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托邦》绿玛瑙

3、3

　　进入大门，正对着一个大房间，里面或站或坐的有好几百人，看见他们两个人来，也丝毫不予理会，自顾自的发着呆，房间里只有哭泣的声音，没有人说话。

　　一进入这个房间，肖嘉禾就仿佛被绝望的气息包围。本来已经稍微平静下来的宫南雪又被周围的人感染，哀哀哭泣起来。这声音起起伏伏，闹的肖嘉禾头痛不已。

　　肖嘉禾不愿多说，自去了一个角落，坐下养神。宫南雪看了他一会，也跟着坐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肖嘉禾恢复了意识，是被饿醒的。他推了推身边在昏睡的宫南雪，问他：“喂，咱们有饭吃吗？”

　　宫南雪迷迷糊糊地揉揉眼，气若游丝，说：“没有。”

　　“那这要饿到什么时候，总不会一开始就把咱们饿死吧？”

　　“唉，你可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这个是庸人院的入门仪式，叫‘自决’。”

　　“什么意思？”

　　“就是无天赋之人进入庸人院要进行的一个仪式。共有三天，这三天不会给我们吃喝，然后每晚八点会来人问我们是否想要继续进行仪式，若不想，便会带我们离开；若想，便继续。”

　　“离开？去哪？”

　　宫南雪用仿若看智障的眼神看了肖嘉禾一眼，移转了眼神，轻声说：“消灭。”

　　肖嘉禾咽了口唾沫，说：“你……以往会有多少人真的进入庸人院呢？”

　　“尹冉亲身经历的那三年里大约每年都是十分之一。他又考察了一些别的年份、别的庸人院，大体也都是这个数据。”

　　“咱们现在人来全了吗？”

　　宫南雪看了下表说：“快了，马上到五点了，五点就是结束今年测试的时间。一般来说，一个庸人院大约会收纳1000人。唉，真不甘心啊。为什么就有我呢？”说着垂下了头。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可也哭不出来了，可见是没有力气再情绪激动了。

　　肖嘉禾环顾四周，果然人比下午他刚来时多了很多。但彼此仍是没有交谈，所有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如宫南雪一般默默垂泪的占了大多数。

　　肖嘉禾着重注意了一下男女比例，发现基本可以说是各占一半。

　　还是不知道宫南雪说的“中人”是什么意思，但看来他的意思是，这个“中人”是不会被分到庸人院的。那这又是为什么呢？之前那个军官又说了个“方天”，这又是什么意思？

　　天哪，为什么没有记忆传承，这么两眼一抹黑，真的很懵啊。

　　正思索着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拖拉的声音，就见门一点点落了下来，屋里是有光的，可随着门的落下，肖嘉禾还是觉得光明在离他远去。

　　这时，外面传来了声响，“下等人们，我是文虎，庸人院218的监狱长。今天是‘自决’的第一天，晚上八点我再来找你们，好心说一句，别挣扎了，越到后面越绝望，早点决定还能从容一些。”

　　听着这高高在上的规劝，肖嘉禾心中满是不忿，可宫南雪却在旁边夸他：“这个监狱长挺温柔的，还会给我们建议，是个好人。看来咱们运气不错，没有摊上那些暴虐的。”

　　肖嘉禾心想，没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呢。但觉得没必要打击他，破灭他的想象。毕竟先这么想着，没准会给他一些活着的勇气呢。

　　正这么想着，突然听见宫南雪说：“兄弟，我就不折腾了，早死早超生。接下来的我实在承受不来，你加油。说着就要朝门口走去。”

　　肖嘉禾跟着他站起身来，朝门口看去，只见那里有序的排起了长队，然后每个人都去门前领了一个号码牌，之后又四散开来。

　　这是别人的选择。肖嘉禾对自己说。

　　他没有资格去干涉别人的决定，所以，虽然心中觉得惋惜，甚至觉得愤怒，也还是没有阻止宫南雪的决定。

　　过了一会，宫南雪回来了，给肖嘉禾亮了亮手里的牌子。嘴里说道：“425号，唉，看来第一天就要有一半多人离开了，倒是多于平均数。可能是因为监狱长的劝说吧，本来很多人就是象征性的对抗一下，现在也都觉得没必要挣扎了，就像我似的。咱们这批最后留下的可能要少于十分之一了。”

　　等了有一会儿，听见肖嘉禾说了一句：“你在怕什么呢？”

　　“嗯？”听见肖嘉禾的问话，宫南雪不解的看着他。

　　“已经是无天赋之人了，沦落至此，不能再有更糟糕的情况了，却一开始就奔着死去的。你是在怕书中描写的庸人院的不堪，还是始终不能接受自己是无天赋之人？”

　　宫南雪直直地看着肖嘉禾，没有说话。见肖嘉禾一直也在回看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却又眼神坚定，便移开视线，有些窘困地说道：“有什么区别呢，总归是不想活下去了。”

　　“可这么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你之前说你成绩一直都很好，现在就这么懦弱的赴死，真的甘心吗？真的不想再挣扎一下吗？即使世界满是绝望，也可以努力活出自己的精彩！而不是变成一个懦夫去自杀！”

　　“你…你怎么突然这么激情澎湃了？之前也没见你多想要拦住我啊，突然被什么附身了吗？”

　　肖嘉禾没有回他的这个问题。

　　只是在刚才宫南雪排队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很无望。在这个近一千人的房间里，他现在只认得宫南雪一个人。也可以说，他在这个世界上也只认识他一个人。他觉得，不能这么简单的就放弃他。

　　就又接着说道：“你就不好奇吗？不好奇庸人院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吗？之前可都是书里写的，还没亲身经历过呢，你进去经历一下，没准可以写出比那个尹冉的还好的作品呢。”

　　听见肖嘉禾这天真的话语，宫南雪噗哧地笑了出来，说：“你可真是傻白甜啊，还写出比尹冉更好的作品？不说别的，我可就根本没有成为作家的天赋啊！我靠什么写？我之前读过很多书，无一例外都是有作家天赋的人写的。你用这个来引诱我没用的。”

　　话音一转，又说：“不过，你说得对，也不会更坏了，有什么好怕的呢，想死随时都可以，我或许该挣扎一下，好歹还有你陪着我呢。好不容易交到个看起来还蛮顺眼的朋友，我就别这么快死了。”

　　肖嘉禾心中很是开心，但没有显现出来，问道：“那这个牌子？”

　　“啊，这个，不用管，倒时候叫号不去就视为放弃了。”

　　两人正说着话，却见门打开又扔进来一个人。那人被扔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边上有人问：“怎么现在才送过来？别是已经死了吧？”

　　有人回说：“应该没死，死了不会再送进来的。应该就是昏迷了。”

　　说着就散开不再理会那趴在那里的人。

　　肖嘉禾看着那个高大的身影趴在那，感受着周围冷漠的人群，没有一个人理会这个昏迷的人，突感无限悲凉。他本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但落在这个更加冷漠的世界，突然就觉得自己该保有一颗热心，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会变成这样的人。那就太可怕了。

　　然后，只见这个略有些瘦弱的年轻人一步一步走到了那个趴着的人的身边，想要扶起他。

　　肖嘉禾先将他翻了个个。便被这个人的容貌给惊了一下。肖嘉禾本身属于清秀的长相，不算多好看，只是会让人看着觉得很舒服而已。但这个男人的长相就很精致，很上档次。

　　想来，当这双眼睛睁开时，定也是无限风华。

　　又心里琢磨着，要努力激起他的求生欲，别让他死了。在这样的环境下，这样的人，只是看着，也够让人开心的了。

　　将他扶着坐了起来，却怎么也站不起来了。这时，宫南雪走了过来，说：“你呀，这么滥好心干嘛？”嘴上这么说着，手上却也帮着把人扶了起来，走去了他们之前呆的角落。

　　转眼，八点到了。

　　走了近六百人，房间一下就空旷了。

　　这些人离开的时候，反倒没有人哭闹了。似乎在经历了这么长时间之后，之前的激动、愤怒、不甘都散去了，都接受了这个结果，真的平静赴死了。

　　肖嘉禾不愿看这个画面，倚在墙上闭目养神。

　　突然，旁边躺着的男人有了一丝响动，缓缓睁开了眼。目中无神，满是茫然。

　　肖嘉禾附身，看着他的眼睛说：“醒了吗？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心想：眼睛真好看。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一定是个好人。颜控肖傻愣愣的想着，失去了理智思考的能力。

　　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满是疑惑却没什么感情地问道：“你是谁？这是哪？”

　　这又是一个什么都不记得的？难道也是个穿的？瞬间心中涌现了老乡见老乡的激动之情。

　　便细致地答道：“这是庸人院，今天刚进行了一年一次的天赋测试。无天赋之人都被送到了这里。咱们有……”

　　还不等肖嘉禾说完，那男人突然坐了起来，说：“庸人院？我竟然无天赋？”眼中满是震惊，丝毫不似作伪。

　　得，看来是本土人士。

　　刚涌起的激动又散了去。

　　旁边的宫南雪倒是笑了，说道：“是啊，你无天赋。我也我天赋。他也无天赋。被送到这里的都是无天赋之人。不接受有什么意义呢？”语气满是嘲讽，但那男人似乎没听见，浑不在意的呆愣着。

　　肖嘉禾打破了他的呆滞，说：“你好，我叫肖嘉禾，这位是宫南雪。你怎么称呼？”

　　那男人很快调整了情绪，只手似乎还在轻轻颤抖，面上又恢复了面无表情，似乎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趣，平静而缓慢地说道：“秦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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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被人热烈的喜欢是种什么感受呢？
可怜我只能在书上感受这种情景了。
本身不是恋爱脑。
现实中，感受到别人有一点喜欢我的话就会讨厌那个人，就忽冷忽热的疏远了；喜欢某个人又会很快的否定自己说这个人有什么好，列出一些缺点后就觉得真没什么好喜欢的，然后就淡了。
这种性格真的是注孤生了。
这是自卑的表现吧。
唉。
愿你们都有相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