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拉风的穿越》kingtai

3、chapter2：回首多惘然

　　龙战推门而入，果然如他所想，沉睡了两个月的病人已经醒了过来。他正静静立在桌前，修长的手指拨弄着台灯的按钮，眼中充满了兴味。
　　龙战没有出声，细细地打量起他来。救他的时候，他满身血污，面色苍白，狼狈不堪。这两月他虽然在昏迷之中，可是身体得到了细致的调养，面色已经好了很多。之前龙战就已经注意到，这少年有一张美丽到近乎华丽的面孔，皮肤异常得白皙，可是又并不是有如女人般水嫩的白，反而是希腊大理石雕塑一般冰冷的白。一头青丝有如最上好的黑色绸缎，又如同一股黑色的泉流，自头顶至中腰，静静地流泻下来，衬着他的面容，自有一种强烈的气势和，禁欲般的美感。鼻梁高挺，唇色殷红，五官每分每寸都精致到完美的地步，唯有两道剑眉，是脸上唯一跳脱的部分，浓烈地，桀骜地，斜飞入鬓。托这两道眉的福，照料他的龙战发现，即使是病中昏迷，他也不显委顿，好像只是暂时收住骄傲与张狂，静静入眠而已。那时龙战就忍不住想，不知这样的眉下面，是怎样的眼？他杀过许多人，狙击且不说，近战时那些死在他匕首下的人，无论平日怎样高高在上，神秘莫测，那一刻，眼中都流露出真正的情绪。眉眼写人心，纯属好奇，他想知道这个少年，是怎样的人。
　　现在他的好奇心终于得到满足，少年发现了他的到来，轻轻向他颔首致意：“可是先生救了我？在下无咎，多谢先生救命之恩。”那两颗眼睛，有如秋日深夜天际的两颗寒星。龙战从没有见过这样清冷明亮的双眸，美固然很美，可是正如同星星，高挂天边，俯瞰大地，与人间隔着遥远的距离。这双眼睛并没有故作高深或者刻意冷漠，相反地，眼中有真挚的感激之意，可是，不带烟火气。这样清寒冷静的眸子，配上那两道飞扬桀骜的眉，令他有种仙人般，宝相庄严，超脱淡漠之感。
　　龙战微笑着回答他：“龙某不过举手之劳，公子不必挂怀。”居然不知不觉就用了和少年一样文绉绉的说话方式。无咎也不多说，眼眸中含着笑意：“既然如此，无咎便大恩不言谢了。”
　　龙战张口，欲言又止，身后传来一把乐呵呵的声音，“小娃娃醒过来了？真是太好了，不枉我一番心血嘛。”跟着声音而到的，是终于登场的龙老爷子，身材高大，面色红润，一张圆圆的脸，头发白白的，胡子也是白白的，长长的，有点仙风道骨的意思。
　　龙老爷子把湿答答的雨伞收在门边，笑眯眯地招呼无咎，“来来来，我给你号号脉。”老爷子虽然跑去日本学过西医，可是对中医也很有一手，本来嘛，龙家是传统的大家族，又长于武术，多多少少都对这个会有点了解的。无咎坐回床边，一老一小，专心地诊起脉来。
　　龙战看无咎神色自然地跟着老爷子坐下来，心中几乎已经确定了那个影影绰绰冒头好久的想法。无咎刚砸下来的时候他没来得及在意，后来才发现无咎昏迷的时候手中竟还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而且仔细检查无咎的伤口，极窄极细的一线，透胸而过，他琢磨了好久，想不出有什么武器会造成这样的伤口。看到无咎手中的剑，他才想到一种可能：剑，而且是轻薄无比的软剑，可是倘若是以软剑伤人，竟然还透胸而过，伤口毫无滞涩，干净利落，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需知软剑边缘锋利，剑身却柔韧，要爽利地将人坚硬的胸膛刺个对穿，除非是像武侠小说那样，以内力贯穿剑身，而且极其快速地刺出一剑。龙战是顶级的杀手，他非常地清楚，世界上没有人能够做到这一点。一点点疑惑冒了头，他退一步想，假设真的有这样厉害而能不被他所知，不被洪帮所知的人，他又为什么要杀这样一个人？衣衫宽袍广袖，头顶结髻，像从古装剧中走出来的人？很难解释，龙战试探着托人把无咎的衣饰拿去给权威的文物专家看，收到的答复是：玉佩是极品的和田玉，衣衫是上好的锦罗，纹饰华丽，工艺繁复，没有办法辨认确切的朝代，可是，确是古物。
　　于是这个想法冒了头，龙战非常肯定地想：这个少年，一定是穿越时空来到这个世界。我们不知道龙战同学有没有读过网络上多如牛毛的穿越小说，作为一个酷酷的杀手，多半没有。我们可以确定的是，龙战同学做杀手是半路出家，而且还是武林世家的子弟，一本半本武侠小说肯定是看过的。事实上，龙战不仅看过，简直是熟读，金古温梁黄，烂熟于心，所以当一切都解释不通的时候，这个想法就向那雨后的春笋，在他的脑袋里，哧溜哧溜地冒了头，最起码，《寻秦记》的蓝本就放在那里嘛。
　　尤其是刚才，无咎古意十足的谈吐，看到龙老爷子用中医治法而非西医时自然而然的态度，都让他确定了心中的想法。龙战是很理智的人，他不相信怪力乱神的东西，可是他更加不相信那一堆摆在他面前，荒唐无稽，除此之外别无解释的事实。
　　龙老爷子诊完了脉，非常得意地笑了：“好了好了，小娃娃的身体已经完全好了，健康得很嘛！”龙战看着得意的外公，酷哥如他，也囧了一下：现在是在演古装剧吗？！无咎也就罢了，为什么他，外公都不自觉地用了那种武侠调调十足的说话方法，什么‘龙某’，‘公子’，‘小娃娃’，一口一个，氛围不是一般的古怪，无咎的感染力还真强！（嘿嘿嘿嘿，很多年后，乃会明白，这就是那传说中的气场啊气场，*^__^*）。
　　看着静静坐在床沿的无咎，龙战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不知公子是何方人氏？（又是这种口气，龙战自己囧了下）实不相瞒，这里可能已经不是公子原来所处的世界。我的意思是，现在可能是另外一个时空，离你的世界已经几千年。你明不明白我的意思......？”
　　无咎只是静静别过脸去，目光投向窗外深浓的暮色。
　　龙战不知该如何说明，余光看到刚刚无咎拿在手上把玩的台灯，他把台灯插上电源，按亮，然后对无咎说:“你看这盏灯，没有焰，没有烟，可是能够照亮整个房间。在你的世界里，即使用火把，用夜明珠，也没有办法做到吧？这就是时间的力量，时间过了几千年，人们的技术有了进步才制造出了这样的东西......”
　　无咎仍然没有回头，他打断龙战的话：“我知道了，我有感觉，我已经猜到了。”
　　他的目光里并没有不安，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烟轻雨浓，风雨飘摇。
　　龙战停了下来，不知道该说什么。龙老爷子微微叹了口气，撑伞走出门去。房间里一时静默无语，又回复一开始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