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向北篇》绯器

2、第2章

　　百毒花的捷报不断传来，距离她攻下精灵族的那天已经指日可待。
　　莫向北听着下方魔兵的汇报，内心复杂。
　　罢了，就由她闹一场吧，无论发生什么，有他替她兜着。
　　莫向北动身前往凡界，他记得百毒花最喜欢吃扬州的藕粉桂花糕。就以这个做为她凯旋的犒劳吧。
　　莫向北刚到扬州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原本繁华无双的街道现在冷冷清清，他不由皱了皱眉。有妖气。
　　莫向北并不想多管闲事，他找到之前常去的桂花糕铺子，铺子的主人已经跑了，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店。
　　莫向北径自取了糕点，准备离去。
　　“大哥，求求你们让我进去吧…”
　　城门口响起了一个女子的哀求声，有些耳熟。
　　莫向北朝城门望去，看到了一抹白色身影，白芷。
　　莫向北勾了勾唇，来了兴致。神族怎么来了，是为了扬州城里的妖气么。反正回宫也是无事，不如凑个热闹，总觉得白芷能给自己带来点乐趣。
　　莫向北就这样一路跟着白芷，以他的修为，自然不会被轻易发现。
　　白芷从路人口中听得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妖人将城中的貌美女子掳走引得人心惶惶，不敢再呆下去，但即便逃出了扬州城，不过半月也会突然暴毙，十分诡异。
　　白芷眼珠沉吟片刻，心生一计，将自己打扮地花枝招展，主动引诱那妖前来。
　　她还未走几步，果真有一红衣少年驾马前来，看到白芷后眼睛一亮，直接将她打晕扛上马，笑得猖狂。
　　莫向北看着白芷微微颤动的睫毛，玩味一笑，好心计。
　　抓走白芷的是火狐妖族，红衣少年下马后就有一个穿着妩媚暴露的红衣女子扭着腰肢前来迎接。两人一起把白芷带进了进狐狸洞。莫向北并未跟进去，他慵懒地找了棵树靠着，眼睛望向狐狸洞口。要是就这么死在狐狸洞里，那也太无用了，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吧。
　　莫向北等了三日，又来了一个穿着白袍的男子，打扮地很儒雅。
　　以莫向北的眼力，这几只狐妖的强弱自然是瞒不过他，先前的红衣少年是三尾狐，妩媚女子是六尾狐，以白芷的能力对付起来已经有些吃力。
　　而这个儒雅男子，是八尾狐。
　　莫向北玩味一笑，心中暗道：你会怎么做呢…

　　又过了一日，狐狸洞开始不平静了，一道白色流光闪过，白芷从里头仓惶逃出。她的身后紧跟着两道红光，是三尾狐和六尾狐。
　　白芷跑到城门口，被迫停下了。
　　城口有结界，只准入不准出，若是出了，曾经暴毙的扬州百姓就是最好的例子。
　　这个结界白芷不是解不开，不过现在没有这个时间了。
　　白芷以神力化剑，看着虎视眈眈追来的三尾狐六尾狐，准备迎战。
　　白芷面对六尾狐的攻击不断提剑抵挡，同时时刻警惕着藏在六尾狐身后的三尾狐。
　　莫向北坐在酒馆的屋顶上，吃着桂花糕，看着下方激战的双方，有些看戏的意味。
　　白芷和六尾狐开始蓄力，准备出招，这时三尾狐一点点绕到白芷身后，出掌偷袭。白芷似乎早有准备，以诡异地身形转身避开一击，将蓄力完成的一剑毫无保留地刺到三尾狐身上，三尾狐当场毙命。
　　趁着六尾狐发愣的功夫白芷再次举剑，六尾狐似乎被先前白芷秒杀三尾狐的一击震撼了，慌乱地收回尾巴摆出防御的姿势。
　　莫向北啧了一声，摇了摇头：“蠢。”
　　白芷趁机砍下六尾狐的尾巴，六尾狐哀嚎一声倒地，再无反抗之力。
　　白芷一点点从空中降下，以剑抵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显然先前的战斗也让她消耗很大。
　　看到这里莫向北忍不住赞叹，白芷看着不过几千岁，必是个新神衹，没想到战斗经验倒是丰富。
　　以一己之力对抗三尾狐六尾狐显然是不可能的，柿子要挑软的捏，她选择了先杀掉三尾狐。先前她的蓄力本就是为三尾狐准备的吧，不然是不可能达到一招毙命的。她除掉六尾狐后体力必定不支，提剑不过是虚张声势。可惜六尾狐已经吓坏了，才会蠢到主动收回尾巴防御，露出这么大的破绽，被白芷抓住机会，砍断六尾。
　　莫向北身为魔尊，眼光自然毒辣，不得不说，这次白芷的表现很出色。
　　“啪啪啪”街道上传来了突兀的掌声，一直未现身的八尾狐自黑暗中走出，显然他也看到了先前的一战。
　　“你很不错，不过，到此为止吧。”八尾狐狞笑一声，身影闪烁了几次，就到了白芷身边。
　　他掐着白芷的脖子，将她高高举起。
　　白芷似乎已经力竭，只微弱地反抗了几下。
　　八尾狐笑了：“有了神女之血，我进化成九尾狐的日子就更近了吧，哈哈哈哈哈…”
　　白芷的手突然一动，袖子里划出一个匕首，猛地朝八尾狐挥去，八尾狐一愣，立刻回身躲开了。
　　莫向北惊讶了一下，接着微微一笑，真是个聪明的丫头。
　　莫向北抬手微微一点，白芷原先已经从八尾狐身边滑过的匕首转了个方向，划破了他的衣袖。
　　莫向北做完这一切，起身伸了个懒腰，这场戏，结束了吧，要是再呆下去，可就要暴露了。
　　八尾狐看着被划破的衣服，怒极反笑：“哈哈哈，好，很好，看来你是不想就这么轻松地死去，那我就如你所愿。”
　　白芷尽力拉开和八尾狐之间的距离，嘴角却是冷笑，真是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八尾狐的速度很快，眨眼他就触到了白芷，好像下一刻就能将她捏在手里。
　　被结界包围的扬州城忽然撕开了一道口子，从中踏出一个面色冷漠的男子，只一掌，就深深打断了八尾狐的追击，将白芷拉到自己身边。
　　已经远去的莫向北看着那个男子，轻轻喊出了他的名字：“木夏。”
　　先前白芷对八尾狐出手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八尾狐的袖子里有一块木简，上头有木夏的气息，大概是木夏给她的传音符被八尾狐发现后夺去了。白芷的匕首意不在划伤八尾狐，而在斩断他袖中的木简。虽然她最后可惜地失败了，但是看在她让自己看了一出好戏的份上，莫向北稍稍帮了她一下。
　　现在木夏来了，这场战斗的结果便是定了。
　　莫向北拿起手中的桂花糕，转身准备离去。

　　木夏转身和白芷说了些什么，距离有些远，莫向北没听清。接着木夏就独自离去了。
　　“喂，你在吗，我知道是你帮了我，你在吗？”白芷支走木夏后开始对着空气大喊。
　　在她刺向八尾狐的时候，她知道自己失败了，但似乎有一股力量引领着她的匕首准确地刺向了木简，所以她肯定，当时附近一定有人，而且绝对是个强者。
　　莫向北离去的身子一顿，看着还在喊着的白芷，思考了一下，瞬移到她的身边。
　　“丫头，你知道我是谁吗？”
　　白芷看着他，一点不惧：“你是我的救命恩人。那日在茶摊的，是你吧，方才，也是你吧。”
　　莫向北冷冷地说：“我是魔，你是神，你不怕我杀了你吗？”
　　白芷很认真地说：“我当然怕被杀，但我独独不怕你杀我。”
　　莫向北眉头一皱，身上散发出一股杀气：“你觉得我不会杀你？”
　　白芷摇了摇头：“不，我不怕你杀我是因为我这条命本就是你救下的，哪怕你现在杀了我，我也是多活了一刻，那我也是赚的。”
　　莫向北一怔，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复。
　　从来有人敢在他面前说不怕他，百烈煞是，百媚生是，或许…百毒花也是。
　　他只在魔尊这个位置上坐了三百多年，却像是坐了一辈子，身处高位，他无时无刻不感到孤独，高处不胜寒，说的就是如此吧。
　　看着白芷直直看着他的眼睛，莫向北忽然笑了，他伸手，慢慢靠近白芷，揉了揉她的脑袋，之前的杀气一下子消散了。
　　“以后别叫我救命恩人了，我叫莫向北，你若不介意我是个魔，你可以唤我一声哥哥。”
　　白芷笑眯了眼，甜甜地唤了声：“向北哥哥。”
　　莫向北也笑了，这是他发自内心的笑。
　　有一个不怕我的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