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越飞雪》落落五千

21、情到深处是无情

　　宁尘歌觉得像析越离这么大阵势出行，他去的终点也肯定是金碧辉煌的豪宅大院。
　　但析越离却让人抬着轿子走进了一个看起来不是很富裕的村子当中。
　　村民们见到了他的大轿子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儿，看着他。
　　宁尘歌在外头走，被这些村民盯着怪不好意思的。
　　他凑近了轿子对着轿子里的人说道，“析越离，你不能低调一点吗？”
　　析越离摇了摇头，“吾累。”
　　这家伙倒真如他所说，像是一个年迈的老头，除了外表看上去依旧年轻，心思老了，躯体也老了。
　　“那我背你。”宁尘歌对他说道，“这么浩大的人群进村，别人还以为你要进来扫荡。”
　　析越离将头探出轿子，“你说真的？”
　　宁尘歌点了点头，“我说真的。”
　　“好！”析越离笑了一声，招呼着护卫丫鬟都在外头候着他，自己爬上了宁尘歌的背。
　　村子里的人窃窃私语，“大户人家的少爷进村还要仆人背！真是有钱。”
　　“仆人？”
　　析越离的手垂在宁尘歌的胸前，敲着他的胸口对他说道，“可不是嘛？你在别人眼中不就是为吾的仆人？”
　　“堂堂北境之主做你的仆人，你是几辈子才能修来的福气。”
　　析越离听他这么讲，可不开心了，他加了力道在他肩上，宁尘歌也感受到了他肩上的那股力量，脚步不由得沉了几分。
　　“吾能允许你背吾，这才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析越离淡淡地说道。
　　反正他吵也超不过他，宁尘歌也懒得在与析越离计较，朝着他指向的方向走去。
　　眼前是一栋很普通的茅草屋，屋顶的茅草被风吹得有些散乱，院子用竹竿围了起来，高高低低不一样，还养了几只鸭子几只鸡两条黄狗一池鱼，院子里杂乱地长了一些葱和青菜——这是极其普通的农户的家，跟他想像中世外高人隐居的院子有些不一样。
　　他想敲门，问主人在吗，屋内直接传来了一声清朗的男声，“是析越离带客人来了？进来吧。”
　　他背着析越离推开了竹竿围成的门，直接走进了这间茅草屋。
　　屋子的摆设也很简朴，桌子椅子剩菜破衣服，炕上躺着一个看书的人。
　　他的脸被书蒙住，看不清他的长相。
　　“老友，这次是带什么人来见我？”
　　析越离轻咳了一声，“这次来见你的人比较厉害。”
　　“再厉害能有你厉害，你这个老不死的妖怪，几百年没见你你连头发都没变白，这老夫我好生欣羡。”
　　躺在床上的人会是一个老头子吗？宁尘歌心中想到，也对，露出来的头发全部白花花了，难怪析越离对他说，他也不确定老头子是否还活着。
　　神医拿下了放在脸上的书，一挥手，将窗户打开，透了一点光进来，让宁尘歌得以好好细看他的脸。
　　长得是年轻男子的模样，有两分冷清，有两分秀气，若是换了一个环境，大可以叫他一声道长。
　　“安逸失敬。”他转头对着宁尘歌说道，“北境之主大驾光临，恕老夫无法起身远迎。”
　　“无碍。”宁尘歌回答他说，“先生名为安逸？”
　　安逸点头。
　　“安先生，是否知晓我所来为何？”
　　安逸摆了摆手，“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没读心术！”
　　虽然安逸的态度不太好，但宁尘歌心中始终挂怀着慕雪，也不计较他的态度问题了。
　　他张口说道，“师尊慕雪之躯体被我以雪晶棺保存，魂魄被我以王权剑束缚，我来此求方法挽救我师尊之性命。”
　　安逸转头看了看宁尘歌，冷笑一声，“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老夫无能为力。”
　　他的话句句带炮，说得让宁尘歌很不舒服。
　　“如...此吗？”
　　安逸又抓起了书本看着，“别来烦我，老夫只想安心养老。”
　　宁尘歌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眼里的光彩逐渐暗淡。
　　就在安逸准备赶客之际，析越离发声了，“安逸，你是知晓如何救人的，只是不想说罢了。”
　　“析越离！”安逸声音骤然提高——
　　宁尘歌霎时抬头，“析越离你说什么？“
　　析越离优雅地坐到了安逸身边，拿下了他的书，用两只手指夹起了他垂在胸前的白发，缠绕着，对他说道，“吾记得吾上次见你的时候，你的头发还是黑的。“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吗——“
　　他还想说什么，析越离将他止住，“嘘，接下来就不必说了，吾还有些事想瞒着后面这只大狼狗。”
　　安逸叹了一口气，“你是真心想帮他的吗？”
　　析越离点了点头，想到了什么又将头摇了摇，“一半一半。”
　　安逸起了身，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说到，“不是不能救，是救的方法代价太大。”
　　宁尘歌自嘲地笑了两声，“我光是为了保存他的躯体就已经付出了天大的代价，我还有什么其他代价付不出？”
　　安逸看着他，只说了一句话，“你会后悔的。”
　　“为他，心甘情愿。“
　　安逸这才张嘴，“神剑长安古意，妖剑王权剑，圣剑无瑕之剑结成三角阵法，锁住魂魄不灭，以地脉结晶修复躯体，以凤凰心血维持血脉流通，最后要一个引路人——此人必须是死者心中最挂念之人，引领死者魂魄回归躯体——这些你收集得齐吗？”
　　“我已有王权剑。”
　　“你只有王权剑。”安逸盯着他说道，“老夫所说的每一项皆是世上难寻的无价之宝，你若活得时间长，百年千年得找下去也不一定能将东西集齐。且死者之魂魄无法在世上停留太久，否则魂飞魄散，你又是否承担得起？你放过他吧。”
　　“我不放！”宁尘歌大笑一声，“他未经我允许就死了，难道他以为他死了便可以摆脱我？不可能！他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要他活他就必须活！”说罢他看冷冰冰地看了一眼析越离，“你应当说过，你会帮我的。“
　　析越离不带任何表情地点了点头，“吾是说过这句话，吾会帮你复活慕雪的。“
　　“既定之事便不必再说，“宁尘歌挥了挥手叫着析越离离开安逸的居所，”那么下一步先去寻遥飞雪吧。“
　　“你以为他会出借你长安古意？“析越离反问到他。
　　宁尘歌摇了摇头，“他不会借的，我想办法让他借。”
　　“无情之人啊。”
　　析越离拉过了宁尘歌，用指腹描绘到他的脸，“用情到极点即是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