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他的天堂》砚飞

10、什么才是说法

　　第10节 什么才是说法

　　就在陈数莫名被打送进医院后，赵志成和徐林马上就到了校长办公室投诉，不想保卫处调查了半天，轻描淡写地处理了一下打人的人。转过脸来就不一样了，说他们先乱扔水瓶砸到人，全班男生要全部给处分。
　　赵志成快气疯了，当时就跟脑袋还缠着绑带的陈数发狠：“不就丢个水瓶嘛，又没伤到人。就算我搞到他们一个人，他们把你一个路人打成这样。再说，现在已经不是个人与个人之间的事了，他们班搞了我们一个班！一样的打架，他妈的，我们班集体记过，他们居然一律没事？与其坐而待毙，不如揭竿而起！”
　　第二天，赵志成和徐林就开始分头联系各各宿舍的同学，并到女生楼通知班里同学，准备要静座，静座不成就罢课示威。
　　可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静座还没开始，事情就败露了。
　　当天就有人到系主任那里告发，系主任连夜下了死命令：不惜任何代价，把这事件控制在本系内！系主任还委派学生会主席和班主任专程到他们宿舍来站岗，苦口婆心地谈心了六个小时。
　　达成的条件是：处分可以免，但不准再闹事。陈数被打的事，也不要再闹大了，医药费对方会支付的。
　　那天，被班主任洗过脑的徐林闭着眼靠在床沿上感慨：“还资本主义好啊，资本主义国家至少言论自由，游行表达自己意愿的机会总是有的。”
　　赵志成也摇着头：“我们就是一个中庸的国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做事一根棍子横扫天下，不从头理清事件的来龙去脉，没有民主，没有正义，黑暗统治了一切。”
　　当然，处分没有了，事件平息了，倒霉的是陈数，在医院里躺了半个月，还有，他的一等奖学金就这样泡汤了。他还指着这份奖金撑个脸面，请赵志成徐林搓一顿呢。
　　没了处分，其他同学息事宁人，自然不愿意在参与到其中。
　　赵志成虽然觉得对不住陈数，耐何人丁单薄，再闹起兴不了什么风浪。
　　如果你要罢课？罢就是。学期末就你一个人挂课，看你还罢不罢？那个时候，铁三角深深地知道了什么叫做独木不成林。
　　但陈数不这样想：住院期间，除了班主任到医院两过两趟，学校领导和打人者至始至终就没出现过。
　　“都快出人命了，道理上，应该来看一下吧？这小子，听说是系主任的侄子，难怪我们的事情处理得这么麻利，太嚣张了。”挑事者赵志成依然愤愤不平，“我丢个水壶，也没砸到他……”
　　农村来的孩子，虽然比城里的孩子不受待见。但陈数最恨的就是这种不明不白吃了亏，却非得把苦咽回肚子里去的委屈感。脸朝黄土背朝天的父母显然帮不了什么忙，他也不想祸害同学。于是，三个人决定到校长办公室门口静坐。
　　“事情因我而起，我陪你！”赵志成从凳子猛地上站起。
　　徐林把捧着水杯用力放到桌子上：“妈的，也算我一个！”
　　由于用力过猛，杯里的水洒在桌上，漾成点十几个水点点。
　　大四新学年开学的时候，伤愈的陈数三人开始了为期一周的静坐抗议。三个人每天起床铃一响，拿起床单，冲到食堂抓两包子，就往校长办公室门口赶。
　　第一天，三个人静静地坐了了一天，校长办公室的门也没开一下。偶尔过道里有校办的秘书走过，看他们一眼：“回去吧，别闹腾了。校长出差去了，不在。”
　　“明天我们继续。”赵志成看一眼陈数和徐林道，群体的行动就是这样，要大家团结一心，相互支持相互理解，才会更有动力，才会觉得自己的行为更具活力更具有正义性。
　　第二天，班主任到行政楼两次，他气得脸色发青，指责陈数他们不知道适可而止。三人不理不反驳，就只是安静地坚持坐着……
　　第三天中午，各个办公室的老师陆续成群结对地出门。大家笑着走出办公室的门，一边用余光看着这三个学生。他们像往常一样地关好自己办公室的门，一边聊着一些不着生活中的一些琐事，一边去吃饭。没人关心这些孩子的诉求，他们已经习惯这样。
　　左欣给三个人打包盒饭过去的时候，看到他们的班主任正气急败坏地往行政楼里冲。
　　看着老师对他们三个人汹涌澎湃的指责，左欣心里突然感到了一丝悲哀——他们是他的学生，受了委屈，没有老师站起来说一句公道话，反而就是想着不断地掩盖。
　　“为人师者尚不能为学生为表率，尚不能拿出这人世间最需要的正义来，更何况别人？”左欣觉得，班主任越紧张，说明越想在学院高层这里掩盖事情真相。
　　“我犯的事，该怎么处分我认了。陈数住了一个月院，该怎么处分对方，也要有说法。”赵志成激动地涨红了脸。
　　“听说校长出差香港一周，你们计划坐多久？”左欣问。
　　“那就等一周，直到问题解决为止。”陈数回答，眼神坚定。
　　没有一周，第四天，校长就出现了。
　　那天，昏昏欲睡的陈数看到有一个瘦高的身影在他面前蹲下，亲切地问：“同学，你们怎么不去上课，坐在这里，有什么事吗？”
　　低着头马上要进入梦乡的赵志成和徐林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举着报纸糊糊的牌子高喊：“请校长主持正义！还我公平！主持正义，严惩肇事者！”
　　校长慈祥道：“同学，你们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回去等消息吧。”
　　陈数言简意赅地表述了自己的想法：“校长，事情一码怎么捋我们全看您了。我莫名奇妙被打，肇事者不到医院慰问，却还口出狂言。系领导一味包庇，学生们认为，实在有违校训的‘学德、公平’二字！”
　　“这个，我们肯定会再查，并给你们一个说法。”校长虽然口气有点迟缓，但表达的意见让他们三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一周后，打人者回校，郑重地向陈数道了歉。两个班参与打架的人都被警告处分，赵志成和带头打人的肇事者一同被记了大过。
　　十年以后，当富翁赵志成再见到陈数的时，谈起这些不公平的过往，他已经没了当初激奋。他只是不住地摇头叹息：“老子记大过就记大过。那时候有钱肯定早就摆平了，就和现在一样，都是钱统一天下。”
　　那时候，手下已经掌管着5000员工的赵志成说起曾经，平静异常：“没什么公平不公平的，天上没有神仙姐姐，更没有人帮你主张公平，除了良知，公平就是用钱堆出来的。”
　　当了老板的赵志成甩了甩他戴着欧米茄手表的手臂，说行啦，叫上徐林，我们好好吃一顿，就吃一万块一餐的，我请。这回不是卢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