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在]默言》Hecate

9、第 9 章

　　九

　　当在中说想要结婚的时候，差点吓掉了昌珉手里的薯片，连有天手中的杯子都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然后万分庆幸俊秀不在现场。“允浩哥……知道么？”沉默半晌后，有天问出的话，让在中了然一笑，“我们会一起举办婚礼的，昌珉你也一起吗？”昌珉手里的薯片这次是真的贡献给地板了，八字都没一撇，哪来的一起啊！！在中依然笑着，或许只有面对这两个了解颇深的弟弟，才能坦然地道出自己的想法。

　　作为群居动物，一个人的喜欢，是不会仅仅限于一个人身上的。在中喜欢静研，像喜欢妹妹喜欢朋友喜欢亲人一样的喜欢，安静的平和的不会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喜欢。其实一开始静研说喜欢，在中答应交往时，并没有考虑到所谓未来——或许看别人的感情总是能比看自己的要透彻，在中很清楚静研对自己的喜欢，并不足以到达深爱的地步，更多的是依赖。

　　想法改变的契机，是在过年带着静研回老家的时候，她望着家里挤得满满当当的二十几号人，眼中的向往与羡慕轻轻地刺痛了在中。静研在保育院长大之后一直为着生活而奔波，爱情在她的眼中，很大程度上是奢侈的东西，没有经历也不敢奢求。当静研狠心扯下小外甥女拉着她衣角的手，踏上回程的大巴，在中在孩子的嚎啕大哭中看着她紧咬下唇，许久之后红着眼眶轻声说了句，“哥，谢谢……”感谢的是什么，或许已经无法确切地用言语来形容，“家”这个对很多人来说熟悉而普通的字眼，对于某些人，却是穷极一生的梦想与追求。

　　在中一直觉得自己很多时候说是理智，倒不如说是消极，考虑得太多顾虑地太多，然后错过太多。静研则是另外一种人，努力地生活并且感激生活，她的身上带着一种向上而温暖的气质，很轻易地能够感染到身边的人。在中总是笑静研把他也当成了幼儿园里的宝宝，但是却真的会在包里看到画着Q版头像提醒自己吃药的纸条时，愣愣地感动上几秒。感情的深厚，并不是能用时间的长短来衡量的，某一天在中就有一种感觉，或许自己能给她一个家吧。

　　跟静研提起这事的时候，并不是什么花前月下的浪漫场景，只是在他们回保育院做义工的间隙。静研凝望了在中很久，问他那个他爱着的人怎么办，在中揉了揉她的头发，告诉她生活有很多比爱情更为重要的事，比如一起构筑一个家。静研伸出小指，两个人就如小孩子玩家家酒那般地许下了承诺，却比那些有着文书作证的诺言更为郑重。或许因为，只有懵懂的孩子们才会为了喜欢的东西而无所畏惧。

　　如果说在中和静研属于互补的类型，那么允浩和美熙应该算是同类人——同样的出色。只是，大多数事业有成的人往往不善于经营感情，因为他们总是把大部分精力花在了工作上，同时理智地对待着感情，而恰恰忘了，所谓感情就是无法受理智控制的部分。就如昌珉所说的，与其说允浩和美熙是恋人，倒不如说是合作默契的搭档，就连约会，都是明列在行程表上的。只是，他们依然是人人称道的一对，依然是众人认为终将走进婚姻殿堂的金童玉女。

　　交往数年，结婚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所以允浩将戒指送到美熙面前的时候，并没有考虑过被拒绝的可能，甚至连美熙自己都不明白怎么就在那一刻犹豫了，终是说出还要考虑的话。沉默中将美熙送到家，允浩正要开车离开的时候，被敲打了车窗，摇下来后听到美熙问，“你会跟我去法国吗？”错讹之下，允浩不知如何回答，美熙似乎有些释然，让他考虑好了再回答。所谓求婚，就在气氛略为诡异的道别中告终。

　　当兄弟们知道美熙说要考虑的时候，连俊秀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拉着昌珉让他分析下原因。望着唯恐天下不乱的三人组，原本就低郁的允浩平添几分懊恼，扑过去就闹腾成一团。在中静静地看着，笑得淡然——没有奢望没有祈求，就这样看着能笑能闹的他，很好。情到浓时情转薄，原来真的不是假话。

　　六姐的到访，让在中很是意外，习惯直来直往的她也根本没卖什么关子，直接就问“这样好吗？带着爱别人的心去给静研一个家好吗？”在中的惊讶也不过一瞬而已，六姐真的知道哪……“你们根本就是两个白痴，自以为做着对对方最好的决定！”六姐吼出的话让在中愣愣地呆了很久，然后苦笑，是啊，那个人就是个白痴，不会说甜言蜜语、却做了很多很多的白痴，可惜，这个白痴并不能属于自己……

　　“我曾经问他，如果在中结婚了你怎么办？你知道他说什么？！”六姐的声音急促而带着些许哽咽，“他说……他会给你做伴郎，会给你的儿子买玩具，会……”在中把六姐搂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我知道……”知道他会做的一切，因为换作自己，也会同样如此……六姐说完了她认为该说的一切，依旧没有在在中眼中找到犹豫，便也不再提及此事。只是六姐不知道，在她离开之后，在中把自己埋在沙发里哭了许久，然后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了……

　　再次见到美熙，是在每月的例行聚会上。当明艳动人的女子带着笑容伫立在允浩面前的时候，他莫名地感觉到了些许惶恐，事实证明，那并不是错觉。“你考虑好我的问题了吗？”没有质问的语调，只是平和地像在讯问“今天天气怎样”，允浩沉默的样子让其他人的心也跟着沉了下来，他们并不知道美熙要允浩考虑的是什么。

　　“那我换个问题吧。”没有得到回答的美熙，干脆地转移了话题，“你爱我吗？”问题一出，伴随着一阵抽气声，昌珉更是下意识地捂住了俊燮的耳朵。允浩望着美熙，缓缓吐出一个字，“是。”“有多爱？”咄咄逼人的追问，并不是美熙惯有的风格，也让允浩皱起了眉头，语气不觉强硬了起来，“我们一定要现在讨论这个问题吗？”美熙不怒反笑，褪去强势的表情换上一脸释然，“允浩啊，换我回答你这个问题吧……”

　　“我想，我不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