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移》蛋挞鲨

13、冰淇淋

　　“谢锦的老婆。”
　　谢尤拿着那个冰淇淋，一口就咬掉了上面的一半，因为这一口实在大，嘴唇上都沾了不少。

　　崔玟吃冰淇淋就喜欢舔着吃，她哦一声。
　　“你还有弟弟？多大了？”

　　谢尤：“比你大。”
　　崔玟嘁了一声，突然想起之前谢尤冷冰冰的那句“我的私事”，又觉得索然无味。

　　“是你太老。”
　　谢尤嘀咕着说。

　　谢尤撑着伞，听到这句话原本倾斜的遮阳伞顿时摆正不说还朝自己这边歪了歪，导致崔玟突然被晒到，哇地叫了一声——
　　“你真小气。”

　　谢尤：“是你太小。”
　　她侧头看着崔玟，小姑娘头发卷卷的，杀青没多久又自己在家里坑哧吭哧染头发，这方面倒是很有天分，如果不把卫生间弄得一团糟就好了。
　　不过谢尤没资格抱怨，毕竟最后打扫的还是崔玟。

　　“说啊，谁让我爸老不正经。”
　　崔玟打了个哈欠，天气太热，她就很容易犯困，恨不得早点回去睡觉。
　　暑假都快结束了，早开学的大学也早早开学，崔玟还是没能耐考上谢尤的大学，报了个本地的大学，表演专业也没几年，倒是聘请的老师都挺有名，估计也就是挂名了。

　　她这种话谢尤一向不接，她也不打算自讨没趣，继续低头舔她的冰淇淋。
　　快走到停车的地方的时候突然听到谢尤问她：“那你妈妈呢？”

　　谢尤回国之前也查过崔家的情况，白纸黑字的情况写得很清楚。
　　崔玟的生母那一栏写的是不明，还有过新的婚姻，好像又离了。

　　活着是活着，就是很久没消息了。
　　“我妈？”

　　谢尤开了驾驶座，崔玟跑到了那边打开车门就坐了进来，“不知道，可能死了吧。”
　　崔玟对自己亲妈实在没什么印象，只记得小学的时候对方来家里看过她。
　　太多年了，脸长什么样都忘了，她爸骂她就喜欢说她和她妈一个样。

　　但到底什么样，崔玟也不知道。
　　反正大了也轮不到她被骂了，她人生里母亲的角色其实被崔玥和奶奶补齐了，也没什么缺陷。

　　“你帮我拿着。”
　　谢尤的冰淇淋没吃完，又要开车。

　　“你吃完再开不就得了。”崔玟推回谢尤的手。
　　“把空调开开。”

　　外面的蝉鸣还是能传到里面，谢尤倒是很少有这样的时间。
　　还坐在车里吃冰淇淋，手都黏糊糊的，崔玟很喜欢吃甜筒，还说这种甜筒的脆皮要是有那种超市卖的叫什么来着哎我给忘了，反正那个底下是巧克力。

　　她吃得非常满足，明明上次还嫌弃谢尤的买的奶茶是全糖的。
　　大概小孩都这样一天一个喜欢吧。

　　不只崔玟在观察谢尤，谢尤也再观察崔玟。
　　只不过她没崔玟这么喜欢写下来，她不是一个擅于用语言表达的人，但很多情感宣泄的途径又很多。

　　崔玟吃得比谢尤快，她自己吃完就嫌弃自己手黏糊，催促谢尤快点吃完让她拿湿巾。
　　谢尤指了指后座上她的包，“自己拿。”

　　崔玟摇头，“我手黏糊，你拿。”
　　谢尤伸出手再崔玟眼前转了转，这种可爱的动作和她本人的气质天差地别，激起了崔玟一身的鸡皮疙瘩，最后还是她自己拿了。

　　两个人最后都低着头擦自己的手指。
　　崔玟草草了事，想着回去洗个澡睡觉，看谢尤磨磨蹭蹭，擦手都能擦出给什么宝物清理的感觉。
　　不过她的手的确好看，可以达到赏心悦目的程度。
　　崔玟自认为手挺好看的，但谢尤的手指比修长一些，并起的时候指尖的弧度都非常优美。

　　她不知不觉看得有些入神。
　　反倒是谢尤被看得头发发麻，最后没忍住伸手在崔玟眼前挥了挥。

　　“回神了！”
　　她还嘿了一声。

　　崔玟迅速回神，转身看向窗外。
　　谢尤笑了笑，一边开车说：“有个事一直想和你说。”

　　崔玟啊了一声，“什么？”
　　“你安全带没系。”

　　崔玟：“无聊。”
　　谢尤又笑了，“我在筹拍的电影，想邀请你做女主角。”

　　她这句话说得平平淡淡，活像之前她跟崔玟说的去吃点什么一样的口吻。
　　崔玟摸不准她是开玩笑还是真的，“我？”

　　“本来说想等你签了公司再说的。”
　　“你电影哪个公司投资啊？不会说一诃吧？”

　　“是啊。”
　　谢尤也没打算隐瞒，她大大方方地点头，“我有点私心。”

　　这点私心又模棱两可，夹在上下两句里，让崔玟有点坐立难安。
　　“你果然是一诃的托。”

　　崔玟故作伤心地叹了口气。
　　谢尤抿了抿嘴，“也不算是，毕竟以我对你研究，还有国内娱乐公司的研究，加上我和陈灵韶的合作关系，得出的结论。”

　　“我这不是没得选么。”
　　崔玟说是这么说，她其实更不懂这些，本来以为跟这个被她列入仇人选项的人一块，她自己可以更加独立，时刻谨记自己的目的。
　　但这太难了。

　　崔玟外柔内刚，偏偏性情的冷拨开之后总能抽出一两缕周到，夹杂在日常相处的偶尔玩笑和怔忡里，这么点的时间就让崔玟溃不成军。

　　她自己的选的路，没有谢尤，可能连触到门的机会都没有。
　　甚至她有那么一种预感，她当初漫不经心给的答案，到最后可能都会扭转。

　　她其实一无所有。
　　奶奶年纪大了，老人家想在家乡养老，她不想成为对方的负担。
　　亲爹有了新的家人，也不需要她。
　　亲妈不知所终，但在她的记忆和别人的转述中都印象很差，也没什么好交流的。

　　我到底有什么呢？
　　崔玥死后她的世界其实早就天崩地裂，这个维系她四散亲缘的木桩轰然消失。
　　成年后的世界充斥着迷茫和困惑，她再假装，也只能在脸上装出从容。
　　其实偶尔还会冒出我到底要怎么过的问题。

　　谢尤的出现给她推开了一扇门。
　　选择的余地却也不多，崔玟什么都没有，这跟稻草她一开始就很清楚只有抓住。
　　她可以靠着谢尤达成她幼年的愿望。

　　这是利用。
　　她再次警告自己。

　　“我会尊重你的选择。”
　　谢尤这么说。

　　崔玟摇摇头，“就一诃吧。”
　　她之前的摇摆不定，只不过想试探试探谢尤的心思。
　　但对方压根不屑遮掩，甚至给出了一个只要你想知道，我全都可以告诉你的态度。

　　这对一个阅历不深的少年人来说太致命了。
　　哪怕崔玟知道这可能是谢尤对别人都会有的态度，但她还是压抑不住自己有些异常的心跳。

　　跳得她烦躁无比，低头的时候蓬蓬的卷发遮住了她半张脸。
　　谢尤只能看到一个挺翘的鼻尖。

　　“你要去别的公司也可以谈……”
　　谢尤以为崔玟是妥协，虽然她当初带走崔玟的确有些风风火火，但她并不是一个特别想左右别人想法的人，“你也没……”

　　“我没想。”
　　崔玟抬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你真的很烦。”

　　她觉得自己的演技还不错。
　　但旁边开车的是导演。

　　谢导在情感察觉上的敏锐比一般人高出一大截。
　　“你不要骗我哦。”

　　谢尤特地加了个有些亲昵的哦。
　　换来的是崔玟的呕。

　　但车还没开会回去，她就发现崔玟缩成了一团。
　　“怎么了？”

　　崔玟肚子疼的，“我好像来那个了……”
　　谢尤自己从来不痛经，但也见过痛得特别厉害的，一边想着家里有没有止痛药，之前也没注意过崔玟会不会肚子疼，越想越着急，差点闯红灯。

　　崔玟：“大姐你好好开行吗，别吓我。”
　　她每个月来姨妈都痛得不行，止痛药也有吃，不过有时候提前延后摸不准，最后痛的时候吃效果就没那么好。

　　崔玥和她一样，只不过准多了。
　　“有止痛药么家里？我记得我搬进去的是买了药箱的……”

　　谢尤的碎碎念有些难得，但崔玟实在听不下去了，“你那个药箱都是写绷带纱布什么的，根本没药……”
　　“那先去买药，对了你买卫生巾了么？我记得家里还有棉条，我上次买的。”
　　“你好烦啊，我自己有止痛药的，回去就好了。”

　　崔玟痛得想骂人，但也没力气骂，下车的时候的腰痛腿没力气，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谢尤没想到她情况这么严重，绕到那边伸手抓住了崔玟的手，“要我背你么？”

　　崔玟：“不要。”
　　然后她被谢尤搂住了，“我记得你之前都活蹦乱跳的啊。”

　　崔玟实在不想说话，靠着谢尤闭着眼睛说：“你三天两头没人当然看我都活蹦乱跳的。”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话带着一点点抱怨和撒娇。

　　谢尤反正是听不出来，反倒哦了一声，“那回去吃个药，睡一觉。”
　　电梯里有人，一楼下来的。
　　这个小区住的基本也都有钱人，谢尤新搬来的电梯几趟也没混面熟。
　　反倒说崔玟跟人老太太混熟了，这回被瞧见，还被关怀了一番。

　　谢尤头一次感受到邻里之间的亲切问候，面子上倒是做得很足，笑容满面的。
　　那老太太六楼走的，走的时候还说了句你们姐妹感情真好。

　　谢尤倒是没什么感觉，但她知道崔玟很排斥别人这么说自己和她的关系，低头看了眼崔玟。
　　没想到崔玟也在看她。
　　对了个正着，崔玟恶狠狠地说：“看什么看。”

　　谢尤看她唇瓣泛白，那个性的羊毛卷都失去了灵动，狗啃似的刘海服服帖帖地粘着额头，倒是有那么几分落魄的意思，忍不住笑了笑，“看落水小狗。”

　　崔小狗没落水，都是冷汗出的。
　　要是她有力气，估计是会跳起来打谢尤，只不过这时候瞪人都是撒娇，恶犬变成了绵羊，倒是没了半点震慑力，从厕所出来捂着肚子倒在沙发上，连撸猫的性质都没了。

　　谢尤在厨房不知道捣鼓什么。
　　崔玟怕她炸厨房，正准备去看看，对方却端着一碗东西出来。

　　“喝吧。”
　　崔玟本来做好了是黑暗饮品系列，再不济就是红糖兑可乐，结果接过来一看，愣了——
　　蜂蜜柚子茶。

　　崔玥最喜欢的那种，热得烫手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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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不更le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