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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番外篇:贺新婚 ...

  •   番外篇上章:凭栏眺春景
      天逢雪霁初晴,陌上一片银白。日头惨淡,风一吹,便可听得枝头雪落,簇簇作响,让人不禁又冷上几分。
      一辆马车在道上慢慢行走,在雪地上留下了几道深深浅浅的车轮轨迹。一名老者穿着灰扑扑的棉袍坐在车前驾着车,呼出的气皆化作白烟散去,天寒地冻的天里也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老先生,老先生等等……”
      旁边的小道上突然蹿出条人影来,把驾车的老者生生吓了一跳。驻了马定睛一瞧,来人却是个徒步而行小少年。
      少年穿得单薄,寻常人这么穿着大概要冻缩成一团,那人却似乎不怎么冷,脊背挺得笔直,笑脸上挂着两个讨喜的酒窝,背了把大环刀和弓在身后,作武者打扮。冰天雪地里帽子也不戴一个,任由墨发随着北风胡乱飞扬着却不甚在意,搓着手道:“老先生,敢问这马车往何处去呀?”
      老者见他模样可爱,便也如实答了:“去往京城。”
      少年一听眼睛都亮了,整个人越发显得精神奕奕的,喜滋滋道:“方便捎我一程么?在下也同往京城。”
      老者听完却神色犹豫,张口正待说些什么便听得车内一人说道:“徐伯,让他进来吧。”
      老者微一鞠躬道了一声是,朝那少年吩咐道“公子让你上去呢,记着安分些,公子喜静。”
      “晓得晓得。”
      少年应了一声就动作利落地上了马车,掀开厚重的门帘子,带着一身风雪寒气钻了进去。
      隔绝了风雪,车内果然一片融融暖意。
      车内端坐着一人,青衣墨发,凝澹素雅。见少年上了车只抬了一眼微微颔首,继而垂了眸,莹白如玉的手灵巧地冲洗着茶具看似准备烹茶。
      少年见了人怔了怔,记起有首举国上下皆耳熟能详的诗中如此形容:肤若春雪唇若梅,眸盈秋水映星辉。鼻似利刃斩千雪,凝眸一眼万山颓。
      此等倾城颜色,不是当朝丞相凤凭澜又能是哪个?
      少年惊艳过后便是大喜,拱手一礼道“竟不知是相爷的座驾,末将失礼了。”
      少年带着掩不住的喜色在凤凭澜的对面落了座,当下就把老者“安分些”的吩咐过给忘至了脑后。自顾自地说“末将乃在卫瑾先卫大将军麾下当差,叫林深。尝有幸得见相爷一两次,也不知道大人还记不记得?”
      林深看样子真的喜极,又带了些许少年人的青涩与难为情,说话时还一边不好意思地将手放到腿上重重摩挲了几下。说完这话也不待凤凭澜回话又急急地兀自说:“大人贵人多忘事,不记得了也是正常。其实也不过是见过几次而已,想来大人日理万机应当没留意过才是。”
      凤凭澜本要答话,此刻被他一口抢了白,反倒抿了唇,但笑不语。
      林深见了凤凭澜脸上的笑意又是一怔,回神来无端端红了脸。心里不住暗骂自己傻气害人见笑,一紧张,嘴上更是急着挽回什么般喋喋不休解释起来。
      “大人莫要误会,末将绝没有故与大人攀交情的意思,末将真是见过大人几回的!”
      还怕凤凭澜不信,林深低头红着脸回忆着说
      “有年春天也像今时这般冷。大人您来我们军中兼任督军。末将就住在您旁边的旁边的旁边的营帐里。嗯……对,隔三个营帐。末将担心大人天冷睡不着觉,还给大人送了个暖炉过去,记着当时大人您还问了末将的名字……”
      说到此处,林深不好意思地抬手抓了几下头发。顿了一顿又继续说
      “还有次,夜里饿得厉害,几个兄弟打了只野猪烤了吃,恰好遇到大人。兄弟几个邀大人过来用些,大人说您不喜欢野味。后来末将去伙事营里给大人做了碗甜糯米粥,见大人不嫌弃地喝了才知道大人原来喜欢甜食……”
      凤凭澜听得认真,并不作打断。林深抬眼时就见他正用饶有兴味的目光看着自己,更加难为情得语无伦次起来。
      “说来也是尴尬。有年皇宫新年夜宴,末将没喝过好酒,不小心喝的多了,散宴后不小心摔在大人您身上,给大人添了不少麻烦不说,最后还得劳烦大人送末将回去。”
      林深说话间,凤凭澜已经泡好了两杯茶。茶香清冽,沁人心脾,行内人光是这么闻着便知绝非凡品。
      “喝杯茶暖暖再说,不急。”
      凤凭澜说着将乌金石制的杯盘托着瓷杯推至林深面前。
      林深是行兵打战的人,平日里跟营里的士兵将领们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茶于他来说也就跟水一样,权当用来解渴润喉而已,自然是品不出来个好歹。
      但,这茶若是凤凭澜亲手给自己斟的又有所不同,另当别论。
      林深觉得眼下这杯茶胜过自己以往喝过的美酒十倍百倍,入口清醇,清冽回甘,好喝得让他都舍不得一口咽下。可奈何粗人一个,心里赞叹了许多却说不出文雅话,只怕文绉绉的说错了反闹笑话,斟酌许久才只细细说了声“好喝,多谢大人。”
      “无须客气。”
      凤凭澜答道。
      是茶不是酒,可林深却觉得自己有些醉了。若不是醉,怎么在一个人的眸色中竟能看到空山新雨,山色空濛,层峦叠翠,缭绕生烟的人间盛景?
      “既如此有缘,不妨改日来我家喝酒。家中有些酒也算到了适宜的年份,喝起来滋味应当不差。”
      林深闻言惊得全然忘了反应,耳边尽循环往复回荡着“改日”二字。回过神来手中的茶杯已经无意识地拿起了又放下,放下了再拿起,重复了数次。
      心口惶惶直跳,林深咽了口唾沫,犹豫着说“大人……莫要说玩笑话,末将愚笨,怕要当真的。”
      “本就非玩笑,当真岂不更好。”
      凤凭澜笑道。
      林深闻言欣喜万分,怕得意忘形,手悄悄往自己的大腿肉上用力一掐,同时在心里训诫自己道:这些就是官场上的场面话,休要当真,切莫当真!
      而林深不知道的是,凤凭澜横行官场这么些年,还真就没讲过什么场面话。
      林深深吸了几口气,佯作镇定地坐在软软的垫上小口小口地喝着杯子里的茶,握着茶杯的手却兴奋得止不住颤抖着。
      静默无言了片刻,林深觉得莫名有些脸热,越是坐越觉得不自在,越沉默越觉得心慌意乱,便又没头没尾自顾自地说
      “此番卫将军成亲,末将本想着过去前去讨杯喜酒喝的,奈何军中有事脱不开身。待到现在才能赶过去给将军贺喜。将军倾心于七殿下那么多年众人皆知,如今终于修得了正果军中大伙儿们都很开心,走不开的也就只好托末将前去祝贺。迟了这么三两天,希望将军和殿下不要见怪才好。”
      林深说着又从怀里摸出个小布包来。说是个小布包其实也不够妥当,确切来说只是张长长的布团成的小布团而已。
      “大伙儿都在军中,想着送礼也不知送些什么好,就拿笔在布条上面写了些贺词,不会写字的就画了些画。虽说怪丑的,也算是尽大家一番心意。”
      林深屈指挠了挠鼻翼,顿了好一会才红着脸指了指布条上一处空白处道:“现下什么都还没写的就只有末将了,末将没读过几年书不知如何下笔,能劳烦大人提点一二吗?”
      怕凤凭澜拒绝,林深说完又立刻自己补充道:“不过,像林副将和张少将那般好笑的画作都画上去了,其实心意到了才是最重要的,写了什么画了什么也没什么差别才是……”
      “你想写什么样的?”
      凤凭澜看他一个人自说自话的说了好多,心下好笑,见他还要继续说下去忍不住出声打断。
      林深眼睛亮了亮,颊边一对酒窝又更深了些。
      “……七殿下是个读书人,我想写些好听点儿的,给我家将军争争光。”
      凤凭澜本已经从车内的小架子上取来了文房四宝,听见林深说到“我家将军”四个字的时候,握着细管狼毫的手却不觉微微一顿。
      林深大大咧咧惯了倒是没察觉出不妥来,看见凤凭澜的动作喜得更甚,伸过手去帮凤凭澜将宣纸铺开。
      那一顿只稍纵即逝,凤凭澜恢复了风雅从容,笔端沾了沾墨,在白纸上端端正正地写上一副对联。
      皓月描来双影雁
      寒霜映出并头梅
      林深看得出了神,只觉得凤凭澜一举一动都出奇的好看,让人一看就很难再移开目光。
      根根手指白如葱段,指节分明,指盖圆润。凤凭澜的手是男人应有的苍劲有力之美而非闺阁小姐般的绵绵无力之美,虽说皆是美,林深却更偏爱前者。
      “观玉殿下应当更喜欢这一类型。”
      凤凭澜写完,搁笔说道。
      说到“观玉殿下”四个字时凤凭澜语气中还夹带着不容忽视的熟稔。这份熟稔并非故意,显然是在毫无察觉时便自然而然流露出的,非经年累月的相交相知作不得出,更作不得假。
      满腔热烈好像被不小心透进来的风吹散了些许,林深也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有些难过,唇角往下弯去,一时开不了口,只垂首点了点头。
      凤凭澜看不见他的神色,不觉异样,将那张纸摆到林深的面前。
      “你照着写一个试试?”
      “好。”
      林深取过笔来也跟着一笔一划认认真真地临摹,待写了几遍觉得字体满意了些才端正地把那两行字誊到布条上。
      “大人要不也来写一个吧?左右也还有些空处……”
      林深心里沉得像压着块大石,表面却不敢展露半分,依然故作无恙,云淡风轻地说。
      凤凭澜听完没推辞,换了管大毫,行云流水地泼墨挥毫起来,四个龙飞凤舞,遒劲有力的字一一跃然布上:
      天作之合
      当合字最后那一横住了笔,林深顿觉豁然开朗,笑意又不自觉爬上眼眸。
      “大人兴许不记得了。”
      林深难为情地将手拳至嘴边,假意咳嗽了两声,小声说道
      “大人曾经写过末将的名字,用的正是这种字体……”
      怕凤凭澜真忘了,林深又紧接着说“其实忘了也是正常,怎么说呢,约莫是末将头脑比较简单,才会常记着一些陈年旧事。也并非什么大事,有一年皇宫举办狩猎赛,末将侥幸夺了榜首,当时为榜首提名的正是大人您。那也是末将首次发现自己的名字也能写得那般飘逸潇洒,所以对大人一直心存敬仰和感激……”
      凤凭澜闻言摇了摇头道:“并非如此。小将军少年英雄,能为你题名,凤某才觉荣幸之至!”

      番外篇下章:林深月正明
      林深和凤凭澜二人到了卫将军府的时候已经到了寅时。下了车就有管家将二人恭恭敬敬迎了进去。
      一路小桃灼灼柳鬖鬖,亭台楼榭临碧水,波上鸳鸯交颈眠。说是座将军府邸却未免显得过于雅致。
      此时喜事才过了两天,双喜纸花与火红布幔还未除去,门庭院内四处可见一片火红颜色,与枝头春花遥相辉映,平添了不少暖色。
      转过回廊,檐下有桃花三三两两,桃树下迎过来一名年轻男子。
      墨发如缎,白衫胜雪,温润如玉,笑意浅浅。并非是面容上的精致,而胜在气质上的高雅,只往那儿一站,便已若天上谪仙。
      “凤大人别来无恙?”
      那人站定开口,嗓音清润,说不出的温婉动人。
      “托观玉殿下福,一切安好。”
      凤凭澜亦是唇畔含笑,拱手一礼。
      原来此人就是七殿下宋观玉!
      顿时,林深有些理解自家将军为何会倾心于这样一个人,哪怕是遥遥无望仍一往而深。又为何每每一提到这个名字,便会不觉地放柔了声调,连带周身气息也变得温和许多……
      同时也了解为何凤凭澜说到此人时会语带熟稔。这两人气质相近,又皆是当世颇负盛名的文雅公子,吟诗作对,下棋赏花,必然志趣相投。这样的两个人彼此引为知己,惺惺相惜也算人之常情。
      可看着惺惺相惜的那两个人,林深的心蓦然又沉重起来,说不上缘由,只无端觉得难过。
      “这位是林深,林小将军。”
      凤凭澜为宋观玉引荐道。
      宋观玉温雅一笑,道“原来是林深小将军,百闻不如一见,久仰了。”
      林深有些受宠若惊,不由问“殿下知道末将?”
      “自然。都道‘神弓一箭无虚发,大环刀出御千敌‘,林小将军可早已盛名在外了。”
      宋观玉正说着,语调一顿,低下头去。原来是一只雪团一般毛绒绒的小兔子蹦到他的腿边,正歪着脑袋往他脚踝处轻轻地蹭。宋观玉见状弯下腰去将其柔柔抱在臂弯中,玉指顺了顺它的毛发,那兔子便安安分分地任他抚着,模样十分温顺乖巧。
      “是殿下养的兔子吗?末将从未见过这般不怕人的兔子,真是稀奇。”
      林深说着拿了根叶子逗着兔子玩。
      “这是卫将军养的。”
      说到“卫将军”三个字,宋观玉脸上显出些不好意思的意味。
      “将军养的?没想到将军还爱养这种萌物。可取了名字?”
      林深又好奇地问了一句。
      “……有的,将军唤它小……”
      宋观玉说得小声,最后一字几不可闻。林深没听清又问
      “小?”
      凤凭澜无声笑了笑,似乎了然。
      “咳,二位客人还是先随我去前厅用些果品点心吧,将军有事出去了一趟,估算着时间也快回来了。”
      宋观玉涨红了脸似乎不愿多谈,连忙转移了个话题将兔子放下,领着凤凭澜和林深往前堂走去。
      行至庭院时,却见一器宇轩昂的男子向他们缓缓走来。
      男子身形高大,着一身玄色长袍,面容被一张白玉面具掩了去,显得极为神秘。一把宝剑佩在腰间,剑穗流苏显然是新结上的,被墨色衣袍一衬,更为红的发亮。剑穗上还系了块流光美玉,润泽剔透,熠熠生辉,一面篆着“玉”字,一面则篆着个“瑾”,二字皆是颜筋柳骨,笔法优雅,走势隽秀,一看便知名家手笔。
      走在前头的宋观玉脚步一顿,想了想,轻唤了一声“将军。”
      不错,这来人正是办完事刚回府的卫瑾先。
      卫瑾先闻言先是一愣,待看清了宋观玉身后的那两人便顿时明了:宋观玉脸皮子薄,约莫是羞于人前唤自己的名讳,这才又开始叫上“将军”了。
      凤凭澜和卫瑾先互为一礼,彼此还未出声,便听见林深欣喜的声音传来“将军终于回来了,可叫末将与凤大人一番好等。”
      凤凭澜闻声,神色一僵,垂在腰侧的手无声拳起。
      “休要咋呼,若惊了殿下和丞相大人,还以为我们营里皆是鲁莽之辈呢。”
      卫瑾先的话咋一听像是带了训诫意味,但回味过来却显然是将林深当家人般看待才说出的玩笑话。
      “是,末将知错。”
      林深早挨习惯自家将军的教训,闻言只微微一笑,不甚在意。
      寒暄过后,四人又往前堂走去。
      卫瑾先和宋观玉并肩在前,凤凭澜和林深紧跟在后。
      “这是……”
      宋观玉看着卫瑾先从怀里掏出的红通通的物事问道。
      “……路上恰巧碰见许多孩子在买,也跟着买了一串……也不知道殿下喜不喜欢……。”
      卫瑾先说着有些不好意思,伸出的手又悄悄往后挪了几分。
      “曾在些民间杂谈里见过这个,一直都想尝尝的……多谢将军。”
      宋观玉将那串糖葫芦接过手去,脸上忍不住漾开甜甜笑意,仿佛已是尝过了那香甜滋味了般。
      “一家人了,何必再言谢字。”
      卫瑾先看宋观玉高兴,语调也变得和缓温柔。
      “分明将军也常常道谢的……”
      犹如春桃飘至眼底,宋观玉美目流转,其间可见春色撩人。
      卫瑾先闻言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用手摩挲了几下剑穗上的美玉,道“见过的人都说刻得极好。”
      宋观玉见了那玉,脸上也染上了春桃颜色,转过眼,哽了半晌,无话。
      卫瑾先见状像方意会到玉上蕴涵的情意太过露骨,不由也跟着难为情起来,身形一僵,亦无言以对。
      前头的两人莫名停下对话,气氛也开始转向暧昧的尴尬,后面跟着的人也不太好过。
      分明是些家常对话,可于林深听来,就跟听见情人耳语般,多听一句都觉失礼。一段话听下来,自己也被臊红了脸……心里,却又不由向往和羡慕,不由自主地转眼,想看看走在身旁的那个人……
      林深望过去时,目光恰好直直撞进一双眼里。
      浓如墨,亮如星,深似浩瀚江海,美胜万里河山。脉脉含情,一望而令人沉迷,神思不属,堕入魔障,连带一颗心也难逃沉溺沦陷于此间。
      目光闪躲已来不及。林深只觉心序失衡,惶惶直跳,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撞在胸膛里,间或夹杂陌生的奇异痛感,酥酥麻麻地传向四肢百骸,茫然无措有之,惶恐不安有之,更多的却是尘埃落定的了然。这感觉无非二字,或名为心悸,或名为心动。
      佛经尝言“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一切依缘而生,缘起时起,缘灭而终。那些命中注定往往缘分使然,于梦幻泡影中惶惶无措,茫茫无知,在蒙蒙雾霭中探寻摸索,混混沌沌,只待一朝顿悟,冥冥中种下的因缘也便开了花,结了果。
      “凤大人,我……”
      林深喃喃开口,却被卫瑾先打断。
      “二位请。”
      原来不知觉间已到了前堂,林深如梦初醒,想到自己差点当着自家将军和七殿下的面袒露心意,不禁羞红了脸。
      堂内下人早已备了美酒佳肴,只等着四人入席。
      宋观玉用玉箸夹了个卫瑾先爱吃的红烧丸子往他碗里递去的时候,卫瑾先也同时夹了箸宋观玉爱吃的鲜嫩笋丝正向他碗里伸过来。
      两人皆一愣,匆匆将食物放下,筷子收回。一个埋头吃饭,一个顾作喝汤;一个脸带羞色,一个手臂微僵……
      陡然尴尬。
      最后却是凤凭澜先打破了沉默。
      “林小将军饭后如何打算?”
      林深已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再与凤凭澜说话,只觉紧张异常。
      慌慌张张将嘴里的饭食咽下之后才敢开口回道“打算告辞了,得先找家客栈落落脚。”
      “家里多的是客房,何须在外住客栈?”
      卫瑾先闻言回道,足有为人兄长的做派。
      林深还未答话就听凤凭澜说道“林小将军不如到凤某府中屈住个一两天,之前说好了要请小将军饮酒的。”
      之前所说的“并非玩笑”应了真,林深心下欣喜若狂,一对酒窝又挂上那张写满喜色的脸。
      “那末将却之不恭,怕真要叨扰凤大人了。”
      “小将军客气了,应是凤某的荣幸才是。”
      凤凭澜答道。
      用过饭后已过了酉时。
      “夜里风大,卫将军和观玉殿下就此留步吧。”
      凤凭澜对亲自送他们到府邸门外的卫瑾先和宋观玉道。
      宋观玉和卫瑾先目送他们上了马车,又是客套了一番才双双别过。
      “真好。将军喜结良缘,跟观玉殿下两人情投意合,相敬如宾,营里的兄弟们知道肯定也安了心。”
      林深怕气氛尴尬又开始没话找话。
      “都道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他们那等缘分也不知修了几世……话说末将何其有幸与凤大人同车而行,这怕也是末将上辈子苦苦修来的吧……”
      一句感慨似乎泄露了过多,林深又急忙接着说“如此说来,凤大人将来的妻子才真真是有幸之人……”
      原本是想说来化解尴尬的话,说到“妻子”二字,林深心中蓦然一痛,竟再没力气说下去。
      “那你觉得我俩的缘分修了几年?”
      凤凭澜突然开口问。
      “百年?千年?”
      凤凭澜摇了摇头,叹道“前世修了多久不可得知,但今生我却不想与小将军仅有同车之缘……”
      林深闻言一惊,抬起头来,又陷入那双隔山雾,如月明的眸色里。不可置信般问道
      “大人的意思是……”
      “小将军可有想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果说,小将军错以为的那些因缘巧合皆非巧合呢?”
      凤凭澜说话间,伸过手去握住了林深轻颤抖着的手。
      “小将军说的那些往事,凤某同样历历在目,那都是凤某有意为之……”
      林深闻言忘了反应,只怔愣愣地看着凤凭澜。
      沉默许久,无人应声。
      凤凭澜眼里的热切黯沉下去,缓缓松开覆在林深手背上的手。
      “小将军无须现在答复我,想好了再说也不迟。”
      手上的温度抽离时,林深却猛然惊醒般,一把回握住凤凭澜的手。
      “大人!末将现在就可以答复您!”
      林深稳了稳心神,语带珍重“末将仰慕大人,心悦大人,恋慕着大人……”
      还未说完,林深便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是了,还须多说些什么呢。
      车前灯影晃,林中月正明。
      陌上染春色,邀来有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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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番外篇:贺新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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