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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   悠悠转醒的苏秋筠脑子里乱糟糟的,还有些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她丝毫不知道自己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倒是见床前站着这么些人吓了一跳。

      “阿筠,你可吓坏爹爹了,现在感觉怎么样,可还有哪里不舒服?”苏观砚颤声,眼圈泛红。

      眨眨眼睛,胳膊上还有些酸痛,不过是做了场梦,怎么就这么大阵仗了,苏秋筠不解:“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了吗?”

      看着她茫然无措的小脸,虽然还有些苍白,但好歹恢复了些,沈叙垂眸,唇角弯了弯。

      葛川上前给她把了脉,笑眯眯道:“这女娃子身体底子不错,再施针两次,内服外泡,三管齐下,过年时又能活蹦乱跳了。”

      顾舍浅脸上浅笑着,身上已经有点不适了:“即是如此,苏世伯留下陪阿筠,咱们便先出去罢。”

      葛川起身,顺手把沈叙也拉出去了,压了嗓子道:“杵在这里作甚,人家父女说话。”

      迈出门时回头瞧了一眼,她正笑眯眯的和苏观砚说话。

      待苏观砚解释清楚了缘由之后,苏秋筠小嘴微张,惊的说不出话来。

      真是什么都赶上了。

      同时又深深感到担忧,自己这条小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别人盯上了,这是得罪了谁,竟然要这般置她于死地?

      这次的梦境里出现的战乱,如果没有记错,造反的首领姓赵,还提到了连安山,也不知是不是寿康的连安山。

      梦里的事情或多或少都与自己应该是有关的,如果真是那个连安山,上次在鹿归岭遇见的那个人,联系在一起,事情似乎可以隐隐约约有些猜测...

      只是这等荒诞离奇的事情要如何跟爹爹说?

      眼前苏观砚正在忙前忙后给她倒水端药,脸上喜气洋洋,说了这话,不知会不会相信。

      “爹,女儿想跟你说件事,无论如何您都要相信我。”

      苏观砚握着调羹的手顿了顿,笑意未减:“你说便是,爹爹都相信你。”

      将丫鬟们都遣出了屋子,苏秋筠坐直了些,将梦里梦见的一切,以及自己是如何认定那些事情是真的可能发生的,都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爹,这次下毒,极有可能就是上次女儿在鹿归岭遇见了那人,他们想杀人灭口。”

      苏秋筠扑闪着湿漉漉的睫毛,双手紧紧攥着锦被,心里一阵阵的后怕。

      要不是这次命大,她极有可能就这样死了,而且既然要灭口,势必也会伤害到爹爹,难道上辈子爹爹就是因为这个而死的吗?那为什么自己却活下来了?

      额角处青筋直跳,一抽一抽的发疼。

      “阿筠说的这些,爹爹相信你,”见她脸色比之前又差了,苏观砚扶着她躺下,掖好被角,“爹爹会去查验,但你现在身体虚弱,先养好身体要紧,不要伤神。”

      要说相信,他也是存着疑惑的,毕竟有违常理,怪异非常,但若说是无稽之谈,显然也不能说服自己。

      “爹,下毒一事恐怕已经打草惊蛇,府上的人不可尽信,我醒过来的消息都有谁知晓?”

      “这是自然,在你醒之前春温院就已经守起来了,你醒的消息,就院子里的人知道。”

      那便好,两人都在眼里看到了笑意。

      低声商量了一会,苏秋筠决定,又卧床不起了。

      衙门的牢房里。

      这里阳光是照不进来的,一条昏暗狭长的通道通到最里面,墙壁上安着火把,跳动闪烁的火光使这里更加阴森可怖,通道的两边就是关押囚犯的囚房。

      湿冷的大流石做牢房的地梁,年月久远,流石间被蛇虫鼠蚁蚀出一道道深深浅浅的缝隙。

      现下外面融化的雪水顺着缝隙流进来,水流进来纵横的到处都是,牢房里更加阴冷不堪。

      光东财抱臂蜷缩在墙角的稻草床上,听见不远处老鼠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禁又往里头挪了挪。

      “栋才!栋才!”刘秀英隔着通道轻声喊着。

      因为朝审刚过,牢房里犯人并不多,安安静静的空间里似乎还能听到回音。

      光栋才抬眼,未做声。

      “栋才!何留金到底是不是你杀的?”刘寡妇往外面瞧着,见没有衙役进来,稍微放了心,声音也大了些。

      光栋才没好气道:“不是我杀的!你自己难道不是比我更清楚他怎么死的?”

      话音刚落,刘寡妇就腾的站起来,掐着腰压着嗓子骂:“你一张臭嘴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哪里知道他怎么死的,我要是知道我还能在这里吃牢饭呐?!”

      见他不答话,刘寡妇把手从木栏杆里伸出来,朝他挥了挥:“你看,咱俩这无辜的人待在这里也几天了,你就不怕沈大人直接定了你的罪,拉你去杀人偿命?”

      听了这话光栋才像是疯了一样,愤然起身,面目狰狞,抓着栏杆狠狠的吼了一句:“要是我要去死,你这个水性杨花的下贱货也别想活着!”

      当值的狱卒终于听见了动静,喝下酒壶里最后一口酒,拿着榔头就朝里头走去。

      “吵什么吵什么,到这里了还闹腾,嫌待的太舒服了想松松皮啊?”

      他凶神恶煞恶狠狠的敲着木柱子,沉重的闷响声听起来格外的让人发憷,刘寡妇赶忙往里头跑去,点头哈腰的道歉。

      光栋才却是一副不甚害怕的样子,凌乱的蓬发里还夹着方才床上的稻草屑,死死盯着狱卒,一字一顿道:“我要见沈大人,我有话要交代。”

      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狱卒挥着榔头威胁:“交代什么?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可是要打板子的!”

      听罢光栋才没有丝毫犹豫,承诺自己一定会说出有用的线索,狱卒也想着立功,提溜着榔头往外走去,把消息往上报了。

      彼时沈叙正从苏府回来,刚到二堂的侧门,听了禀报立刻就差衙役把人带到大堂去了。

      沈叙端坐于官阁内,头上挂着明镜高悬的匾额,案上摆着令乾通和惊堂木,衙役站在两旁,威武肃穆。

      光栋才跪在堂下,腰杆笔直。

      “大人,草民有一事要坦诚,上次草民所说的下迷药不假,可是原因却不是为了读书上的争执,而是因为刘秀英。”

      沈叙点头示意他继续。

      晴朗的天气里,阳光透过亮瓦投在青石板上,腾起的尘屑在四方的光柱无所遁形。

      光栋才声音低沉,一点都不畏惧,把自己是如何与何留金相识,又与刘寡妇之间发生了什么,从起了坏心到真正动手,都细细叙述。

      “沈大人,草民所言句句属实,还望沈大人明鉴。”说罢重重往地上磕了个头。

      这么些天关在牢里,他也想明白了。

      有些话要是再藏着掖着,自己怕是难以洗清楚了杀人的罪名,况且自己并没有杀人,总是能说清楚些的,他不想死。

      “你说何留金与刘秀英有苟且,可有证据?”

      “有,”光栋才点点头,“刘秀英素来爱慕长得俊俏又有些学识的男人,何留金临摹的字还在草民手里时,她要了一张去,仿着绣了他的名字在一张手绢上,还没有来得及送出去便被草民发现了。”

      说着从衣襟里拿出一张粉色的帕子,呈上来后果然看见帕子上绣着何留金的名和表字。

      刘秀英的针脚自然是可以辨认的,差人拿着帕子和刘秀英带过来的一些衣物上的针脚做了比对,确认是她的无误。

      传来刘秀英当堂对峙,刘秀英一见那条帕子就嚎哭了起来,直道是光栋才为了洗清楚自己而蓄意栽赃她。

      “真不是你的?”惊堂木一拍,刘寡妇瑟缩了一下,咬牙摇头。

      “大人明察。”

      此时陆青峰从官阁右侧进来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刘秀英可有证据?”

      刘秀英伏在地上,闭着眼睛点头:“我有人证。”

      等的就是这句话。

      “光家村村长光秀勇,民妇在来之前就拜托他帮我查了此事,他现在应该有些眉目了。”

      沈叙依言又派人去传唤光秀勇,只是这路上快马来回也需要时间,再开堂审问时已经是下午了。

      光秀勇和一个短卦打扮,头戴毡帽的男人跪在堂下,哆哆嗦嗦。

      “大人,这是奉镇里倒夜香的吴老二,他可以证明光栋才当晚确实出现在了何留金住的客栈外。”说完用胳膊肘推搡了一下跪在旁边的人,示意他说话。

      那吴老二趴在地上,颤抖的不成样子,也不知是怕的还是冷的。

      “大人,草民确实在事发当晚在福来客栈的后墙看到了这个人。”他指着一旁的光栋才,越说越有底气,把当晚所见的事情描述的细致入微。

      两人言之凿凿,一起把光栋才的杀人动机分析了个透彻,又把事件的过程都还原了。

      末了刘寡妇也哭哭啼啼承认了自己确实心里仰慕那何留金,之前也确实与光栋才有些牵扯,三人竟是一口咬死了光栋才就是杀人凶手。

      光栋才直呼冤枉。

      案子审到这里也基本可以定了,只是沈叙却只再让人把三人一并带进了牢里,说还未结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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