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道士》汤球球圆

1、山魈1

　　将青山脚下，一破烂的小茶楼里，几名风尘仆仆的旅人正在此歇脚。

　　邱琅身边放着货筐，坐在角落里一边喝着茶水一边往嘴里塞桂花饼子。

　　桂花饼子是前几天刚摘的桂花做的，二婶子大概糖放多了，齁的邱琅嗓子眼直痒，只得大口大口往肚子里灌水。

　　又两人掀了帘子走进来。

　　前面一个身材高大，身着武士服，腰悬长剑，头发在脑后高高竖起，露出一张年轻英俊的脸孔。

　　剑眉朗目，鼻梁高挺，更因红色的武士袍趁得整个人英姿飒爽，在这灰扑扑的茶楼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后面的那个就有些普通，一张圆胖脸，眼睛小的像条缝，偏偏还要笑盈盈，更看不见眼了。他身材相较前面的人有些矮，同样的武士服，到他的身上就像是裹了层布。

　　“小二，上两壶好茶。”前面的人道，扔了快碎银子到桌上。

　　“来嘞。”小二一见两人穿着就知来人不凡，看到银子更是两眼放光，赶紧收到怀里，麻溜跑去沏茶了。

　　角落里的邱琅一直悄悄打量着两人，看到小二狗腿的样子更是啧啧两声。

　　周围坐着的几个村夫也时不时朝那两人投去目光，他俩倒是满不在乎，大咧咧坐在茶馆正中央，随着别人怎么打量。

　　邱琅后面一个老伯对自己身旁的人道：“这不是朝廷的人么，怎么来了咱们这小地方？”

　　另一人小声道：“我听说太子突然就病重了，你也知道，咱们这任皇帝，已经差不多了，前几天才透出消息说在外有一子，是二十年前打仗路过这里和一村姑生的，因为出身太低，一直没说也没带回去，这不才来接吗？这种事大张旗鼓的也不好，你看就派了俩人来。”

　　那人喝了口茶，继续道：“依我看啊，估计回去这新太子还得换个身份，给安排个有出身的娘呢。”

　　老伯大惊：“这事我怎么没听说？”

　　另一人立即给了他后背一巴掌：“你小点声。这是我也是听杨大嫂说的，前几天她大儿子往家寄了信，杨大嫂的嘴你也知道，没个把门的，当天下地就和我说了。”

　　老伯又是一脸的唏嘘：“那这皇子可找到了？”

　　“这俺就不晓得了。”那人端起茶碗，做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邱琅放下竖起的耳朵，又朝那两人看去。

　　那两个朝廷的人明显已经听到了这边的谈话，却什么也没说，连看都不曾向这边看一眼。两人之间也毫无交谈。只那个相貌堂堂的在端起小二放上的茶碗时皱了皱眉，那胖子倒是毫不在意，笑眯眯的端起来一饮而尽。

　　邱琅看吃的差不多了，将货筐拿起背上身后，走出了茶楼，什么皇子皇孙的，和我这种平头百姓又搭不上边，如今最重要的，莫过于挣钱。

　　这小茶馆是将青山脚下唯一间茶馆，将青山很高，要上山就得在这里歇脚，邱琅将草鞋在路边蹭了蹭，把硌脚的那一条草棱磨平，才抬脚向山上走去。

　　邱琅是个卖货郎，从小就无父无母，被家中只有一儿的邱二婶捡了去。邱琅能长这么大，还得多亏了这二婶子接济，等到邱琅15、6了，就开始自己进山采些药拿出去卖。

　　说起进山的经历，邱琅就有些心酸。第一次被蛇咬了，亏了蛇无毒。第二次掉进了猎人捕兽挖的坑，差点摔断腿，还好年轻力壮，自己爬了出来。第三次走的太远迷了路，在山里转悠了两天，多亏干粮带的多，还遇到进山的人，跟着走了出来。

　　后面还有第四次第五次，每一次都不堪回首，直到现在，邱琅已经能闭着眼睛在山里转悠了，不得不感叹自己命大。

　　山里经常有人来，已经踩出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邱琅在附近的林子里找了找，果真已经没有什么好东西了，连蘑菇也没见几丛。

　　邱琅决定进到深山里面去找找，这次卖的货钱他打算给自己盖座好点的房子，村民帮盖得那座时不时就漏点雨，北边的墙也有些裂缝了，还透风，马上入秋了。屋子破的已经不能住人了。

　　而要从新盖房子，还要盖好一点的，钱就是个问题，这次邱琅带足了干粮和水打算进到以前都没进去的那片深山。

　　年轻人就是这点，初生牛犊不怕虎，没遇到真正要命的东西时，总是不知天高地厚，无所畏惧。

　　邱琅历经那么多次死里逃生，就觉得自己的命一定很好，运气加深，也就不怕了。

　　直到走到没有路了，邱琅从背篓里拿出柴刀，砍掉周围丛生的杂草和树枝，脚步一深一浅向前。

　　高大的树木遮住了正午的阳光，林间只闻得邱琅割草的声音和一两声鸟叫虫鸣。

　　邱琅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从背篓里掏出水壶喝了口。

　　邱琅眯起眼睛向四周张望，突然见到前面的树下好像长着株灰白色的东西，没有阳光的原因，那里影影绰绰有些看不清。

　　邱琅不禁向前走了两步，身后突然传来哗啦啦的声响。

　　邱琅一惊，迅速转过头去，身后什么都没有。

　　邱琅却丝毫没放松警惕，将柴刀提在手中，拨开身前的灌木，看到真的什么都没有，才舒了口气，转身看向树下那株古怪的植物。

　　可这一个回身的功夫，那东西竟然就不见了。

　　邱琅揉了揉眼睛，莫不成是幻觉？

　　再一看树下，还是什么都没有。

　　也许真的是看差了，邱琅摇了摇头，还以为出现了什么稀罕玩意，白兴奋一场。

　　又朝前走了几步，身后哗啦啦的声音又响起来，就像什么东西穿过草丛，缓缓向邱琅靠近。

　　邱琅止住脚步，并未回头，握紧手中柴刀。

　　一、二、三！

　　来了！

　　邱琅一反手，刀猛地向后劈去，人也跟着扭过身子。

　　一道黑影一闪而过，迅速钻进树丛，邱琅劈了个空。

　　邱琅余光扫向四周，什么都没看到。

　　再没有枝叶作响的哗哗声，只余几声虫鸣鸟叫。

　　那是什么？

　　即使一瞬，邱琅也看了个大致。

　　黑影到邱琅半身那么高，浑身上下都是黑糊糊的，动作及其迅速。

　　邱琅怕是什么野兽，当下也不敢多呆，立即柴刀劈路往前走。

　　虽然邱琅胆子大，但进山这么多次，也知谨慎。

　　若是同伴两三个，说不得还得抓住那东西，毕竟兽皮毛可是好东西，能卖大价钱。

　　可眼前只有他自己，身上唯一的武器就是手里的柴刀，说不定皮没弄到，先得叫畜生脱去填肚子了。

　　林中虽暗，邱琅也辩得天渐渐暗了下来。前面传来哗哗水声，邱琅拨开树枝，就见眼前一片空地，一条清澈溪水从中穿过，没不过脚踝深浅。

　　邱琅四周查看了一下，没有树枝压倒的痕迹，地面潮湿无脚印，他又扒拉开地上的草丛，也未见粪便，看样子周围没有大型野兽。

　　邱琅拿出罐子装了水，又清洗了下自己满是泥土沾着树叶的脸，便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

　　空地没有树木遮挡，能看见西下的日头，邱琅吃了两口干粮，想了想决定继续往前。

　　虽然这地不错，目前也没看到什么野兽，但保不准晚上会不会过来。这里有水，总会有动物要过来喝水，到时候这空地想躲想藏都不方便。

　　邱琅从一边砍了根结识的树枝，做成棍子，跨过溪水，拄着朝山的更深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