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蘑菇好偷仙［穿书］》Scribbling

13、第十三章

　　灵法游.走在她的四肢百骸，先是如同一股轻薄的纱雾，春风送暖般拂过她的全身。

　　而后，随着她心中默念的诀法汇涌成涓涓细流，溢出在她指尖。

　　最后，跟随她的引导，轻轻覆上了小破书的表面。

　　像是一层温柔的水膜，渐渐渗透到棕红色的硬质书封壳，将它的表面擦拭得熠熠生辉，如焕新生。
　　接着已经磨损得快要看不见的金漆修复补足，使得它看起来金光灿灿，雅致厚重。
　　金漆覆盖的凹痕正印着书名——参仙诀·总卷。

　　最后一步是褪灵，是书上所授最简单的一个步骤，缈缈也如法炮制的照做。

　　可没想到，却在这最最简洁的一步出了错。

　　最后一句诀念过，方才刚修补好的小破书上“噌”地一下冒出了炽烈的火。

　　缈缈：？！！！
　　她明明没背错啊！

　　赶紧又念过熄火诀，把火扑灭。

　　可是为时已晚……原本只是有些灰暗掉漆的书封，此时被神火烤得焦头土脸，黑了一大片。

　　缈缈心慌地打开书封，满心愧疚，她不该拿小破书练手的，她错了，她没想到愈疗诀弄不对竟然会有伤害性。小破书会不会有事？
　　她现在只希望小破书还好着。

　　“你……你还在吗？”

　　小破书没反应。

　　“你，你还在的话、能不能说句话？”
　　好久，没有回复。
　　缈缈手心开始冒汗。

　　“你、你不会死了吧？”缈缈整个人都慌了。

　　扉页空无一字。

　　完了完了。

　　缈缈都来不及细细思考，赶紧翻到芳华诀第二章，想看是哪里出了问题，她重新再来一遍，也许能把小破书救回来呢！

　　翻到第三十二式·愈疗术。

　　再细细看一遍，明明跟她刚刚所做的一模一样啊！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再三阅读，终于发现了褪灵步骤的末尾，标注了个小[2]。

　　底部栏注释：
　　[2]此诀言同为神火诀首句。

　　缈缈第一遍看的时候就看到了，确实是和神火诀首句重复。
　　她神火诀也还记得很牢，就并未在意，因为确实如此。

　　可她怎麽都没想到，怎么刚一念完就“嘭”地冒火呢？这……太过分了？！
　　那这要人怎么愈疗？刚一疗完伤立刻又会被神火烧伤？

　　逻辑怪圈，根本没法破除啊？！

　　缈缈焦急地不停在跟小破书说话，以期盼能够得到它的回应。
　　“你说句话……哪怕一个字呢。
　　我错了对不起，我不应该用你练习的。
　　你教教我，我该怎么才能救你啊……”

　　扉页空无一字。

　　缈缈说得心里越来越凉。

　　其实她本来只是想跟小破书闹着玩，谁让它总是凶巴巴的，她只是想逗一下它。
　　可是根本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摇铃铛问神仙也不可以，神仙在闭关渡劫，打扰了的话后果更严重。
　　她渐渐冷静下来，现在只能自己来想办法解决了。

　　手指不停摩.挲着书脚底下的小[2]注释，缈缈不停地回忆刚刚催诀的状况。

　　火是她念完褪灵诀言后冒出来的，消失的时候……她念了熄火诀。但晚了一步。

　　所以说，熄火诀是有用的……只是……她晚了一步。

　　她晚了一步……那，如果她提前一点呢？

　　会不会有用？！

　　她像是忽然找到了问题的关键，开始立刻思考能不能同时念两句诀法。

　　她先在心里试着不停地重复熄火诀言，然后在某一次念完后，口中突然念出了褪灵诀言——正是神火诀首句——这是一次双诀合念。

　　果然，掌心中并无神火涌起！

　　缈缈开心地直跟小破书说话：“太好了！你有救了你有救了！”
　　虽然小破书并无应答。但缈缈还是心口巨石落地。

　　是她把小破书弄成这样的，她一定要救醒它。

　　缈缈这次不敢再拿小破书试她的诀法了，她要先练好，再去救它。

　　缈缈四处找了找，找到一枚果核。正是她刚刚吃的桃子。

　　她想了想，开始御灵法，用愈疗诀修复它。

　　起式、愈疗，这两步都是她刚刚就试过的，并无差错。到了褪灵的步骤，她心里有些着急，把退火诀念得稍早了，不过还勉强算是双诀并念。

　　桃子果真被修复了，不过因为她的慌乱，只修复了一半。

　　缈缈却觉得身体内的灵法像是被掏空了一样。

　　她又想起小破书给她说过的，这个世界万物以灵法驱动。

　　也许……修复的部分，就是以她的灵法铸就的？

　　缈缈这么猜的，她不敢再吃那个桃子，从乾坤袋里又伸手摘了个雪梨，啃了几口。身体才渐渐恢复了正常。

　　吃完后，她把小破书摆在自己眼前，开始运诀。

　　她告诉自己镇定、冷静。却还是克制不住的紧张。

　　不过好在，有了先前的经验，最后的最后，即使磕磕绊绊，她也还是将书修复成原状了。

　　漆金的封面古朴贵重，比她之前的那次修复看起来还要完整。

　　她伸出手轻轻打开不再焦糊的封面，问，“你还好吗？”

　　静默。

　　缈缈顿时如坠冰窟。

　　使用愈疗诀的后遗症开始出现，身上的力气仿佛全部都被抽走，灵法也渐渐逸散在她周围。

　　缈缈的眼皮变得很重，很重……

　　她栽倒在床上的下一秒，《参仙诀》也随之落地。

　　不过并未发出声音。
　　从打开的书页间，钻出了一团白绒绒的毛球，深蓝色的眼睛如同宝石镶嵌在其上，看起来可爱又精灵。

　　毛球看了眼躺倒在床上的人，“唧唧唧唧”地叫了会。

　　并无人应答。

　　它看了看床头的乾坤袋，又看看昏过去的人。一个用力蹬地，整团毛球就飞身跳上了床。

　　毛团伸出爪子来，整根爪臂只有“不省心”的小指指甲盖那么粗，还没它长。

　　它向上一瞪翻了个白眼。

　　又挪身到乾坤袋旁边去，打开，费劲地找到一棵荔枝树，从上面四爪共用地拽下来几颗荔枝来，开始剥。

　　毛团的爪子没有锋利的指甲，力量也不够，剥得很费劲。

　　它把荔枝放到自己的肚子上，用牙齿缓缓地沿着荔枝的周边啃，边啃边转动荔枝。先啃下来一些硬屑，然后再啃、再啃……啃着啃着就把一整圈的荔枝壳给啃穿了。
　　荔枝壳分成两个半球，它先拽下来一半，再去拽另一半。
　　等剥好了，再“夯吃夯吃”抱着“麻袋”般的荔枝送进孙缈缈嘴里。

　　“呼~”
　　荣岁发誓，自己活了这么久，几万年了，从来没有这么遇到过这么不省心的主人。

　　它累得坐在孙缈缈枕头前气喘吁吁。不过，看到枕头上的人面色变得红润一点了，休息好了它又开始剥。

　　周而复始了几次，小毛团实在是精疲力尽了，它看着手里香甜可口的荔枝肉，凑近了闻闻。然后立刻拧着眉头把“麻袋”搬进了缈缈的嘴里。

　　它不能吃，本来这点荔枝就不够补她的亏损的。它再一吃，“不省心”更醒不过来了。

　　毛团把荔枝肉全部给缈缈吃了，她的灵法才堪堪止住了逸散。毛团还想再摘一点来，但是实在是走不动了。

　　它靠着孙缈缈的脸，随手捡起几瓣啃碎的荔枝壳，上面还挂着汁液。

　　凑近，嗅嗅。舔舔。

　　……原来是这个滋味。

　　真的好香甜。

　　怪不得往日的穿书者都一心想着成仙，仙界的美味，真是不同凡响啊。

　　毛团靠着“不省心”的脸颊，边尝着荔枝水边感叹“书生坎坷”，很快便沉入了黑甜的梦乡。

　　*

　　涯轻羽辞别缈缈后，尚是清晨，他来到了早已感应到的渡劫地——润雪涧，开始寻找结界口。

　　渡仙劫时，会有专门的结界自天而降，以封锁劫地，防止扰动苍生。
　　渡劫者先入结界，方知晓渡劫门法。

　　各灵修因为修境不同、族类不同，而常常有各自不同的渡劫地。
　　他身为羽族修境最高的灵修，会被派在润雪涧，也有所料到。

　　润雪涧地如其名，在地势低洼的一处山谷。谷内树木郁郁蓊蓊，正直盛夏。
　　润雪涧涧水从谷顶流落，自上而下如同雪练，积溅出一池银潭，再经硕石拦路，弯弯曲曲淙淙而下，汇作细溪流走。
　　稍一接近，冷气扑面而来，将涧水与周围的炎夏隔绝。

　　涯轻羽阖目探寻。

　　灵识绕过冰雪一般的涧帘，在山壁上寻到个一人宽窄的小门。

　　就是它了。

　　界眼。

　　他手负长剑，御风诀，撑起一道灵盾便往界眼飞去。

　　只一瞬便来到了门前。

　　收盾，握上门把。收息，定神。

　　他用力旋动。

　　门开。

　　踏步进去。
　　目之所及，一片茫白。并无凶兽，并无魔族，并无雷劫。

　　这是涯轻羽他所始料未及的。

　　他的仙劫……渡劫门法是什么？

　　一片白雪皑皑，巨大的空旷，四周高耸的竖壁上，也全是白雪。

　　这……就是他的仙劫？连对手都不存在的……仙劫？

　　有凛风吹过，掺杂着小颗粒的冰雹，刮在涯轻羽身上，很快他便听见轻微的碎裂的声音。

　　他心道不妙。

　　召出灵盾，却发现，根本毫无响应。

　　刚刚的碎裂声……正是他的灵盾。

　　他还从未被凛风侵袭过，一抬手，欲捏诀。

　　却毫无动静。

　　灵法自他的指尖滑过，刚一凝出，便被寒风吹熄了。

　　……
　　他现在明白了，他究竟遇上了什么样的仙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