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宜妃传》雪凝香

3、保胎

　　“宜嫔怎么样？”宽厚的手掌紧紧握着柔荑，康熙虽是问着太医，可目光却未离开过床上的佳人。
　　“回万岁爷，娘娘，娘娘”为首的太医踟蹰着，似乎在思考怎样的措辞才不会让眼前的君王动怒。
　　“你磨蹭什么呢，有话直说！”太医的吞吞吐吐让康熙有着不好的预感，心急如焚下免不了脾气暴躁，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
　　康熙的怒火让太医们不禁打了个寒颤，深吸一口气，才鼓起勇气继续回禀道：“回万岁爷，娘娘她动了胎气，如今已落了红，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太医话音未落，就听身畔响起瓷器破碎的声音，原来康熙心急之下，竟操起手旁的花瓶就掷了过来。“臣等有罪，还望万岁爷息怒！”太医们纷纷低头请罪道，一个个都提心吊胆，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无辜丢了性命。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朕养你们有什么用？”这是他和她的第一个孩子，他怎能不怒火冲天，更何况，如若她醒来，发现孩子不在了康熙不敢想下去，以他对凤宜的了解，怕是不会轻易释怀的吧，毕竟对于这个孩子，他和她都盼了好久。
　　“臣等有罪，臣等万死！”千篇一律的请罪声不禁火上焦油，康熙忍不住怒骂道：“你们就只会说这几句话是不是！哼，朕看，是该把你们都拖出去斩了！”
　　康熙的一句话让此起彼伏的请罪声顿时戛然而止，太医们一个个噤若寒蝉。都是在宫中待久了的老狐狸，法不责众的道理他们都懂，此时最好的办法便是保持沉默。沉默是金，祸从口出。
　　“回万岁爷，微臣倒是有一个法子！”有人却不识相，竟主动说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人身上，竟是一年少的面孔，文文弱弱的书生模样，看起来竟是还未及弱冠之年。此人姓段名书茗，乃刚进太医院不久的医士。虽是稚气未脱，但却有着初生牛犊的豪情。
　　“你有什么法子？快说！”康熙一听有法子，顿时精神百倍，眼里满是期盼。
　　“微臣进宫前曾师从一游医，师傅擅长针灸，微臣曾见他医治过与娘娘类似的病例，倒是可以一试。”相比于其他太医的战战兢兢，段书茗倒是镇定自若，回话亦是不卑不亢。
　　“那还耽搁什么，还不赶紧来给宜嫔医治！”康熙催促道。
　　“只是”段书茗迟疑了一下，面露难色，“只是微臣只是看过师傅医治，自己倒还未实践过。且这法子极险，一不小心，怕是会一尸两命。”
　　段书茗的一席话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康熙眉头紧蹙，思忖半晌，摆摆手道：“罢了罢了，还是不要冒这个险了，孩子孩子以后还会有的。朕不能让凤儿有事儿。”孩子和凤宜孰轻孰重他还是知晓的，他不能让心爱之人去冒这个险，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正说着，却见凤宜突然间冷汗淋漓，裙子上也开始有红色隐隐显现。“凤儿，凤儿！”康熙急呼道，满是恐慌。
　　见情况不好，段书茗倒也顾不上礼数，冲上前为凤宜把脉，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沉声道：“万岁爷，娘娘这是大出血的前兆啊，还望万岁爷尽快拿定主意，否则怕是娘娘也”
　　“好，朕把她交给你了。朕，信你！”一字一顿，这位驰骋战场，指点江山的君王，此时却是一手的冷汗。
　　“微臣自当尽力！”段书茗应声道。

　　凤宜醒来是一天后的事儿了。四处张望，却不是自己熟悉的翊坤宫。小桃趴在床边睡着了，怕是一直守着自己吧，凤宜想着，心中不觉浮起一片暖意。再次张望，依旧没有看到自己熟悉的那个身影，失落之情油然而生。
　　还未来得及多想，却听到外屋传来说话声，虽是压低了嗓音，那声音却是她极熟悉的，低沉中透着威严，除了那个万乘之躯还能有谁。原来他一直都在，凤宜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呈现出好看的弧度。然而笑容还未来得及绽放便已夭折。屋外的声音虽然轻，但依旧有些许字眼飘入凤宜的耳朵。“流了”、“别太担心”这样的话语犹如晴天霹雳，震的凤宜手足无措。
　　“孩子没了么？孩子没了！不，这不是真的！”凤宜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惟有两行清泪从脸颊滑过。
　　床畔的小桃睡的并不沉，许是感觉到了动静，此时已醒了过来，见凤宜醒了，很是惊喜，“主子，您醒了！”
　　小桃话音未落，便感觉一阵风从身畔刮起，再看时，康熙早已来到了床边。“凤儿，你终于醒了！”
　　“万岁爷”话一出口，便已哽咽，纵有千言万语，此时却化成了泪千行。
　　康熙只当她是因地震怕的，并未多想，只顾着手忙脚乱地替她拭去脸颊的泪水，可那泪却是止不住，康熙索性把她揽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哄道：“别哭了，朕在这儿呢，不怕，都过去了”
　　待凤宜的情绪渐渐稳定后，康熙才唤道:“段医士，来给宜嫔把脉。”
　　应声而入的正是那日的段书茗，依旧是不卑不亢的神情，把脉后，回禀道：“回万岁爷，娘娘已无大碍。”
　　“无大碍吗？孩子都不在了，还叫无大碍么？”凤宜心中默默地想，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
　　康熙并未注意到凤宜的泪水，只是微微颔首，示意段书茗退下。小桃也识趣地跟着退下了。屋子里只剩康熙和凤宜二人。
　　温柔的吻落在瀑布般的黑丝上，“凤儿，你这一睡就是一天，可吓坏朕了，不许有下次了！”虽是责备的话语，可语气中却掩饰不住担心和宠溺。
　　“臣妾错了。”窝在康熙的怀里不愿抬头，凤宜翁声应道。
　　虽是极力掩饰，但颤抖不已的双肩还是出卖了凤宜。康熙此时才反应到怀中人的异样，赶紧扳开她的身子，只见一张脸早已哭的梨花带雨。“哎呀，怎么了这是，怎么又哭了！”康熙心疼不已，一边替她擦眼泪，一边哄道：“凤儿，别哭了啊！”
　　她怎能不哭，那是她的孩子啊，她盼了那么久的孩子，说没就没了，她又怎能不悲痛欲绝呢。
　　康熙是最见不得她的眼泪的，平日的运筹帷幄，此时早已被丢到了爪哇国，倒不知该如何哄她，急得就差抓耳挠腮了，“凤儿，别哭了啊！太医说了，你现在情绪不能太激动，这样哭下去对孩子也不好啊！”
　　“你说什么？”康熙的一句话让凤宜瞬间停止了哭泣，一脸的质疑，“孩子？孩子还在？”
　　“孩子当然在啊，不然呢？”康熙也被凤宜的话问愣了，难道她哭的这么歇斯底里是以为孩子不在了，可是没人说孩子不在了啊。
　　“可是，可是我明明听到刚才太医说什么‘流了’‘别太担心’之类的。”凤宜嘟着嘴小声道，脸上还挂着泪痕，我见犹怜。
　　“哈哈哈”康熙忍不住大笑起来，刮了刮凤宜的鼻子，宠溺地说，“你啊！就没见过像你这么糊涂的额娘，孩子在不在难道你自己没感觉么？”看着凤宜依旧不太相信的表情，康熙耐心解释道，“刚才段医士是说，虽然流了一点，但并无大碍，所以让朕不要太担心。怎么，朕的话你还不信？”
　　“孩子还在！真好！”破涕而笑，一扫刚才一脸的阴霾，凤宜满是欣喜，“爷，咱们的孩子还在！”
　　宠溺地揉了揉凤宜的头，康熙笑道：“有朕在，定会保护好你们娘俩儿的。”
　　凤宜把头靠在康熙宽实的怀里，玉手轻轻覆上小腹，心中轻轻说着，“孩子，你没事儿就好，额娘一定会护你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