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阴]命运的轮舞曲》桃花甜心粥

4、转

　　转
　　夜幕降临后，原本应该空无一人的一条中学却传来了“哒哒哒”的脚步声。
　　正走在通往音乐教室的昌浩虽然一如既往的身着方便行动的便装，身上却披了一件明显比他的身材要宽大得多的黑色披风，那是为了避免被某些路过的人不小心看到有学生入夜后还在学校里游荡而特意从六合那里借来的，只要披上这件属于神将的披风，普通人就完全看不到昌浩的影踪。
　　不过如果是藤原同学的话，也许看得到也说不定。
　　昌浩稍微挑高遮住视线的披风，想起了下午在校门口分别的彰子。虽然开学第一天就遭遇到那种可怕的事情，但从最初的惊吓中缓过来的彰子又恢复了可爱的笑靥，甚至在分别的时候还悄悄地给准备晚上来巡逻的昌浩打气。
　　“那位公主殿下也很辛苦呢。”
　　魔怪似乎看出了昌浩的心思，开口说道。
　　“即使在学校也被很多老师盯着，而且上学和放学也要坐特别准备的专车，这样完全没有自由的生活，如果换做是昌浩你的话早就已经崩溃了吧？”
　　“是啊，可她还能那么开心的笑着。”昌浩越想越觉得彰子的坚强实在令他佩服。
　　而跟在昌浩和魔怪身后的勾陈听着他俩的对话，无奈的摇了摇头。
　　真是两个傻瓜。

　　谨慎地将音乐教室的门拉开一条缝，昌浩秉住呼吸认真地从有限的视角观察整个音乐教室，不过教室里却显然什么都没有。
　　“话说难道只开一条缝来查看不是更加恐怖的事情吗？如果那边突然也有一只眼睛在回瞪着你……”
　　“啊啊啊啊啊啊啊！”
　　正蹲在勾陈脚边吐槽昌浩行为的魔怪，如愿地换来了被吓得跌倒的昌浩那惊慌失措的惨叫声。
　　在音乐教室的另一边，的确也有一只大大的眼睛在瞪着昌浩，不过大概在昌浩惨叫之前，她并不是在用那种生气的眼神瞪着昌浩吧？
　　停在半空中的太阴从里面“霍”地拉开了音乐教室的门，一脸气愤地从高处俯视昌浩。
　　“昌浩你太过分了，人家特意提早到学校来帮你找所谓的‘一条中学七大不可思议事件’，你却把人家当做了那个‘音乐教室的亡灵’而吓得发出了惨叫吧？先不说人家哪里像亡灵长得那么恐怖了，单单是身为阴阳师，还是有备而来的，却还被亡灵吓得惨叫，一定会被晴明……”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其实在第一时间就已经发现对方是太阴的昌浩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双手合十向太阴认真地道歉，“因为听同学们讲那些故事实在是代入感太强了，所以感觉和平时有些不一样，我再也不会了！”
　　太阴虽然看起来还是气鼓鼓的，不过似乎已经接受了昌浩的道歉。
　　“那么太阴有找到什么吗？”
　　“什么都没有哦，毕竟在有十二神将保护的学校里，怎么可能会有妖怪的存在嘛！那些什么学园七大不可思议，只是学生们好玩杜撰出来的东西啦。晴明说，那是学生们的乐趣所在。”说完，太阴还学着晴明做了个耸肩的动作。
　　“是这样啊。”昌浩不知道自己应该松一口气还是失望。
　　在早晨发现久远寺老师的异状后，昌浩壮大胆子询问了几个传说中和久远寺老师交情比较好的教师，但对方都立刻变了神色并岔开了话题。直到在楼梯间听到几个正在讨论久远寺老师的学生说出“学园七大不可思议事件”这个词时，昌浩才恍然发现，在他认为有十二神将保护的这个学校里，居然还会有如此多的怪谈。
　　把这个当做线索，昌浩决定夜晚来学校里那七个怪谈的现场寻找线索，不过大概真的如太阴所说，那所谓的七大不可思议，只不过是学生们因为好玩而口耳相传的鬼故事罢了。而久远寺老师大概是在校外的什么地方被妖怪给袭击了，刚好是在彰子来一条中学时被袭击，那妖怪的真正目的也许就是她也说不定。这样就必须尽快找到那只妖怪的藏身之地。
　　不知不觉握紧了拳头的昌浩，心脏却突然猛烈地一跳。
　　“什……么？”
　　昌浩眼前的景色忽然都失去了色彩，掉入黑白世界的昌浩左右回顾，却发现自己身处的地方已经不是音乐教室外的走廊，而是平时要做实验才去的生物教室，而在那教室原本什么都没有摆放的墙上，却镶着一面不断释放着黑气的古式全身镜。
　　“十二点钟的魔镜。”
　　仿佛□□一般，昌浩说出了七个怪谈的其中一个。

　　※ ※ ※ ※ ※

　　“可恶，居然敢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拐走昌浩，我要把那只该死的妖怪做成串烧给玄武吃！”
　　昌浩突兀地从神将们面前消失让太阴的脾气立刻就濒临暴走的边缘，也不管玄武到底对妖怪串烧这种东西有什么评价。与沉默地跟在她身后疾驰的魔怪和勾陈不同，太阴召唤来了对于人类而言过于凌烈的狂风贯穿整座教学楼。
　　听到远处的楼道里传来“砰砰砰”的玻璃碎裂声，勾阵却没有再像往常一样代替白虎规劝不懂控制力量的太阴，而是侧目看向默默无言的某个神将，从千年的沉睡苏醒至今从来也没有恢复神将的原型，即使到了这样危急的时刻依然保持着怪物的形态。
　　“为什么？”
　　“他说，会呼唤我。”几千年的默契让魔怪知道勾陈在问的酒精是什么，它只能这样用干涩的语调回答。
　　“度过忘川的人并不会拥有前世的记忆哦。”勾陈转开了目光，她不能让自己的同伴再这样自欺欺人下去，昌浩虽然依旧是昌浩，却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那个昌浩了。
　　“可是晴明记得。”魔怪的声音变得高昂，“而且一切还是和从前一样没变，晴明和若菜生下了吉昌，然后吉昌又和露树生下了昌浩。现在，彰子也出现了。除了时代，什么都没有变。”
　　“……”
　　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的勾陈只是摇了摇头，却突然发现再往前已经是死路了。
　　“太阴，难道昌浩被妖怪拖到墙里去了吗？”
　　“不知道，看我的！”
　　太阴高举双手，腾地往下一劈，两道肉眼看不到的风刃已经将对于神将而言根本就不牢固的墙体破怪殆尽，但是那薄薄的水泥墙显然是藏不下昌浩这个大活人的。
　　“切，‘被杀死后封在水泥墙里的女尸’果然也是假的啊。”太阴双手叉腰显得很不耐烦，却不知道她说的话让正在查看墙壁碎屑的魔怪心神大震。
　　明明好不容易终于又可以在一起了，自己真的要为了那个约定而眼看着他出事吗？
　　约好了哦。
　　那个在记忆中有点模糊了的青年突然清晰了起来，那个青年即使马上就要失去呼吸，也仍然努力抓紧了自己的手，用苍白的脸作出最灿烂的笑容，为了安慰痛哭失声的自己。
　　我一定会回到红莲身边的，那时候，请一定要回应我的呼唤哦。
　　红莲。
　　“被耍了吗？”勾陈不是不知道魔怪现在的心情，但已经不是安慰它的时候了，在不知道对方会对昌浩做什么的时候，也只有先找到昌浩再说了。至于到时候怎么安抚这家伙，那倒是昌浩的强项。不必自己来挂心。
　　“啊啊啊，干脆把整个学校都毁掉算了。”
　　即使过了几千年，太阴那毛毛躁躁的性格也几乎完全没有更改，她高高扬起了自己的右手，显然打算招来比现在更为强劲的风。
　　“等等，太阴，你刚刚真的把七个场所都找过了吗？”
　　勾陈的话成功阻止了太阴的行动，她很认真的掰着手指一个个数，一直到竖起第六根手指后，脸色终于变了，“生物教室！‘生物教室里一到十二点钟就会把人吞进另一个世界的魔镜’！”
　　“那个老师的确也是生物老师吧。”
　　勾陈并不是在询问每日都跟着昌浩的魔怪，只是阐述这个事实。三位神将立刻调转方向，向位于校舍另一头的生物教室奔去。妖怪恐怕是通过那个老师得到了拥有昌浩气息的物品，再故意使用那物品上残留的气息将神将们引到了离它最远的地方，这么精密的打算，应该是企图完全吸收走昌浩身上属于阴阳师的纯净灵力吧。

　　※ ※ ※ ※ ※

　　昌浩有些狼狈地躲闪着那些向自己袭击而来的黑气，六合的披风在昌浩被抓来的时候就不知道哪里去了，早晨彰子形容那些黑气会像手一般来捕捉猎物的时候昌浩还并没有什么感觉，但当自己成为那猎物时，昌浩一看到那婴儿大小的黑色触手就感觉到毛骨悚然。
　　绝对不能被这些东西碰到，属于阴阳师的直觉这样告诉昌浩。也使得他只能这样咬紧牙关四处窜逃着。好在作为见习阴阳师四处巡逻的这几个月造就了昌浩的身手要较一般人更为灵活，否则造就已经被那些多得数不清的触手抓住。
　　门……一定要靠近门！
　　在这个完全黑白的世界里，昌浩很早就注意到只有那扇门是具有色彩的，恐怕自己已经被拖进了妖怪的世界中，只有打开那扇门才可以回到现实世界中。
　　这只妖怪在现实世界中恐怕并不强大，所以才要趁小怪他们不注意趁机将自己拖入这个世界。
　　有了这种认知和目标，昌浩在躲避触手之余更是努力地向门靠近。
　　“可恶……可恶……”
　　折腾了这么许久也抓不到昌浩似乎让那只妖怪感到烦躁，尤其是它已经发现那三个拥有神气的存在已经开始朝这边靠近时更是怒火冲天。
　　只不过是个灵力不强的小阴阳师而已，就不能和那个女人一样乖乖地就范吗？
　　阴阳师，实在是太可恶了。
　　汹涌的怒气似乎使得那只妖怪的药力有所提升，从那面幽深的镜子中，更多的触手飞舞着朝昌浩扑了过来。而昌浩的手也已经握在了门的把手上。
　　“为什么开不起来！”
　　即使昌浩用尽全力，门的把手依然纹丝不动，仿佛它只不过是镶嵌在门上的装饰而已。而飞舞在最前头的那些触手，已经抓住了昌浩的头发和手脚。
　　“呜！”昌浩浑身颤抖，一种异样的冰凉感觉从心底升起，那是一种内心被窥看的说不出的厌恶感。而随着这种冰凉的升起，昌浩体内的灵力也在急速地减少。
　　“嘎嘎嘎嘎”
　　抓到昌浩似乎让妖怪非常高兴，他那粗哑的笑声顿时在整个教室里到处回荡，“让我看看，让我看看，你这家伙的内心，有没有藏着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
　　喜于生存于阴暗之处的妖怪都知道，人的内心正是这个世界上最阴暗的地方，只要能够吸取这份阴暗，力量就会大为增强。原本只是想要趁公主离开了结界伺机偷袭的这只妖怪，却没有想到能够在这所学校中遇到一个修行较浅的阴阳师，于是便改变了注意，决定先拿他当自己第一个开刀的对象。
　　昌浩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记忆可以如此的鲜明，甚至连自己刚出生抱着自己笑呵呵的爷爷的脸都能记得如此清楚。然后是在母亲的胎内……
　　最后是，前世。
　　重要的记忆像走马灯一样在昌浩面前一一闪过，最后定格在昌浩脑海中的，是那张绝望的神将的脸。
　　啊，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啊，居然让他就这样等了自己……一千年……
　　昌浩的嘴角浮起了他这个年龄不应该有的笑容，而原本缠绕在他身上的黑气也因为他身周突然闪耀起的白色光芒而瞬间被净化。他的手指在空中划下梵字的动作看起来优雅又动人，可说出来的话却让那妖怪心神俱丧。
　　“虽然很感激你让我恢复了记忆，不过你比较喜欢哪一种死法呢？”
　　不知从何时起，整个教室已经被泛着白光的梵字所包围。已经萌生了退意的妖怪因为找不到出路而扑向了昌浩，而昌浩似乎也只是在等着它自己从那面镜子里出来，一直到它扑到自己面前，才伸指点了出去。
　　“恶灵退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