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韩北继

16、梦境

　　九十九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里她身处一片一望无际的花田，有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温柔的抱着自己。女人身着深蓝色的纱裙，她的面容姣好，声音好听。男人虽然没有开口说话，可他的双眸里全是自己和那个女人。
　　“忧儿，对不起……。”女人淡淡的开口。
　　“为什么道歉？”九十九看着女人问。
　　“因为你的母亲没能陪在你身边。”
　　“我不需要母亲。”
　　女人摸了摸九十九的长发，轻笑一声:“虽然母亲不能继续陪伴你了，但是你的父亲会替母亲和你走完这一生的。”
　　“父亲？”
　　“不只是父亲，还有你的意中人。”
　　“可我没有意中人啊。”
　　“有的，你有想要一心一意的人。”
　　九十九推开女人的怀抱，她不解得看着她。
　　“你是谁？”
　　“我是……。”
　　女人的声音越来越模糊，渐渐的，九十九就什么也听不清楚了。
　　她独自站在花田里，不断冲着女人的身影大喊，问她是谁。
　　可到最后也没问出来。那个女人拉着男人的手就这么消失了。
　　不知不觉，泪水从九十九的双眼里面流了出来。而九十九也睁开了眼睛。
　　她怅然若失的坐起身来，不断回想着脑海里那个女人的话语。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感觉这么寂寞过。
　　见九十九醒了，夏子舟和墨凉洛不约而同的回头看她。
　　九十九完全没有在意墨凉洛来了。她起身下床，拉过一张椅子坐到桌前。
　　夏子舟倒了一杯茶给她，她只是静静看着波动的茶水看的出神。
　　墨凉洛盯着九十九，不知道该不该打扰她。夏子舟看着墨凉洛犹豫不决的样子甚是可笑，他什么时候开始在意别人的感受了。
　　就在三人都沉默的时候，九十九突然开口:“我不想死。”
　　夏子舟和墨凉洛都愣了一下。她怎么突然说这个？
　　九十九没想着他们两个会回答自己，所以接着说:“我原本以为我不想死。”
　　“那你现在想死了。”墨凉洛开口。
　　夏子舟不自觉的瞪了一眼墨凉洛。
　　九十九抬头看着墨凉洛:“之前我拜托你的事情，你同意吗？”
　　墨凉洛装作没看见夏子舟的眼神，他细细回想九十九拜托过他什么。
　　好像是怕墨凉洛忘了，九十九认真的重复了一遍:“你愿意在我死时为我披上嫁衣吗？”
　　“……不愿意。”
　　“为何？”
　　“你不会死。”
　　九十九叹了口气，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忽然抬头看着墨凉洛疑惑的问:“皇叔怎么在这里？”
　　皇叔？夏子舟愣愣的看着九十九。她叫墨凉洛皇叔？墨凉洛果然占了他女儿的便宜！怒火一瞬间涌上了心头，他冷笑着打断了墨凉洛和九十九的眼神交流。
　　“你来有什么事，赶快说完赶快滚。”
　　……。墨凉洛顺从的点点头。他师傅还真是喜怒无常啊。
　　九十九看着他们两人实在是想不出来他们两个有什么交集的地方。墨凉洛这么高傲的人居然会听朝迟王的话。这朝迟王果然厉害。
　　“我发现了太后的秘密。”
　　九十九端起茶杯喝茶。太后的事情和她有什么关系，给自己说这个干嘛。
　　见九十九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墨凉洛继续开口:“苏青瓶得了一种怪病，每月会发作一次。而太后每次都偷偷为苏青瓶熬药。”
　　“这有什么稀奇的，”九十九一只手撑着下吧说，“太后那么宠爱苏青瓶，熬一次药两次药又怎么了。”
　　“我看见那太后并非真的熬药，她把一种白色的粉末倒进粥里，然后给苏青瓶。”
　　“如果不是真的熬药，那就不会有药渣和药味，被旁人看见一定会起疑的。”
　　“御膳房的人一直认为苏青瓶得了见不得人的病，为了不让人发现是什么病太后才把药渣也带走的。至于药味，好像是那粉末混进粥里时就自己产生出来了，所以一直没有被人发现过。”
　　会自己产生药味的粉末？九十九还真没听过这种东西。于是她便仔细回想看看自己是否曾经见过这种东西。
　　“止痛药。”夏子舟在一旁默默开口。
　　夏子舟不仅是天才，他同时还精通药理。传闻先皇曾得了一种罕见的病，任何人都治不好。唯有夏子舟只是看了他一眼，就一语道破是什么病。
　　九十九竟一瞬间忘记了有如此懂医药的人在，亏她还想了那么长时间。
　　“止痛药？”
　　“那是一种特殊的止痛药，虽然它遇热会产生强烈的味道但服用它的人会快速失去痛觉，且昏睡。”
　　“若是会产生出味道，那直接生服不就行了？”九十九发问。
　　可能是有了墨凉洛在场，九十九一瞬间忘了解愁说过的话。
　　“不可，”夏子舟回答“生服会导致急火攻心，一旦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九十九点头表示知道了。因为她从来没有吃过止痛药，所以对这方面一点也不清楚。
　　墨凉洛恍然大悟:“苏青瓶得的怪病是什么不清楚，但看她痛苦的样子，应该是需要那止痛药的。”
　　九十九在心里默默记下夏子舟刚刚说的话。而夏子舟看着九十九一副认真的模样看的出神，所以没人回答他。
　　“说起来，从苏青瓶的嘴里提到了一个根本就不应该存在的人的名字。”
　　“谁啊。”
　　“……清晨皇后。”
　　清晨皇后？九十九听着这个人名觉得陌生的很。她好像在哪里听过，又好像在哪里没听过。
　　夏子舟的表情一瞬间慌乱起来，他摩擦着手中的玉佩，及时岔开话题道:“你还看见什么了？”
　　这个问题一出口，墨凉洛脸色就有些难看了。
　　“太后让苏青瓶吃了那碗粥后……，趁着苏青瓶昏迷的时候，割了她的腕……，狂饮她的血。”
　　九十九一听这话手一抖，原本在手中捧着的茶杯一下子摔到了地上。
　　她也顾不得自己是否失了态，她一把抓住墨凉洛的肩膀冷声质问:“你当真没看错？”
　　“没有。”墨凉洛皱着眉头说。
　　“好……好。”九十九愣神的说。
　　夏子舟察觉到她明显的异样。然后就在她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他修长的手指顺势搭在了她的手腕上。
　　九十九猛然清醒过来，她双眼含着杀气的迅速抽开自己的手，然后掏出银针跳到草床上和夏子舟保持着距离。
　　“你想干什么？”这话如同西月国的冷风一般冰冷至极。
　　墨凉洛感受到了强烈的杀意，他毫不犹豫的抽出斩天剑对着九十九。而他漆黑的眸子也是同样冰冷。
　　夏子舟的脸色不太好。虽然刚刚只有一瞬间，但那个脉象确实是……。
　　“我们做个交易吧。”夏子舟看着九十九开口。
　　九十九没有回答，只是依旧冷漠的看着他。
　　夏子舟伸出自己的手腕道:“你可以帮我把脉，如果你什么都没发现，就可以为了刚刚的事情杀了我。如果你发现了什么，作为交换，也让我把把你的脉。”
　　看着他如象牙般洁白的手腕，九十九的眸子飘忽不定。
　　“不可！”墨凉洛大声对着夏子舟说，“你怎么能那么轻易就……。”
　　夏子舟用眼神让墨凉洛的话停了下来。他的双眼里充满着自信，意思就是让墨凉洛放下心来。
　　墨凉洛收回斩天剑，又坐了回去。
　　九十九勾了勾唇，她将一枚毒针毫不犹豫的刺到了夏子舟的手腕上。
　　即使被毒针刺到，夏子舟依旧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师傅！”墨凉洛不自觉的出了声。
　　“这点毒死不了，”九十九说着跳下草床走了过去，“不过除了我以外，没人能解得了。”
　　九十九还是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的。她心里深知，墨凉洛和夏子舟的武功是绝顶的好，说不定自己的毒针还没扔出去头就已经掉到地上了。所以接受夏子舟的条件是最好的办法。
　　可谁又不能保证夏子舟没有骗她，所以给他扎一根只有自己才能解的毒，也算是保持了目前的平衡。
　　九十九伸出手，将手轻轻搭在夏子舟的手腕上。她闭上眼睛静静地把着脉。
　　也不知道是夏子舟真没有什么病还是九十九看不出来。总之他们两人就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动。
　　中毒的夏子舟的头上冒出丝丝的冷汗，可他依旧连眉头都没皱下。墨凉洛在一旁看着他，想要说什么，可还是没有开口。
　　时间就这样滴滴答答的过去了，直到夏子舟吐出一口黑血来，九十九才松开手。
　　“师傅，你没事吧？”
　　看着夏子舟吐了血，墨凉洛担忧的问。
　　“没事，”九十九替夏子舟开了口，“这针是排毒的，死不了人。多扎几下还好呢。”
　　……。墨凉洛无言了。
　　夏子舟擦了擦嘴角的血:“你有看出什么吗？”
　　“没有。”九十九重新拿起一只茶杯在里面倒了茶。
　　“骗人。”
　　“……没有。至少你目前死不了。”九十九依旧撇开了视线说。
　　九十九是真的不会撒谎，她虽然撒谎时候面不改色，但那些细微的举动还是暴露了她。
　　夏子舟也不追问。看来这九十九是宁愿撒谎也不想让他给自己把脉了。她越是隐瞒，夏子舟就觉得刚刚的脉象果然没错。
　　墨凉洛也察觉到了。他识时务的扯开了话题:“太后的行为你们知道什么吗？”
　　“不知道，可能是疯（傻）了。”九十九和夏子舟异口同声的说。
　　……。墨凉洛又无言了。看来他们真正不想讨论的话题看来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