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蘑菇好偷仙［穿书］》Scribbling

5、第五章

　　淬冰是芳华族神剑，形如利长冰锥，却又坚硬无比。
　　它在受诀后一分为二十四，剑尖散发着寒冷的雾晖，将两人团团围死。

　　涯轻羽抬手轻挥，一道淡金色的灵盾就瞬间展开护在两人身上。

　　淬冰刺向灵盾，边刺边融。“呲呲”作响，不少冰碴飞劈而出。

　　这声音吵得刚从晕厥中醒来的缈缈头更疼了。
　　这是……谁？为什么对他们一上来就大打出手？

　　“师兄，这真是误会。”神仙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着急又无奈。

　　“我才不信你的鬼话！我只信自己的眼睛！”
　　裘芳声色俱厉，见他拆招，又捏一诀，召回淬冰本体，准备进行下一次攻击。

　　涯轻羽正要召出龙骨鞭应招，就听得一连笛响，悠扬清和的旋律传来，静息风鸣。
　　晚风中漾出一片片青竹叶，飘荡回旋在剑拔弩张的双方之间。

　　淬冰剑身横悬，虽有夺杀之势，却再前进不得半分。
　　龙骨鞭召出的幻龙金辉一现，复又扫尾隐首归拢袖中。

　　几人抬头看去，天边正是暮色四合，绯霞排空。
　　几片青叶缭缭绕绕，旋托着一人踏风而来。
　　墨绸般的发丝在风中歇下，披在雪月染就的衣袍上。来人声音沉静：“轻羽，你来了。”

　　涯轻羽收势，拜：“见过大师兄。”
　　裘芳脸色狰狞，却奇异地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而孙缈缈......她见到了比神仙还像神仙的人，惊讶得连头都来不及痛了：难道，这就是真正的神仙？

　　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比神仙更有“神仙气息”的人！

　　这位踏风而来的白衣仙人。墨发玉颜，眼神清泠，从上到下都洋溢着满满的“仙气”。从头发丝到衣袍再到脚下的银靴，无处不是清晖缭绕。

　　“裘芳不懂事，你莫要跟他见怪。”
　　这个人明明容貌年轻，可口气稳重成熟，自有一番从容之态，就像是常年理事照拂的大家长。
　　这让缈缈暗自惊讶。

　　身旁轻羽神仙温声应：“不会的，大师兄。况且…此事我有错在先。”

　　“大师兄”眸色微动，并不接话，只道：“师妹随后就到，稍等。”
　　语毕淡淡扫过孙缈缈一眼，并不多言。

　　缈缈被这不咸不淡的一眼扫得有些莫名。

　　涯轻羽“嗯”了一声，便朝着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状若石膏的裘芳仙君走去。

　　察觉到他的走近，本来都僵得没了表情的裘芳又开始表情狰狞。偏偏身体却保持着一动不动。

　　他嘴巴虽然不动，可空气中却传来他的咆哮声：“涯轻羽！你胆敢辜负我小师妹！我要你的命！！”
　　字字铿锵，声声回响。嚎得孙缈缈脑袋嗡嗡的。

　　轻羽神仙……辜负他的小师妹……？
　　嗯？可神仙看起来就不是那样的人啊。
　　他……搞错了吧？

　　只见轻羽神仙耐心着解释：
　　“师兄，这位姑娘本形是蘑菇，生出灵识却为我所伤。我带她来沉星泉疗伤，便顺道带来了。实在不是你想的那样。”

　　缈缈心下恍然，难怪他对自己这么有敌意，这误会大了。

　　哪知裘芳僵得石头一样的脸朝孙缈缈扫了一眼，二次咆哮道：
　　“涯轻羽！你当我傻？！蘑菇能不能生灵识我不知道？！编谎也不编个过脑的！她要是蘑菇化的形我把脑袋割下来给你......”

　　“当球踢”三个字被拦腰截断，孙缈缈奇怪地朝裘芳看去，发现他的表情已经不是“狰狞”可以形容的了。
　　像是要突破什么强制的禁锢似的，僵住的全身微微发起了抖。

　　“裘芳，你立于此，思过。”被叫“大师兄”的高冷神仙说得毫无感情。
　　但裘芳那一身戾气忽然被卸去似的，一句话也不说了。

　　孙缈缈有些同情地望着他，眉间微微皱着。
　　下一秒，却被站在他前面的轻羽神仙安抚式的望了一眼。

　　缈缈：？

　　过了一会，缈缈反应过来了，默默低头。
　　神仙也太温柔了叭！
　　他以为她委屈了，在安慰她！

　　她听到神仙又给那个暴躁白衣师兄解释了一遍，但那个人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生气。
　　缈缈真是替神仙着急。

　　几个人在一处等了一会，天边落下一道彩虹般的身影。那女孩子衣着明快，笑容晴朗，她的发间别着一朵白色的花，看起来可爱又纯粹。
　　“轻羽哥哥！你怎么来啦！”

　　她边说边小兔子一样蹦跶着跑向涯轻羽，一把捞住他的手臂晃悠晃悠。

　　轻羽神仙温柔地抚着她的发顶，回应道，“来看看你，难得有空。”

　　高冷神仙也开口叫了声，语气中微不可察地带着几分温柔，“师妹。”
　　于是小彩虹又蹦蹦跳跳到了“大师兄”那边，声音欢快地问安。
　　几人之间的氛围一下子松动起来。

　　缈缈心想，这就是神仙的心上人吗？真好看。

　　那个身披彩虹的小仙女跟大师兄笑闹几句之后，扭头看到缈缈，立刻像发现了新大陆，“哇”了一声又惊喜地跑到她面前：
　　“姐姐你好漂亮！你是新晋的灵修吗，你修得哪门？我去找你玩呀！”

　　孙缈缈个子比她高一些，沾了光被叫了姐姐，又被误会是修仙的灵修。
　　她结结巴巴地解释：“我不是灵修……”我只是个刚化形的小蘑菇。

　　“哇！姐姐你已经是仙修了吗！好厉害！”
　　话没说完，就被小仙女兴奋地接上了，她眼里亮晶晶的，闪烁着崇拜的光芒。

　　这误会得更厉害了，缈缈忙打住她的话头：“不是的，我只是个小蘑菇。”

　　这话一出，小仙女和裘芳二人的面上都划过不可思议，连一直冷冷淡淡的“大师兄”，视线都有瞬间的凝滞。

　　“咦？蘑菇也能生灵识吗，好神奇！”
　　小仙女虽然知道自己搞错了，有点惊讶。但还是亲亲热热地拉住缈缈的手，笑眯眯地跟她海天海地。

　　“姐姐你有没有门派？”
　　“没有吗……”
　　“那……姐姐你喜不喜欢我们这里！你想不想来我们派修习灵法呀，我们派很厉害的！”
　　小仙女热火朝天地想拉缈缈入门派，被缈缈默拒了也锲而不舍。

　　“真的不考虑考虑加入我们派吗！姐姐，我们远芳派真的很厉害的！”小仙女不甘心，又问一遍。

　　缈缈被这样的热情弄得不知如何是好，悄悄分神去看神仙的表情，哪知道神仙也正在看她，如墨的眸星辰一样亮润，等她的回答。

　　缈缈心里一空，应道：“好。”

　　随即后悔。她其实还想问问神仙的意见的……

　　但看着面前小仙女开心的样子，她又觉得反悔很不好。

　　小仙女笑得眼睛弯成两个月牙，梨涡浅浅，透白的肌肤像手感绵软的棉花糖，让人一看就扫空阴霾。

　　缈缈心里微拧地想：确实。那么好的神仙，就该配这么好的小仙女啊。

　　有了叽叽喳喳的小仙女，几人之间的尴尬氛围不复存在。

　　她好热情，刚拉拢到缈缈入派就在给她出谋划策挑选科目。还告诉她哪门课的老师凶，哪门课好学又有用。俨然一个百事通。

　　一行人边走边聊，都不腾云驾雾，十分融洽——当然，关键在于一直喊打喊杀的裘芳被禁锢术锁在原地。

　　等走到远芳派派内，涯轻羽向晴芷和大师兄说明来意，丝毫不费力地讨到两坛五百年的青稞酒。
　　涯轻羽大方收下，并回礼以百株千年灵芝。

　　这百株千年灵芝，是给晴芷父亲所用的续仙脉圣品，如今天下，遍寻三大陆洲，怕是也只有霖川能寻到此种良药。
　　而他只换两坛青稞酒。

　　其中值与不值，几多情谊，只有当事人能体会。

　　晴芷感动得鼻酸：“谢谢轻羽哥哥。”

　　一路上都不怎么说话的大师兄神色微动，“轻羽，你有心了。”

　　神仙只将其轻轻揭过，“青稞酒味道好吗？我从前还没尝过…”

　　神仙在缈缈身旁落座。

　　淡青色的青稞酒被端上来，供以品鉴。

　　“师兄，小事而已，不必记挂。”

　　几人寒暄。

　　中途大师兄问道，“你仙劫之日也快近了，待成仙后，便可商议与小芷的婚期。你……早些做准备。”

　　涯轻羽应道，“嗯，我现下已在准备了，多劳大师兄惦念。”

　　孙缈缈吃瓜吃得正开心，忽然被塞了一口奇怪的苦果。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又听了一阵，才确定，真的是。

　　……原来神仙都要和人结婚了……
　　她心里也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有点失落，有点郁塞。
　　……是和小仙女吗？

　　她支棱起耳朵仔细听，但神仙们的话题又转开了。

　　轻羽神仙说到些有关于魔物的事，什么堕魔印、什么山野匪怪，总之听起来就不太平，孙缈缈也听不懂。
　　她想听的是婚事，是神仙的婚事呀！

　　虽然她有点不想相信，但又觉得如果是和小仙女那样的女孩，就很般配。
　　而且那是神仙的心上人哎。
　　他们在一起，会幸福吧。
　　孙缈缈心里酸甜苦咸，像是吃了一枚百味果。

　　好在两个神仙的话题兜兜转转，又绕回到“小师妹”身上。

　　高冷神仙提起小师妹，神色比平时温柔许多，简直是雪融春水：“轻羽，小芷性子不稳，心性天真。日后成婚，你要多担待。”

　　“这是自然，请大师兄放心。”轻羽神仙温柔应道，随即又疑惑，“不过说来，芷儿怎麽取书这么久了还没回来？”

　　说到取书，这是因为缈缈答应了加入门派修习，但她加入的这个时间不好，有许多课业已经授学至半，直接去跟不上进度。
　　小仙女便古道热肠，嚷嚷着要给她寻仙法书，这会正是因为这才不在场的。

　　其实不同的仙法书有不同的针对对象，就像不能给医学生一本建筑书一样，如果给错了书，不仅学的人痛苦，还会浪费时间和修习热情。

　　但小仙女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证：“放心！我找得书你一定能用上！”

　　说曹操曹操到，几个人刚聊到她，谈话厅室的门就给从外面打开了。

　　小彩虹蹦蹦跳跳着进来，脸上挂着晴朗的笑：“我回来啦！书我已经找到啦！”

　　几步路的距离而已，她眨眼间就到了缈缈身边，亲昵地搂着她的手臂，“缈缈姐姐！我不知道你是修哪门课的！所以~！”
　　她得意一笑，目光闪亮地盯着缈缈眼睛看，一副求夸夸的模样。

　　缈缈也回望着她一笑，心底却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就见她小手一挥，缈缈面前的矮几上就凭空出现了几摞厚厚的书，本本厚度堪比新华字典。

　　缈缈头嗡了一下，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上、上辈子她读过的书还不够多，所以到了这个异世界，还、还得读？

　　有罪，法律，惩罚，不是。

　　缈缈瞬间痛苦面具。

　　她还没来得及作反应，面前水袖划过，又几大本书厚重地砸在书砖上。

　　缈缈：！！！还有？！

　　小晴芷看到漂亮姐姐看着书眼睛都直了，又欣喜地挥挥手，把剩下的书全部都从乾坤袋里拿出来，直接摞得超过姐姐的视平线，然后欢快地讨赏：
　　“姐姐！这是我从各个师兄师姐那里淘来的旧书，虽然是旧的，但都是外界难觅的典藏本！还有的是我从父君藏书阁里寻到的注解版，有价无市的哟！”

　　说完冲着缈缈眨巴眨巴眼睛，那意思很明显：姐姐快夸我！

　　缈缈愣怔了下，忍着心肌梗塞的痛，含泪说“那真是谢谢你了。”

　　倒是晴芷一脸了然地老神在在：“姐姐你不用这么感动，放心啦！这对我来说只是小事一桩~”

　　缈缈：我不是，我没有，你停手。

　　几人又絮叨了一会别的事，孙缈缈神游天外都没怎么听见。

　　涯轻羽似是看到她的走神，以为她身体仍有不适，便带着她起身辞别。
　　座首的大师兄也并不多留，跟着起身为他们送行。小晴芷应声而起。

　　几人步行至派外的一片空地上。
　　晴芷很喜欢缈缈，挽着她的手舍不得放开，把头耷拉在她肩膀上蹭蹭。缈缈觉得此行让她有了一只人形布偶。

　　待轻羽神仙展翅完毕，两个一直黏糊在一起的女孩子不得不分开了。

　　缈缈倒是感觉还好，但小晴芷看起来有点失落。缈缈正想安慰她，却发现她忽然变得开心起来了。真是瞬息万变的心情。

　　小晴芷没说，但笑挂在嘴边，春光灿烂的。
　　因为……
　　她忽然发现自己好厉害！

　　她拉拢到了新灵修，还是这么好看的灵修，应该超级、超级、超级开心才对啊！
　　伤心什么嘛！反正过段时间，漂亮姐姐也还是会回来陪她！

　　她这么想着，忍不住就想把这份开心分享给大师兄，对啊，回想起来，大师兄今天还没夸她这件事做的好呢！

　　身随心动，她一个缥缈，缈缈就觉得自己手臂空了。
　　再看，一直在一旁高冷的白衣仙人身侧，挂着一片绚烂的彩虹。

　　“师兄，你看！我又给咱们派拉到一个灵修，而且！是个超级好看的姐姐！师兄，快夸我！”

　　小彩虹把头仰起来，为求表扬，凑得离冰山大师兄特别近，就只五公分的距离。眼睛还水亮亮的，把高冷冰山看得脸侧都爬上一阵绯红。
　　样子实在是太亲昵了。

　　看得缈缈有亿点点迷惑：
　　……？
　　小仙女不是神仙的心上人吗？……怎么？嗯？

　　她再回头看神仙。
　　只见神仙面带微笑，看到“大师兄”把人扒拉下手臂，人又更亲近紧密地凑上去后，笑得很如常，没有发现一丝不寻常之处。

　　缈缈：……？？？
　　她、不是、怎么、、？！
　　为什么她觉得神仙的头顶有点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