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黑化日常（重生）》温时楠

6、第六章

　　一夜将睡未睡，思绪四处游移，没个定处。

　　梦里的画面多变，一下是温慕一下是皇宫一下又是佛寺，搅得人精疲力竭。

　　卯时三刻，锦竹隔着床边的纱幔唤她起床。

　　放在往日，她就是一觉睡到午时也无妨。但今日要去佛寺，总不能让太后等着。

　　脑中繁杂的画面被剔除，她睁开眼，缓缓坐起：“更衣。”

　　没睡好，她的嗓音瓮声瓮气，鼻音很浓。

　　锦竹撩开床帘挂在钩子上，扶她下床：“公主昨日没睡好？”

　　梦里的画面百转千帆，醒来却是一幕都不记得。

　　掩唇打完哈欠，她点头：“被梦靥缠住，睡着了比醒着还累人。”

　　私下里的行程，不便于张扬，她挑了一套素雅的襦裙，递给锦竹：“今日穿这套。”

　　锦竹接到手里，等她洗漱完，一件件替她换好。

　　她微眯着双眼，神色放松：“绫罗呢？”

　　锦竹瞧一眼周边各自忙活的宫人，凑近她小声开口：“早些时候去了御书房，这个时辰估计该要回来了。”

　　是为昨日十六皇子顾行之身后的侍卫那件事，顾怜点头，自己拢好大袖的衣摆，迈开步子去侧殿用早膳。

　　早膳品类齐全，粥食，糕点摆得满满一桌。

　　她捡着感兴趣的吃了几样，让她们撤下去。

　　绫罗回来的时候手上端着一壶凉茶，说是丞相进贡的上品，皇上让拿过来给公主尝几口。

　　手边就有杯盏，她自己倒了一点出来，凑到嘴边细品。

　　茶是好茶，以往喝的那些与之对比，立马显得逊色不少。

　　从口感来看，是温慕会喜欢的味道。

　　掩去眸中的情绪，她问绫罗：“进贡的是茶叶还是茶水？”

　　“丞相直接遣人送来的茶水，说是偶然寻得，茶叶与调配的方子他也没有。”

　　如此，那便没有法子了。

　　喝完杯中剩下的一部分，她放下杯子起身：“去永寿宫。”

　　出宫礼佛，队伍从简，她照往常的习惯，只带着绫罗锦竹两个。

　　永寿宫那边已经备好车马，太后在马车里坐着，手里拿着一串佛珠念佛。

　　她踏进车厢后低声唤了句皇祖母，太后睁开眼，握住她的手。

　　皇帝拨了几个禁卫军过来护航，虽说顾怜与太后都没带几个人，队伍还是压成了一个小方阵。

　　待马车驶出皇宫大门，太后撵着佛珠的手一顿：“怜儿，你八皇兄，今日早朝时，去了。”

　　消息还未传开，顾怜才知道。

　　八皇子有异心顾怜不稀奇，皇位诱惑力太大，但凡有点野心的，都不愿拱手让人。

　　只是四皇子才被斩首，八皇子这就卷土重来，怎么想的？

　　她与那些皇兄没什么感情，站在客观角度来看，谋逆之罪，死不足惜。

　　太后在后宫多年，本该感情淡薄，偏生四皇子八皇子都是在她身边长大的，心中到底是不舍。

　　白发人送黑发人，接连两个，她如何能顺心。

　　顾怜回握住她的手，没接话。

　　太后自己缓过神，拍拍她的手背，继续闭眼念佛。

　　佛寺离皇宫不算近，马车在佛寺门前停下时，已到午时。

　　提前派人来知会过，住持一直在寺门前等着。看到马车，他上前行礼：“贫僧见过太后，见过公主。”

　　免去他的礼，太后让他在前面引路。

　　正值午时，必是要先去用膳。

　　住持先带她们去了厢房。

　　厢房打扫得很干净，桌面上备着好些热气腾腾的素菜。

　　等太后坐好，顾怜跟着在下首落座。

　　素菜的味道很精致，较之以往来看，口感有所改变，尝到口中更细腻。

　　估摸着是寻着她与太后的口味下过一番功夫。

　　用完午膳，住持陪着她们先去了佛堂。

　　太后信佛，既然来到此处，必不会只求个平安符就走。

　　时间还长，顾怜不着急，跟在太后身侧虔心拜礼。

　　住持没能一直陪着，走到一半，有小师父过来寻他。

　　太后让他先走，自己和顾怜在寺内转悠。

　　毕竟是与皇家相联的寺庙，建筑风景都打理得绝佳。

　　青石板路的两侧花木不断，空气里夹带着花香，很好闻。

　　逛完大半个佛寺，最后绕回主路。顾怜去求平安符，太后跪在佛像前，不知在想些什么。

　　顾怜出宫门前把一直供在太后佛堂里的符袋带了来，现下求到平安符，直接装进去封口，让小师父帮忙开光。

　　该办的事办完，一行人打道回宫。

　　日光西斜，余晖挂在天边，美不胜收。

　　放下车帘，顾怜靠在太后肩上：“也不知慕慕现在到了何处。”

　　太后拍拍她的手臂，安慰：“边城距离皇城路途遥远，少说也需月余才能行至目的地，总归是在路上，无甚忧心。”

　　顾怜唉声叹气：“他没走之前，我不愿他一身才华尽数作废。他这刚走，又觉心中空荡，素日里连个说话的玩伴也寻不到。”

　　“分离一段时间也好，成天黏在一处，未必是好事。”太后放下茶盏，另寻话头，“皇帝那处一时半会儿说不通，你得耐心些。”

　　这才是真正需要费心的事情，若是皇帝不松口，温慕做得再多，仕途照旧无法顺畅。

　　虽说按照温慕的本事，皇帝再刁难，他依旧能拿到自己想要的，只不过时间长久些。

　　顾怜却不想让他平白浪费时间，左右可以一路顺畅的事情，何须无端多生障碍。

　　顾怜点头：“怜儿心中有数，皇祖母放宽心。”

　　她在宫中整日里无事可做，费心替他将障碍挪开，一举两得。

　　天色渐暗，赶车的侍卫一路快马加鞭，赶在晚膳前抵达宫中。

　　太后留顾怜一起用晚膳。

　　菜香味很浓，顾怜肚子正饿着，闻言说了一句好。

　　宫里御膳房的菜品和佛寺的菜式两极分化，各有千秋。

　　吃惯了宫里的味道，竟然对佛寺的素菜有些回味。

　　堪堪吃到八分饱，顾怜帮着太后布菜，看她吃。

　　祖孙二人用完晚膳闲聊片刻，太后遣人送她回玉清宫。

　　皇宫太大，今日太晚。她身边只有绫罗与锦竹，是以没拒绝太后唤来的侍卫。

　　她还未归，玉清宫灯火通明，宫女太监各自忙碌，有条不紊。

　　看到她，齐齐行礼。

　　整日都在路上奔波，身体疲乏。加之昨晚不曾睡好，回到熟悉的领地，困意汹涌而来。

　　几乎是洗漱完沾床便睡。

　　今夜梦里没有光怪陆离的梦境，一夜好眠。

　　清晨外面天光乍起，她睡醒，迎着日光睁开眼：“锦竹。”

　　外面当即有小跑的动静：“公主醒了？”

　　自己撩起床前的纱幔下地，她一边穿上襦一边交代：“早膳后派人去京郊请温世子的密探。”

　　锦竹应诺，替她系好裙带，转身唤人送水来。

　　既然是密探，本事自然鲜少有人能及。

　　早上派人去请，中午就有密探寻来：“属下参见公主，不知公主有何事要办？”

　　她取出自昨日便一直贴身保管的符袋递过去：“尽快送至你主子手上。”

　　肖建从她手里把符袋接过去：“领命，属下告退。”

　　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离开，肖建回到营地，交代完事情直接追着温慕的方向寻过去。

　　大半个月过去，皇宫里的气氛始终低迷，皇帝因为朝堂上的琐事，成天待在御书房。

　　他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想取而代之的皇子纷纷开始牵桥引线，为自己铺路。

　　顾怜时常跑去御书房，与皇后一起照料皇帝的身子。碍于局势，始终未提温慕的事情。

　　近些时日没在皇宫瞧见温慕，皇帝对她颇为满意。

　　又是一日将近，临走前，顾怜看似不经意的提起一句：“怜儿觉得，父皇可适当提拔新人为己所用。”

　　皇后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若有所思。

　　皇帝阅人无数，顾怜的小伎俩他一眼看破：“新人可用，但是温慕，不行。回去吧，早些歇息。”

　　皇帝面上的神情变化明显，知道再说会适得其反，顾怜行完礼告退。

　　她其实一直不懂，为何皇帝会对温慕存有如此大的偏见。

　　温慕自小在皇宫中长大，按理说皇帝对他知根知底，更应纳为己用才是。

　　就因为皇帝疑心重，温慕这些年从不主动涉及政事。

　　若是他当真有取而代之的想法，会安心一直只虚担着侯府世子这个名号？

　　自古帝王多疑，但皇帝对温慕的疑心，来得太莫名。

　　她不解。

　　离开御书房，她绕到另一条道上，去了永寿宫。

　　太后不在前殿，顾怜跟着永寿宫的掌事宫女往里走，最后在后院的假山旁停下。

　　让身边跟着的几人在原地等着，她踏上回廊，自己走过去。

　　太后面前的石桌上只摆着一壶茶水，连糕点都未备。

　　宿在池水里的蛙一直在叫唤，太后如入无人之境，面色淡然，闭着眼悠然自得的转动佛珠。

　　顾怜开口唤她：“皇祖母。”

　　太后没睁眼，伸手虚指自己身侧的空位：“坐。”

　　顾怜落座，拿着空杯自己给自己斟茶：“怜儿有事想问您。”

　　手上的佛珠转完一圈，太后将之拢成一团放在手心，慢慢的睁开眼：“与皇帝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