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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捉了个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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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闪光灯一闪一闪的,媒体紧紧地将江榆家楼下围起来了,只要江榆一出现在窗边,他们就疯狂拍。
只不过也一直没有拍到就是了。
打从林画希走了,江榆就让自己房间里透不出一点阳光,哪怕是一点,他都觉得烫,他害怕。
经纪人不是没来,但是来了就被他轰走了,并且跟她说,以后她不是他的经纪人了,他的事情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成功的把人气走了。
网上那些不堪入目的话,他不敢看。
他曾经想过,江大海最多是爆出他有个坐牢的爹,这的确是事实,他不在乎,可他怎么都没想到江大海竟然会说,是他气死了妈妈。他想辩解,可真的无处去说,没有人会相信他。
没有人。
因为不管他怎么说,那些人只会说。
【江榆满嘴谎话,肯定从小就是谎话精。】
【结合江榆以前,做出这种事也不是不可能。】
【江榆去死。】
【这种垃圾,就不应该在世界上活着。】
【江榆让人恶心。】
...
...
从江榆家走了以后,林画希确实消沉了几天,但后来他觉得江榆绝对不是这样的人。他认定的人,绝对不会走眼。
就这样,他做了个自己都震惊的决定。
他去找了叶嘉树。
一间包厢。
两人面对面坐着。
在停车场遇到林画希的时候,叶嘉树是想装作没看到离开的,他以为对方也和他一样,却没想到林画希直接走了过来,并且说想和他谈谈。
喝了一口茶,叶嘉树问,“你想谈什么。”
沉吟片刻,林画希说,“你应该知道我是因为什么事情来的。”
“我应该知道?”
深吸一口气,林画希说,“对于之前打了你,我先跟你道歉。对不起。”
“为了江榆。跟我道歉。”叶嘉树淡声笑道,“看起来你对他用情很深?”
“这不重要。”林画希说,“那个视频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我想请求你,给他证明,证明他不是那种人,毕竟..毕竟...”他毕竟了半天你们曾经在一起七个字还是说不出来。
叶嘉树替他补充,“我们在一起过。”
“嗯。”林画希点头,“所以,能不能请你...”
但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叶嘉树声音含笑,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但是我为什么要因为他,惹上我不该惹到的麻烦?”
“你...”
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绝情,林画希下意识手捏成拳。但片刻后,他意识到,确实,两人已经离婚了,他不该道德绑架叶嘉树。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走了,你已经耽误了我不少时间,本来我是不应该和你一起出现在这里的。”叶嘉树淡淡地说。
“是。”林画希勉强笑笑。
叶嘉树走了。
林画希看着杯子里已经凉了的茶水,一言不发。要不是外面有人敲门,问需不需要加热水,他怕是还要在这里继续坐下去。
回应了侍应说不用加水了,他带上帽子口罩就快步离开了。
...
江大海对于现在这种情况很满意,也得多谢他的新牌友在旁边出谋划策,本来他只想曝光江榆有个坐牢的爹,但新牌友提议,这些大明星要面子的很,只爆这么一点肯定不行,既然要爆就让他彻底被人唾弃。所以他们商量了很久,最后敲定了这个,连那个媒体都是新牌友联系的,对此,他还得好好感谢这牌友。不过牌友说到时候只需要给他点钱就行了。
带着胜利的喜悦,江大海拨通了江榆的电话。
第一遍没人接,他现在很开心,又打了一遍。
这次有人接了。
“喂。”
江榆声音听起来非常不好。
但是江大海怎么会心疼他,语气炫耀道,“乖儿子,怎么样?爸给你的礼物你喜欢吗?”
“江大海。”他有气无力说,“我害死我妈这种话,你怎么说得出口?”
江大海嘿嘿两声,“我怎么说不出来的,是乖儿子你逼我的,你要乖乖给我钱,不就没这么多事儿了吗?不然这样,你现在给我点钱,我就去再找那什么媒体,再录个视频,说都是我编的。反正你只要给我钱,怎么着都行。”
听着江大海如同恶魔呓语般的声音,江榆彻底心死了。
他问,“江大海你是不是想逼死我?”
“这怎么可能,你死了,谁给我钱啊!”江大海已经彻底不要脸了,张口闭口就是钱。
江榆仿佛已经很累了,他叹了口气,笑了笑,说,“行吧江大海,你要钱是吗,我给你,我全都给你。”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看着挂了的电话,江大海和旁边的牌友笑成了花,他说,“还是你这招管用,他怕了,说给我钱。等我钱拿到手,把咱欠的钱还了,哥带你逍遥去!”
“好嘞哥,没问题哥,我可真是跟对了大哥啊,从今以后,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了!”
“会说话。”
...
有时候真的想一死了之。
真的想。
躺在浴缸里,看着手边的碎瓷片,还有挨着瓷片的安眠药,视线扫来扫去,最后还是定格在了安眠药上。
用瓷片太疼了,他怕疼。
又端详了片刻,他拿起了安眠药。
只要吃了,应该就没事了吧。
其实他早就该离开了,这么几年都是白送给他的,还好,也算过了几年高兴的日子。
开车到江榆家楼下的时候,叶嘉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当着这么多媒体的面上了楼,他更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那些闪光灯晃在身上,但他只想赶紧上楼,那种莫名心慌的感觉,越来越大。
砰砰砰砸门的声音响起来,江榆听见了,但是没什么力气了,视线越来越涣散,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睡着了。
在失去意识的一瞬间。
他好像看到一个人冲了进来,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他看不太清。那个人为什么要晃他,不过他没力气回应了,就随便晃吧。
看着渐渐失去意识的江榆,和落在地上的安眠药瓶子叶嘉树害怕了。
他从来,没有这么怕失去一个人,就像心口被人插了一把刀子,而插刀子的人,仿佛怕他不够疼似的,握紧了刀子在伤口又转了几圈一样。江榆白色衬衫已经湿透了,眼睛紧紧地闭着,他把人从浴缸里抱出来,颤抖着手摸上了江榆的头发,忽然眼泪就下来了,“我送你去医院,没事的,我来了,没人能再伤害你了。”
可没人能给他回应。
楼下媒体还在拍,当叶嘉树抱着江榆从楼里冲出来的一瞬间,他们全围了过来。
抱着江榆的叶嘉树双眼通红,恶狠狠地瞪着那些围着他们的媒体。
“滚!”
这种场景,曾几何时,也发生过,现在又重新出现了。
媒体被叶嘉树的举动吓到了,但手中的闪光灯依旧闪烁,落在两人身上。现在的叶嘉树如同地狱修罗,而江榆只是静静地躺在他怀里。
还好,他什么都不知道。
收到消息,叶嘉树的经纪人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生怕出什么事儿。
他千怕万怕,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叶嘉树还是卷进了这破事儿。
帮叶嘉树从媒体中开出一条道,看着他怀里的江榆,“我就知道你肯定忍不住,江榆怎么了?”
“我不知道。”
他知道,但是他不敢信。
听他这么说,经纪人再傻看叶嘉树这样也知道出啥事儿了,“赶紧送人去医院。”
将江榆放在副驾,叶嘉树一踩油门,车直接冲了出去,他不知道自己开的多快,他只想赶紧把人送到医院。
只求能快点,再快一点。
到了医院,手术室外,叶嘉树整个人都是懵的。
而那些媒体,从江榆家,追到了医院。
医院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更有甚者拍下叶嘉树抱江榆出来的画面发到了微博上,并附言,江榆是因为受不了抨击,不敢直接面对,愧对自己父母,选择自杀。
这条微博一出,没有人心疼江榆。
依旧是‘他该死’,‘他就是个垃圾’,‘为什么要救他’,‘老人那么可怜’之类的话。或许有那么一些不知道事实真相的人去和江榆的粉丝去替他说话,但也很快被淹没。
当叶嘉树经纪人和江榆经纪人一起赶过来的时候,江榆还是没有从手术室里出来。
医生护士从手术室出来,然后又进去,只不过每次,叶嘉树都会猛地冲过去,但得到的永远是再等等。
就这么等了几个小时,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
灭了的一瞬间叶嘉树猛地从椅子弹起来,抓住一名医生就问,“医生,我...我...”但他我了半天什么都没说出来,最后一咬牙,说,“我朋友怎么样了?他什么时候能醒?”
医生看着他摇了摇头,“病人求生欲望很低,救回来不容易,至于什么时候清醒,就要看病人自己了。”说完就对身后招了招手,示意可以走了。
被推出来的江榆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就像是躺在病床的上的瓷娃娃,一碰就会碎。
叶嘉树跟着去了病房,但却被拦在了外面。
拦住他的医生说,“现在还不能进去探视,等病人情况稳定了才可以。”
病房里的江榆带着呼吸机,叶嘉树就这么站在窗口看着他。
莫名地,这个场景,他总觉得在哪见过,只不过当时,在病房里的那个人,是紧紧地握着江榆的手,不厌其烦地在他耳边念叨,你快醒吧,你快醒吧。
但他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他。
看着叶嘉树,经纪人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刚刚在江榆家楼下他怒骂媒体的事情被拍的一清二楚,想洗都没得洗。如果不出意外,不用多久,他和江榆会同时被那些媒体,营销号写的不堪入目。
...
Z市机场。
一个长得十分好看气质用温文尔雅形容也不过的男人行色匆匆地走了出来,出来随便上了辆出租车,报出一个地址,就赶了过去。
期间他一直催促司机快点,导致司机都要疯了,因为他已经开的很快了,也不知道这么斯文一个小伙子到底着什么急。
到了医院男人丢给司机一叠钱,然后就头也不回地朝医院跑进去。
拿着那一叠钱,司机的手微微颤抖。
他都没敢数,因为数数,至少小一千。
男人跑到问讯处,询问一个人的病房号,但问讯处的护士不告诉他。就在他想别的办法询问的时候,一个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问,“你是魏睢吗?”
男人回头一看,是个干练的女人,好像认识他的样子,只能点点头说,“我是,不过我现在没有时间,如果有什么是的话...”
女人打断他,“找江榆吗,跟我来。”
魏睢将信将疑,但现在除了跟着这个女人也没有别的办法,想了想还是跟着她走了。
上电梯时,女人说,“我是江榆的经纪人。”说到这儿她勉强笑了笑,”或许已经是前经纪人了,等会你看到他,不要太过激动,因为医生说,不能打扰他。”
“他...”魏睢话还没说完,电梯门开了。
这一层是VIP病房,所以整个走廊安安静静,没有人能打扰。
经纪人带着魏睢走了一段距离,停到了一间病房前,然后将门打开,说,“他在里面。”说完这句话,她忽然梗咽了,“你进去吧...我就不进去了。”
魏睢颤抖着双手推开门,慢慢走进去,当靠近床边,看到睡着的江榆,想伸出手摸摸他的脸颊,却又不敢放手上去了。
就像是那种,眼前的人脆弱的,让人一碰就碎。
环顾四周叶嘉树不在。
他不知道两人怎么回事,只是下意识地认为,叶嘉树应该在这里陪着他,可现在人却不见了,压下心中的怒意,他拨通了叶嘉树的电话。
等待接通的时候,他眼神一直没有离开江榆。
生怕一眨眼就错过了江榆醒来。
终于,电话通了。
叶嘉树那边声音好像是在睡觉,带着浓浓的倦意喂了一声。
“你还有心情睡觉?”魏睢冷声问。
一听是魏睢的声音,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看到魏睢用的是国内的手机号,问,“你回国了?”
因为是在病房里,他只能压低声音,“我再不回来,江榆都要死了,你就是这么照顾他的?把人照顾进医院自己跟没事儿人一样睡的这么香?!”
其实他刚刚才从医院回来,还没刚阖上眼,就接到了魏睢的电话。
“你见到他了?”
“见到了。”魏睢冷声说,“我们见一面,我想跟你谈谈。”
“好。”
叶嘉树把自己家地址报给魏睢,就捏着眉心靠回了沙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因为折腾了一夜,胡茬都出来了,不过他也不想去收拾,就这样吧。
没多久,魏睢就敲门儿了,敲门声十分急促。
又揉了揉眉心,他起来开门。只是门刚一打开,一拳就挥了过来,他直接被打的撞到了门边的柜子。
再看,魏睢阴沉着脸站在门口,一言不发。
他手背擦了一把嘴角,站起来,没说什么,只是转身走了进去。
魏睢随即跟了进来,攥紧了拳头,站在他身后,问,“为什么要跟江榆离婚?”
“离都离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他确实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就觉得是江榆使了什么手段。
魏睢垂在身侧的手又捏紧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这是实话。”
话音刚落,魏睢绕到他身前,猛地扯住了他的领子,瞪着他,厉声道,“这种话你都说得出口?你还是人吗?!”
沉默。
两人就着这姿势,对视了半响。
“我喜欢的一直是你你知道的。”叶嘉树忽然说。
“你喜欢我?”魏睢笑了,一把撒开他,“你他妈喜欢我,叶嘉树你可真搞笑。当初说喜欢江榆的是你,我也放心把他交给你了,现在你告诉我,你他妈喜欢我?我该怎么夸你呢叶嘉树?你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叶嘉树皱眉,“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江榆了?”
“你还装?!”魏睢一把把他推到沙发上,又是一拳要挥下去,但是最后手还是堪堪停在半空,没落下去。过了一会儿他说,“叶嘉树我他妈真的想打死你,但是我要打死了你,江榆也活不成了。”说完,他泄气地坐到了沙发上,凝视着一处,再没说一句话。
过了一会儿,魏睢转头看了看他,问,“叶嘉树,你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就不喜欢江榆了?你要不喜欢他了你跟我说实话,别在这儿跟我玩儿失忆。你不心疼他,我心疼。真的我看着他躺病床上的样儿,我感觉我心跟被人薅出来拧巴拧巴然后又赢塞进去一样难受。你真就什么感觉都没有?”
有。
他有。
但他找不出来理由,没有记忆的事情,他不可能就这么随便就接受。昨天的疯狂,是,他是害怕,可冷静下来,他还是找不到理由。
沉默半响,他说,“没有。”
“行吧。”魏睢笑了,“那叶嘉树我跟你说个事儿,这事儿,江榆知道,我知道,就你不知道。”
“你想知道吗?”
叶嘉树没说话,魏睢也不在乎,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他说,“江榆离开你那几年,是因为他外婆来接他了,他想着外婆年纪大了,妈妈没了,还是得有个人陪着外婆,他也不能老在你那里待着,对你也不公平,他已经欠你够多了,不能再欠下去了。这个你知道对吧?”顿了顿,“嗨,算了问了也白问,你听我说就行。”
“一开始两年还好,他虽然情绪时好时坏,但是好在有外婆在,时不时跟我打打电话,这日子就这么过来了。但是后来外婆去世了,外婆这一去世,他情绪就变糟了,整夜整夜的睡不着,你知道那种,他过着跟我一样的时差,每天给我打电话,说自己难受,睡不着,害怕,一闭上眼,就是他爸打他妈的场景,还有他妈最后走的那天的样子。”
“我那会儿真的怕他出事儿,恨不得回国,但是我爸妈不让我走。所以我真的时时刻刻都看着手机,生怕他联系不上我。”
“这事儿,他肯定不会跟你说,他肯定跟你说,他过的特别好,去了哪儿玩儿,外婆对他特别好,之类的话,都不用想就是。”
“但有一天他跟我说,他回家了。你知道就是那个弄堂,那个家,他说他把你的照片全放在那个弄堂里了,这样就不想你了。他老觉得,自己会拖累你,特别是他现在这个状态,所以只能这样。就从那时候开始,他开始跟我说,魏睢我好像坚持不下去了,我太难受了,我想我妈,我想我外婆,我想叶嘉树,我也想你,但是你们都不在,我觉得我好像被关起来了,我出不去,也没人救我出去。”
“就从那天,一个星期我没联系上他,整整一个星期啊,我跟疯了一样,我打电话,就是不接。”
“到最后我都绝望了,然后他忽然给我打了个电话,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吗?你都想不到我当时听了,我也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嫉妒你。明明是我把他推给你的,但那时候我的嫉妒真的恨不得立马把他抢回来,但是我不能。因为他哭着跟我说,魏睢我不想死了,我看到叶嘉树了,我在电视上,我看到他了。”
“他就在电视上看到你,就能这么激动,叶嘉树你说我该怎么跟你抢?我抢不过了,同时我真的后悔,当初我要是有勇气一点,江榆是不是就能是我的了?”
听完魏睢这些话,叶嘉树好像有点崩溃,捂着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双眼蓦地就红了,“这些,我真的都不知道。”
“现在你知不知道都无所谓了,反正你说你忘了,我也不管你是不是真忘了,就当你忘了吧。”魏睢扯了扯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回来了,以后江榆,我管,你们都不要他都不信他,我要,我信。”说完他拍了拍叶嘉树的肩膀,站起来,“反正你俩现在也离婚了,以后等他醒了,估计也不会联系了,好聚好散吧。咱这么多年的朋友,就到这儿吧。”
“哦对了,有一句话,一个人厚着脸皮没羞没躁地去爱另一个人的概率,一生只有一次。这句话我在江榆身上看到了,但我没在你身上看到。”
说完,魏睢就离开了。
看着渐渐阖上的门,叶嘉树慌了,站起来想追过去,可剧烈的头疼让他直接倒在了地上。眼里的泪也不知是头疼还是,手抓着地毯试图起来可就是动不了,但他就是执着地朝着魏睢离开的方向。
同时他心里清楚,他已经什么都抓不到了。
已经晚了。
江榆出事以后,林画希被公司限制了出行,并且没收了微博,一切社交账号,不让他跟这件事有任何牵扯,毕竟为了他的前途,离得远点是必须的。
但严嘉别人管不住,直接众众目睽睽进了医院,甚至对那些追着她拍的媒体做了和叶嘉树同样的举动。
让他们滚。
从出事到现在一个月,她是第一个为江榆发声的艺人。
因为她相信江榆,哪怕全世界仅存只有一个好人一个坏人,那么江榆也绝对不会是那个坏人。同时痛斥那些网络上跟风不了解事实的人。
江榆依旧没醒。
魏睢凝视着病床上沉睡着的人,他想,或许就这样睡下去也挺好的,至少这样外界那些残忍而又狞恶的声音,他听不到,也就不会再被伤害。
....
叶怀玉意料之中地接到了自己侄子的电话。
她曾问他为什么要跟江榆离婚,当时得到的回复,是他讨厌江榆,看见这个人就恶心。任何人听到或许都会劝他,但她不会,她只是说:既然这样,那就不要因为自己做的决定后悔。
就挂了电话。
从姑姑那里得到江榆曾经家里的地址,几乎是上一秒知道地址,下一秒就订了前往M市的飞机。
站在弄堂口,脚边都是随处可见的垃圾,顺着墙壁淌下来的水落到坑坑洼洼的地上,走两步就是一滩污水。弄堂里已经没什么人气儿了,差不多都搬走了。
按照姑姑给的地址,他到了一道铁栅栏门前,门已经锈得不成样子,轻轻一碰哗哗掉了一堆铁沫子下来。
就在他打算推门进去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了推门声,铁皮划在地面上,听的人头皮发紧,紧接着就是带着疑问的声音,“小伙子,我是不是见过你?”
半年后。
就在大家以为江榆这件事就这样了,这件事就是江榆做的洗无可洗的时候,忽然一家媒体接连爆出了三条采访视频。
视频一出,渐渐被新的八卦盖过的江榆事件又被人提了起来。
但这些视频却不是再给江榆一击。
视频是一个阿姨,有些佝偻,没有露脸。
她说:“都这么久了,有些话还是得说说,憋了这么些年了,我也觉得挺对不起的。关于江榆这孩子,我是他家邻居。”
“江榆这孩子打小就孝顺,对他妈那是百依百顺,因为他知道,他妈日子过的已经很苦了,他不能再火上浇油,所以很懂事。”
“他那个爸是什么人,我们这些邻居都清楚的很,根本不是他那视频上说的那回事儿。一个烂赌鬼,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都不疼。”
说到这儿她叹了口气,“江榆这孩子从小没少挨打,都是他那赌鬼爹,喝多了,看着不顺心,就打。他妈也是,一点没做好,就是一顿毒打。我们这些邻居,有时候真是从第一天晚上,听那又哭又叫的声音听一夜。其实想想,如果当时能有个人出去拦上一拦,江榆妈妈,也不能没了。”
“江榆妈,不是气死的,是被打死的。是被她男人打死的。”
....
第二条视频是,一些在那些弄堂住过的人。
江榆妈没的那天晚上的喊叫声,他们不是没听到,只是下意识地当作听不到,毕竟没有人想去惹一身骚,何况江大海还是那种无赖,就更加没有人愿意去阻止了。
人之常情。
可他们错就错在,江榆妈已经那么苦的情况下,他们还要去戳人家的脊梁骨。错就错在,人都没了,他们还在看人家的笑话。
这一条,依旧是一条证明视频。
第三条,是M市公安局。
江大海坐过牢,打死了人,有案低。
这三条视频爆出来的当天。
严嘉正在剧组,正说着说着话,然后被提醒看了视频。冷如严女神,竟然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哭了,并且是嚎啕大哭,她边哭边说,“我就知道早晚有一天会真相大白的,江榆他太难了,他这么多年...这么多年...承受的都是什么啊!”
魏睢依旧在医院陪着江榆。
看到那位替江榆证明的阿姨时,他恍惚想到,那位阿姨,的确是江榆曾经的邻居。但他不明白,时隔这么久,为什么她会忽然出来替江榆发声。
经纪人看着坐在沙发上,握着手机也不知是高兴是难过的叶嘉树,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那些人,都是叶嘉树找来的。
他怎么找的,花费了多少财力物力暂且不说。只是这半年来,他为了江榆,工作全推,人肉眼可见的瘦了。
“嘉树,休息休息吧。”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经纪人劝道,“你做的够多了。”
“他醒了吗?”
这是每天,他都要问的问题。
经纪人摇头,“没有。”
“哦,好吧。”他说。
“嘉树,江榆的事情,不怪你,你没有必要把他发生的这种全都归结到自己身上,大家都不想的。”这些话经纪人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了,但没用,他一直执着地就是怪自己。
“你不懂的。”叶嘉树说,“好了,我去休息了。”
经纪人不放心又问,“你确定你真的休息?”
“嗯。”叶嘉树笑笑,“因为现在,我只有在梦里才能见到他了。”
...
江大海跑了。
听说没拿到钱,被债主追债,没有人知道他去哪了。
打从江榆那件事情被证明过后,曾经巴不得从江榆身上扒一层皮下来的媒体,竟然开始写一些软文,写江榆有多可怜多可怜。曾经痛斥江榆的,转为开始痛斥江大海。
多嘲讽。
但这就是现实。
事情差不多尘埃落定了,叶嘉树也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去见江榆了。
虽然他依旧想不起来。
但这并不妨碍,这段时间他想明白了,不管有没有记忆,但对一个人心动的感觉,是做不了假的。
但就在他抱着这种心情,打算跟江榆道歉,走到江榆病房时,却发现病房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不像是有人住过。
他拉住一名护士,“请问,这间病房的病人去哪了?”
护士看了他一眼,看到是叶嘉树差点激动地昏过去,但秉着职业素养,还是强压住内心的雀跃,颤抖着声音说,“那个病人,他已经出院了,大概两天了吧。”
“出院了?”
护士见他全然不知道的样子,“你不是江榆的...”说到这儿她忽然顿住,过了一会儿抱歉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忘记你们已经分开了。”
她说的是事实,他也不能去怪她,最后笑了笑,说,“没关系,麻烦了。”说完他又凝视了一眼已经空了的病房,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离开时,护士看着他的背影,捧着胸口,“天啊,这也太温柔了吧!”
叶嘉树是从楼梯走下去的。
每走一阶,心疼的感觉就会更甚。
就像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并且清楚的知道,这件东西,丢了就是丢了,找不回来的。
终于,他停住了。
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嘟嘟嘟——
“喂您好,江榆不在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
是魏睢。
斟酌半天,他终于开口了,“魏睢,是我。”
一听是他,魏睢本能地声音就变了,“什么事儿。”
“江榆他...”
“江榆很好,不劳你费心,没什么事儿我挂了。”魏睢打断他说话,越来越不耐烦。
虽然他知道之前视频的事情多多少少肯定是叶嘉树在帮忙,但是想到叶嘉树之前做过的事情,他怎么都不能语气平和的跟他说话。
他最后一次好好跟叶嘉树说话是半年前,当时说的很清楚,大家就是陌生人,对待陌生人,也不需要什么特别好的态度了。
“我能见见他吗?”叶嘉树声音几近哀求,“我就看看他。”
“你觉得还有这个必要吗?”魏睢冷声说,“你是他什么人?”
“我..”
是啊,他是江榆什么人?
已经离婚了,他什么都不算。
“哦对了,倒是有一件事儿,你今天打电话来了,我也一块说了吧。”仿佛还嫌他不够难受,魏睢的话,字字珠心,“过段时间,我就要带江榆走了。”
“走..哪去?”
“去哪你不用管,但是这次走了,大概也就没什么缘分再见了。本来我是不用跟你说的,但是毕竟曾经十几年的朋友现在虽然不是了,还是跟你说一声。”
说完,不等叶嘉树反应,啪地就把电话掐死了。
看着陷入忙音的手机,叶嘉树恍惚了。
这边魏睢刚把电话挂掉,江榆从卧室里探出头来了,他眨眨眼,问,“魏睢你在跟谁打电话呀?”
“没谁。”魏睢说。
“没谁是谁?”
沉吟片刻,他还是说了,“叶嘉树。”
闻言,江榆没啥反应,只是点了点头,哦了一声,但随后特别惊奇地问,“你还认识叶嘉树啊,他可是影帝啊,魏睢你出国这段时间,变的好厉害。”
看着他,魏睢只能苦笑一下,“是啊。”
从他清醒的那天,他就忘了很多事,问他什么,他都不知道,除了还记得他,基本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全都忘记了。
特别是叶嘉树,仿佛他的生命里完全没有出现过叶嘉树这个人一样。
而且性格,突然变得特别软。
过了一会儿,魏睢问,“需要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江榆乖巧点头,“我都收拾好了,那我们什么时候走呀?”
魏睢笑笑,说,“周末,这周末,我就带你走。”
“好唉。”江榆欢呼一声,“终于可以出去玩儿了!”
看他这副样子,魏睢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但他希望,等换一个环境,江榆可以一直这么无忧无虑地笑下去,再也没有烦心事。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能看出来江榆后来回去找叶嘉树,是因为觉得自己好了,跟叶嘉树在一起的几年,也没有犯过这毛病。
其实小时候留下的阴影真的抹不去的。
还有后边不虐了,真的不虐了,我已经顶不住了。
最后,每日一问江大海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