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蘑菇好偷仙［穿书］》Scribbling

8、第八章

　　他不敢贸言，只如平常一样拜见父君，后在一旁落座。

　　“仙劫的事，不可轻忽。”父君声音沉沉。
　　“是，儿臣定当小心。”轻羽拱了拱手，应声。

　　两人之间气氛如常，涯商羽松了一口气。

　　“说来，仙劫之后，与小晴婚事，你准备的怎么样？莫要失了我羽族的颜面。”
　　“回父君，都已办妥了。”涯轻羽在底下答。

　　提起这事涯商羽就头疼，但只忍住，丝毫不泄。

　　父君最是忙碌的，平日并不多管他们。此番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涯商羽边想边瞧，才看清轻羽身下的珲羽衣，原来是给轻羽送渡劫所用物品的。紧绷的弦彻底松下。

　　他又听父君嘱咐了几句，才离开。大堂内只剩他们兄弟俩。

　　气氛就沉寂下来。

　　涯商羽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开口，先挑了一个最简单的问。
　　“你偏殿那个姑娘…哪来的？”

　　涯轻羽略微愣怔，道：“捡的。”

　　“……”

　　“从霖川，你知道的。”

　　涯商羽：“？”
　　他已经完全忘记了前天随口开的那个玩笑。细细回忆后，好像是有那么回事。
　　“是那个蘑菇？”

　　“嗯。”
　　涯轻羽的声音淡淡的，倒没有做贼心虚的样子。

　　是个蘑菇也不该那么着啊，再怎么说也是个女子。况且，你还已经有婚约了。
　　涯商羽接着旁敲侧击，“模样不错，她在咱们这待多久？”

　　涯轻羽心底默数远芳派开春课的日子，答道：“二十多天。再往后就去修学了。”

　　涯商羽：……好吧。
　　看轻羽这样子也并非神志全无，应该还没陷进去。他该给弟弟一点时间。毕竟……谁不是自这个年岁过来的？
　　“那你自己多注意点。”
　　“别让人见着。”
　　“也别让她出去乱说。”

　　有些事不必点破，都明了。

　　涯轻羽有些微的疑惑，没来得及问出口，腰间的传声铃便“叮呤”一声轻响。
　　他下意识展开神识出探。
　　偏殿床下本应熟睡的身影正摔跌在地，洁白的裙底血红斑驳。心间随之猛地一窒。

　　“哥我有事，先走了。”
　　说罢一阵清风卷过，堂内就只余下涯商羽一人。他还连句回应都没来得及说。

　　涯商羽：“……”
　　？
　　这是还没陷进去吗？这是已经淹死在里面了！
　　*
　　缈缈意识刚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神仙怀里了，身边萦绕着神仙的淡香。而他现在，正用那双漆黑的眸子，担忧地看着自己。

　　“怎么……摔下来了？”
　　神仙把她小心翼翼抱放在床.上，用清风掀开裙底去看她的伤势。

　　缈缈被神仙突然的出现弄得有点懵，她都觉得这是自己的幻觉了。
　　怎么……“唰”地一下就出现了呢？

　　等她再反应过来的时候，神仙已经皱着眉在看她的脚了。

　　被这么看着，虽然知道神仙是关心她，可缈缈脸上还是火辣辣的。都快要盖过脚底的灼痛感了。

　　她只是想起身倒一杯水而已，根本没料到脚底会那么疼。明明睡前才敷过药啊，还是神仙亲手敷的呢。

　　缈缈心里本来嘀咕着，转念一想又乐了。嘿嘿，这样也挺好，这次神仙没理由觉得她没好好上药了。

　　又过了会，缈缈觉得自己这想法多多少少有点病，可就是忍不住。她的笑意被神仙察觉，他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有点生气。

　　缈缈不敢笑了，收拾好表情也跟神仙学得很凝重。

　　“怎么上了药，反而变严重了。”神仙喃喃着，这次倒是没急着给她上药。

　　缈缈安静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奇怪。”

　　轻羽给她查看过伤势，烧伤更严重了。就像是被重新烧过一次。

　　可她在偏殿里，谁能伤她？

　　涯轻羽眉轻皱，细细思索到底是哪里不对，这么个烧伤都处理不好，还让女孩这么疼，他觉得难言的失落。

　　缈缈看着神仙无言的样子，装的不开心变成真的不开心了。
　　她不想看见神仙这么不高兴的样子，尤其是，还是因为她。其实……其实也没那么疼嘛。
　　她转移话题：
　　“神仙，既然弄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能不能不想了啊……”

　　神仙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眼神欲言又止。
　　缈缈赶紧解释：“主要是……我饿了。”

　　忽然又想起在神仙面前自己总是在要饭吃，缈缈颓丧地低下头去。真是个笨脑壳。

　　哪里想到神仙忽然悟了什么似的，“我懂了。”
　　声音淡淡的。

　　缈缈：呃？
　　她只是随口说说而已，神仙怎么就突然悟了？虽然她是真的有点饿……

　　只见神仙站起身来，向着她早先说过的书堆走去，抬手，拿出那本哄她睡过两次觉的书。

　　抬手轻翻，指节修长。

　　“缈缈，你昨日是否修习了这本书？”

　　缈缈愣了下：“我就……我就背了背……”

　　“未曾运法？”

　　缈缈慌张地摇摇头，开什么玩笑？她还只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小菜鸟。

　　神仙放下手里的书，回到床边，“《参仙诀·总卷》第一章，是羽族火术。你可能……未曾察觉的时候，修习了。”

　　缈缈：“……？”
　　“神仙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涯轻羽看向她的眸色温润下来，也并未再像先前那么焦虑。
　　“在灵修的万千世界中，有极少数一部分灵修称为隐修，是在自身不察的情况下修习的。
　　自身不察，但却会从身体上感觉得到这种变化，会比平常易饿。因为体内储存的不足以维持修习所消耗。
　　据我推测，你应当是这种情况。

　　你不但不察之下修习了，还发动了诀法。所以诀火才在周身游.走，到脚底的伤口时，才会再次灼伤伤口。
　　缈缈，我们不必担忧了。”

　　缈缈安静地听了会，大致上明白了，意思是……她自己烧自己。
　　她想了会，问神仙：“神仙……那这个意思是不是，我已经开始修习了？”

　　神仙轻笑着点点头。

　　“这么好啊！”缈缈觉得自己好像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中了。

　　看着她晴朗起来带笑的眼睛，涯轻羽脸色变得更加柔和，“隐修的修习速度也会比平常灵修更快，且修境更高，你以后就知道了。”

　　“真的？！”缈缈眼睛都亮晶晶的了。
　　她现在感觉不是被馅饼砸中了，是有块钻石掉在她眼前了！

　　神仙笑着点头，唇角微扬。

　　涯轻羽原本是不常笑的，即使浑身萦绕着易亲近的气场。
　　因为父亲曾经告诫过他，笑会降低人的威严感，而他是羽族未来的火神。必须要有威严。

　　但同她在一起时，他不知为什么，却总能轻易地就放松下来，心神轻快。

　　缈缈同神仙在一起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到神仙这样的笑。
　　就像是……星光融进他眼睛里，漾出干净的微风。

　　缈缈看得痴迷。她现在知道了，遇到神仙，就是她来到这个异世界最宝贵的幸运。是无价可衡的。

　　她有些讷讷，一时间还没有从这种恍神中抽离。

　　倒是神仙问，“不过修灵都是往后的事了。眼下你想吃些什么？”

　　吃、吃……吃什么？
　　缈缈想了想，什么都没想到，早上神仙给她带来的蔬菜沙拉太清淡，她想吃肉。

　　她正思索间，神仙已经挥手布了一张小桌，桌上三张盘子，已经分别放好了清蒸鱼、清煮虾、贝类汤。

　　缈缈：“……！”

　　神仙：“你既在修习火术，还是多吃些水产。这些作主菜，别的副菜你再另选。”

　　缈缈：“不、不用了，就这些吧。”
　　多了她其实吃不了，不过……竟然会有海鲜大餐！这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的。

　　解除了“吃斋念佛”危机的缈缈，吃起饭来好香。
　　这个鱼肉质鲜美，那个虾筋道弹舌，汤也香暖，金灿灿的，上面飘了几颗青葱点翠。

　　虽然神仙布的菜都是清淡挂的，但尝起来可一点都不寡，滋味正正好。

　　缈缈边大快朵颐，边惋惜着神仙不能吃。哎。

　　“仙劫之日将近，我不入食。”神仙早上才对她说过的。

　　缈缈当时不明白，现在猜到一点点。
　　自己饿，是因为修习有亏损消耗。不修习的时候，她可一点都不饿的，还觉得浑身轻松。

　　神仙都要渡仙劫了，马上就要变成不食五谷的仙人了，不吃好像反而比较有利于他保持体内的平衡。

　　她很快地把饭吃完，便觉得通体又恢复了充盈的活力。

　　而再低头看看，嗯？
　　肚子，瘪的。

　　她以前是人的时候虽然也苗条，但吃完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小肚子的。

　　她不自觉摸了摸并不存在的“小肚子”，疑惑着，眼角就捕捉到神仙微动的表情。
　　她抬头看去。

　　只见神仙瞬息间又恢复了之前的淡然。
　　……神仙的笑好难得啊。

　　“这些水产取自阑珊海，入腹便化为灵力融进四肢百骸。不必惊慌。”神仙一边抬手轻挥将桌盏收起，一边对她解释。

　　缈缈的眼睛里写满了惊奇，却最终只安静地点点头。

　　待神仙收完，低头看了看她的脚。

　　缈缈随着他的视线低头。

　　两人陷入了一片难得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