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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弃之可惜 食之恶心 ...

  •   平安夜的校园热闹非凡,处处歌舞升平。程双儿低头不语,在涌动的人流中疾步穿梭。任苒只能小跑着,为了不被她丢下。

      某人骤然收住她的长腿,任苒吓了一跳,抬眼担忧地望着她。

      只见她热切的眼神扑闪着,“任苒,我想吃宵夜。”

      任苒一怔,担忧即刻被丢进了太平洋,十分想朝她翻个白眼,“我们把钱都花完了。”

      程双儿自己也惊讶了,在她身上动手动脚摸来摸去,“你的钱也花完了?”

      “我的钱都在这呢。”任苒腾不出手,只好朝手中的袋子努努嘴。心中不屑,还好意思说呢,都被你拿去换巧克力了。

      美人儿一脸委屈,可怜巴巴地眨着眼。任苒瞬间就败下阵来,长成这样就是一祸水。艰难地在口袋里抠了又抠,终于抠出张皱巴巴的20块纸币。

      程双儿顿时变了脸,两眼放光地一把抢了过去,喜滋滋地,“够了够了……”

      任苒肠子都悔青了,她是不是脑袋没上发条,怎么会同情这个财迷心窍的女人。

      结果在她的目瞪口呆中,仅剩的20块大洋,被某人换成了两瓶二锅头。没有多余的钱买下酒菜,于是二锅头和巧克力,搭成了人间绝配。

      两人在礼堂最高的角落里坐下,下面是一群人的狂欢。

      任苒替她抹去嘴边点点黑色,程双儿忽地笑了,“我刚才一定特别狰狞吧?”

      可不是嘛,满嘴满牙都是黑不溜秋的,任苒想说比那白云老太太还老太太,可还是憋了回去。
      程双儿苦笑,“也真难为他了。”

      她怎会不知夏亦然是个极其计较形象的人。

      当初尽管明知她是吃不胖的体质,却仍是每日每日碎碎念,克扣着她的饮食,生怕她一口吃成个肥婆。可今日面对邋遢的自己,居然忍耐了这么久,简直是个奇迹。

      拧开二锅头的盖子,豪气地仰头喝了一大口。始料未及的辛辣,嗓子火烧火燎的,她开始剧烈地咳嗽。任苒慌忙拍着她的背替她顺气,低低叹息,“这是何苦呢?”

      程双儿被呛得泪眼婆娑,用衣袖抹了脸,小心翼翼地又咽下一口,“我一直以为自己很厉害呢,可他一出现我就乱了,却又说服不了自己原谅他。”

      怎么原谅呢?她总也忘不了高考前的那个晚上,她去找夏亦然,想听他亲口说一句加油。可就在他家楼下,路灯靡黄,她撞见了他和学妹紧紧相拥着,热烈地接吻。

      夏亦然真的太过漂亮,她曾不止一次从别人口中听说他与谁谁谁又暧昧了,可她总是愿意选择相信。这次眼见为实,她居然冷静地走了过去,在他的不知所措中笑出了泪。

      没心没肺如她,第二天也难免发挥失了常。

      夏亦然是艺术生,早已解决了升学的问题。她却毫不意外地落了榜,不得不面临着复读的命运。

      她踏进高复班的那天,也是夏亦然离开的日子。

      临行前,他来找她,抱住她求她原谅。她的头搁在他的肩上,柔柔的气息吐在他的耳际,“夏亦然,你知道吗?出轨的男人就像过期食品,弃之可惜、食之恶心。可我总不愿让自己恶心。”

      她在他身上耗了三个青葱年岁,对他的脾性了如指掌,又怎会不知他的自尊高过天,薄如纸。

      果不其然,听她说了句恶心,他便像被泼了脏水般一把推开她,受伤的眼神里全是厌恶和陌生。

      那昏天黑地的一年,他再没来打扰,她也乐得清静可以不再去想。

      直到她考上了D大,今年十一回老家时,在市区的商场重又遇见了夏亦然。他大概是好了伤疤,又开始阴魂不散起来。

      任苒从来都羡慕着程双儿,总以为她拥有着最简单纯粹的快乐,却不曾想她竟将悲伤藏得这么好这么深。

      蓦地恍然,若不是被伤得彻底,又何以一见像殷城般长得好看的男生,就视同洪水猛兽,避之不及。

      “程双,外表决定不了什么,可你值得更好的。”

      酒入了愁肠,却好似愈加地落寞,“可怎么办?即便有更好的在我面前,我怕是也看不到了。”

      也是一个傻丫头,任苒无奈摇头,竟是一时无言以对。

      程双儿举起酒瓶递给她,“你也喝点。”

      任苒接过,只是默默地放在一旁,“我不喝酒的。”

      “为什么?就当陪我。”微醺的美人儿脸红红的,不依不饶。

      任苒垂眼不语。程双儿醉眼迷离,却眨也不眨地,似乎想从她的脸上寻到些什么,“任苒,你应该也有想忘、却忘不掉的人吧。不,是一定有。”不然为何每每沉溺过往,为何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一味地回避着追求她的章加钦。

      任苒笑笑,是忘不掉,只是,也并不想忘。

      这么看来,她似乎是幸运的。只是她的一厢情愿,也便不会有所谓背叛的痛楚,有的只是似近还远的苦涩,和生怕被人窥探出秘密的一点儿惊惧。

      自那日许寂川还她药膏后,她便愈加小心翼翼起来。

      她那点孤单的心事,有个林洁知晓已是足够。她脸皮太薄,不想徒惹厌烦,更不想成为许寂川的困扰。

      于是身为地理科代表的她工作效率直线下降,老师让她发卷子发作业,她总要先压着,待到许寂川没在座位上,才敢去他那块走动。

      有一次她才将许寂川的作业本放在他的桌面上,他却冷不丁地与一帮男生从后门杀了回来。她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再不敢看他,草草将作业发了,神情慌乱地想要逃之夭夭。

      许寂川的同桌是一个略有些顽劣的男生,见了她的异样便笑了起来,“任苒,你怎么这么怕我们?是看上我了还是看上许寂川了?”

      任苒被他说中了心事,一惊之下,手中未发完的那叠本子掉在了地上,哗啦啦的,周围低笑声窃窃。

      有些不知所措,她忙蹲下身去,只听得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却是少见的戏谑,“扯上我干什么?待会儿邹桓回来了。”

      许寂川很少拿人开这样的玩笑,那圈人都是惊讶了几秒,然后笑声肆无忌惮起来。

      他果然是恨不得立即与自己划清界限的。任苒心头一黯,作业本散了一地,愈发理不清了。正挫败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一本一本地捡起,默默地替她整理着。

      这又是哪一出?她愣愣地看着他,就这么与他面对面地蹲着。他的呼吸错落有致,她却不争气地有些缺氧。怔忪间,许寂川一贯清冷的脸上似乎多了丝懊恼。

      她咬了咬唇,低低地说了句谢谢。

      他那同桌又开始起哄,“邹桓回来咯!”

      许寂川没有表情地抬眼,冷冷蹦出两个字,“林洁。”

      又是几声会心的哄笑,顽劣的男生居然闹了个大红脸。任苒也终于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原来又是个林洁的裙下之臣。

      收回错开的视线,发觉许寂川正在看她,他将那叠理好的作业塞到她怀里,面色似乎比平常温暖了一些。他将食指放在唇边,与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她会意地眨眼,因为他那一点点的信任,甜意不自觉地又在心内漾开了去。

      那段岁月,一个人撑起一场戏,可时至今日,任苒仍感谢当时的许寂川,感谢他送的一缕春风,却成就了她整片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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