑门上的包,释然了,青云宗名不见经传,算不上名门,断断续续维持着道统,勉强没有失传罢了,大家不了解也正常,可能人家的功法就是比较偏门一点也说不定。
作为底层弟子的师兄弟理所当然的为那个诡异的修士找到了理由,也并没有像严渊禀报,把失败当作是自己的实力不够造成的,也并没有放在心上,但一粒再小的石头落下的涟漪总会扩大,即使两人没有说,渐渐的,发现不对劲的人也越来越多。
因为那位青云宗的修士一场未败,顶多是和了,如此风头强劲的对手,自然有许多人关注,但自始至终,都不见那位道友说过一句话,连青云宗本宗的人,似乎也十分沉寂,只有寥寥几人坐在一处,叫人感觉不好接近,何况又不是交好的宗门,总不好贸贸然凑上去,只是觉得,这届青云宗的人,厉害得紧,区区一名年轻弟子,倒与天衍宗的首徒成绩相差无几了。
楚人玉也有了好奇,因为他与那名青云宗弟子抽签抽到了一起。
他不是自视甚高,但对于自己的实力还是有充分的了解的,他也不是那种足不出户没什么阅历的小弟子,出山门为宗门办事也是有过不少的,在修真界也传出些名号,当然,都是借着自己师父与宗门的光,但毕竟见过不少世面了。
却,没听说过还有这样默默无闻的出色同侪,难道青云宗隐藏着他,是想借此时此地大放光芒?
这倒激起了楚人玉的好胜心,他决心好好会会这位同不输一场的青云宗弟子,与他一较长短。
严渊没有错过楚人玉的任何一次比试,他一贯冷淡的表情没有什么改变,眉头却稍稍皱起,了解他的同时也是真正代管众弟子的师弟石重不禁问道:“师兄,你怎么了?”
严渊作为剑朝宗实力代表人物自然是没毛病的,但让他监管盯住下面的弟子却不太在行,因此石重也跟着过来了,两师兄弟一人主外一人主内配合适宜,严渊也只是以他的身份镇场罢了,他常常不知去哪里做什么,也不需要担心带来的弟子们没人管,但毕竟是带着使命来的,对于此次的宗门大比不可谓不重视,他见过这个青云宗弟子有几次了,剑朝宗的弟子都无例外的输给了他,在他胸中留下了一丝阴霾。
如果剑朝宗弟子确实技不如人,严渊没什么好说,顶多回去之后禀告掌门,好好收拾督促这帮兔崽子一顿,但并不是那么简单,以他这样毒辣老练的眼神,竟也有些看不清楚,离得太远,胜负又在瞬息之间,似乎是自己这边的失误多了一些,才导致的失败,但那些失误来得未免太凑巧,连最简单的基本功都会出错,那他们所带出来的弟子也太差了些。
所以,严渊心里总有些疑惑,只是没有踪迹可寻,如今楚人玉对上了他,倒是看得比较清楚了,简直不能更清晰。
因为那青云宗弟子做出来令人惊骇的动作。
他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施展禁术!
楚人玉就在当场,他比任何人都首先受到冲击,那青云宗弟子眸光一闪,隐约一抹红光射出,浓郁的黑雾便从他袖中袍角倾泻而出,自有灵性一般,瞬间围住面前的楚人玉,那张牙舞爪的雾气不仅围拢住整个石台,甚至很快蔓延向四周,变故之快,众人一时间都反应不过来。
石台虽然有特殊阵法镇压,但那黑雾竟然无视了那阵法的作用,肆意至极,周围的低阶弟子完全反应不过来,便被吞没了。
楚人玉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也知道这种东西不是好东西,从未听说过有哪个门派会有这种手段,能放出黑雾,他疑心这是毒气,屏住六识,但很快,他便发现不是了,即使闭上眼睛,那黑雾竟也窜进了他的神识中,展现一幕幕怪异的画像。
扭曲的人面仿若怪物,叫嚣着呼喊着,楚人玉明明知道这是假象,仍然不免神魂动荡,头晕恶心。
他看不见的是,裸露在外的皮肤开始出现一丝丝血珠,很快便被黑雾吞噬。
楚人玉一边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至于被带着失控,一边手中挥舞着剑招,担心趁这个时候,敌人偷袭,但无论他如何动作,都始终挥砍在空处,不断旋身跳跃,都无法走出这个黑雾的圈子,这种情况很容易导致崩溃。
楚人玉有种无力使出的沉滞感,他双眼被蒙蔽,看不见自己的灵气渐渐流失的情况,但也知道,现在的状况很不好,甚至可能出现最坏的结果。
在弱肉强食的修真界生存,楚人玉自然知道小心驶得万年船的道理,但万万没想到,有一天竟会陨在自己的宗门中,他不担心别人,有掌门和各位长老师叔,绝不会令歹人得逞,但他自己却始终看不见有人来救他,不仅产生了绝望。
难道他真的要被困死在这黑暗中?
一阵破风声朝他而来,楚人玉听见了,但入眼仍然是一片黑色,他本能的朝那个方向挥剑,不出意料,仍旧是一场空,同时空了的还有他的心,楚人玉明白,他这次失手,攻击却绝不会错落,等待他的,也许是穿心一击……
他确实没有估错,那听错方向的风声,已经朝着他的背心而来,眼看便要穿胸而过之时——
楚人玉胸前忽然光芒大作,一瞬之间将那暗芒弹飞,所有的魔障仿佛消融的雪水一般,无一丝抵抗之力,被驱散开来。
楚人玉的神海当即清明透彻起来,视线也清晰了,所有人的面目的看得清清楚楚,连对面那人——他竟没有挪过一步,不,应该说,那青云宗弟子始终没有离开他的三尺之外,此时对方已经没有了那副僵尸般的冷面,面目已经被情绪破坏的狰狞扭曲。
——“他竟然把这个都送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