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灵》陆繁星

2、第 2 章

　　石生站在大门前读着门口红漆木柱子上的上联：“八卦归元现四象”。

　　“阴阳调和两仪生”，侯千铜跟着读出了下联。

　　“你明白这里面的意思么？”石生不解的看着侯千铜。

　　“我也不大清楚，只知道灵唤阵就是由两仪、四象、八卦组成。”侯千铜挠了挠头：“入学以后会教的吧。”

　　灵试在一个大建筑内进行，他俩赶到的时候，队伍正排在门口，于是两个人顺着站在排尾。从应试者们出门时的表情来看，恐怕是不如意的占绝大头，这让排队的同学倍感压力。跟其他同学一样，侯千铜紧张又焦急地向门里看着，而石生倒是显得很泰然，自顾自的东张西望着。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俩人就进入到大厅内。

　　深红色的圆柱呈圆形环绕四周，近人高的大梁整齐有序，托起中间的塔顶。在大厅中心灰黑色的、整洁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刻着数个同心圆。最中间是两仪太极，外一圈是符号化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再往外是乾、震、坎、艮、坤、巽、离、兑八卦图。整个图形，最外圈有近三米直径。

　　这应该就是灵唤阵了。

　　一位女老师盘坐在灵唤阵左侧的蒲团上，身着淡青色长衫，发髻位于头顶，上别一枚琥珀色的玉簪，两鬓长发悬于唇边。她大眼灵动，圆脸红润，颇有几分俏皮之气，实在难以辨别实际年龄大小。

　　门前的布告板上叙述了考试的方法，不过即便没读那些文字，看前面的考生就足以明白了，过程十分简单。

　　先由女老师两指轻触唤灵阵的圆环，此时整个图形会微微发出白色的光芒，然后考生迅速接触唤灵阵，或凝神屏气，或胡打乱撞，总之就是试图激发灵阵的反应。对这些没有学习过的考生来说，真的就是比天赋外加撞大运。

　　现场并不公布结果，估计由坐在右侧条案后面的三位男老师负责记录，因为他们的面前都摆了笔墨和名册。

　　至少在石生看来，前面的考生好像没能改变灵唤阵分毫。女老师接触图案后灵唤阵开始忽明忽暗的闪烁，考生一个个两手触地跪拜在阵前，紧皱眉头，简直是一副大便干燥的表情，可图案还是那般忽明忽暗的闪烁一会儿，就渐渐熄灭了。

　　几位男老师表情木然，不置可否。顶多问下姓名，就在名册上不知都记录、勾画了些什么鬼东西。也就是那位漂亮的女老师在每位考生开始和结束的时候能给出一个点头的微笑，算是让这些可怜的孩子有那么一点点儿心灵的慰藉。

　　这形势让侯千铜分外焦急。他家是做布匹生意的，老爹自然是想让他子承父业去布庄帮忙，可他偏偏就想做灵唤师。今天是他叩响头求来的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不能入学，大概真的就要一辈子跟米尺和算盘为伍了。

　　这时，队伍前走出一位翩翩公子。他身穿白色长衫，精致的面料上用银线绣着翻腾的云纹，长发整齐地梳成马尾，用银色的绸带固定在脑后。他身形消瘦、挺拔，身高与石生相仿，面色白皙，举止稳重，仿佛天生就透着一股不同凡响的气息。

　　他报了自己的姓名：“司徒晴，水光潋滟晴方好的晴”。坐在最外面的男老师听到这略显多余的一句话，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

　　女老师对司徒晴点头微笑，然后两指轻触召唤阵，一阵白光微微泛起。

　　司徒晴不紧不慢的对女老师作揖还礼，然后又缓缓单膝跪在阵前。不知是不是故意，因为他的动作实在过于缓慢持重，等他两手向灵唤阵边缘按去的时候，白光已经明显熄灭了。

　　但当他的双手接触到最外圈的圆环时，整个灵唤阵竟然又死灰复燃一般闪出柔柔的白光，其中好似还夹杂了几分赤红。他微微锁紧眉头，细眼长眉稍稍立起，白皙的额头上渗出几滴汗珠。这时在中心的太极图上，缓缓升腾起一缕巴掌大的火苗，在灵动的跳跃着。

　　在场的考生全都惊掉了下巴，侯千铜甚至能感到自己的口水已经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虽然火苗只燃烧了短短几秒就消失殆尽，但几位老师全都不自觉的挺直了脊背。

　　坐在最外面的男老师衣着与众不同，不似其他老师都是青色长衫。他全身精炼、青黑的短打扮，方脸浓眉，络腮短髯，左脸上一道淡淡的伤疤由不怒自威的嘴角向上，穿过眼睛又割开了眉毛。整个人一副凶煞之气。如果是在野外山林遇到，恐怕谁都会以为遇到了山贼。

　　这位男老师神色不变地说了大概是他整场唯一的一句话：“再说一次，你叫什么名字？”

　　“学生司徒晴。”他对着几位在座的老师微微作揖，又对女老师行了同样的礼，然后退回到人群中。

　　当其他人都在目送司徒晴的时候，女老师却突然转头对那位“山贼”老师轻快的笑道：“肖大侠，你说话啦？”

　　肖大侠抿了抿嘴，好像想说什么，但终究是憋了回去。

　　后面的考生无论男女，都波澜不惊的继续着。

　　侯千铜也一样。虽然他恨不得把手按到大理石里面去，可也就是白光忽闪几下继而熄灭，一切了无痕迹。于是他垂头丧气的回到石生身边。

　　之后的石生倒是毫无气馁之像，他大步走到灵唤阵前，身板笔直，冲女老师回了一个左掌右拳的抱拳礼。然后解下身后的大铁棍，放倒在大理石地面上。虽然石生已经是轻手轻脚了，但因为铁棍惊人的分量，触地时还是发出了大声的闷响。

　　当召唤阵白光闪现，石生赶紧张开双手使劲儿按了上去。

　　就在那接触的一瞬间，白光唰的熄灭了。

　　……

　　全场鸦雀无声。

　　“我梅君碧教了这么多年学生，还从没见过这样的。”女老师瞪大了本来就大的双眼，怔怔地看着在那儿抓耳挠腮地石生。

　　她又扭头看了看条案那边，只见两位男老师都站了起来好奇的张望着，只有肖大侠紧锁着眉头端坐着。

　　“呵呵……哈哈”，梅君碧突然由轻转重的爆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来来，咱俩再试一次。”

　　她把一整个手掌按在灵唤阵上，白色的光芒霎时升起半米高，映出周围人各色奇怪地表情。

　　石生皱着眉头，这次仿佛抓小鸡仔一般，小心翼翼地把用双手放到图案上。

　　唰！

　　与之前如出一辙。

　　白光消失地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