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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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睚眦是个暴脾气,此时被人指名道姓地呼喝,顿时撞破了其心中多日积累的闷气。
眸子中似又燃起火焰,仰天长啸一声,又伏身盯着红衣女子蓄势待发。
尽管睚眦没化出本体,仍旧是个老虎模样,这一番依然将百姓吓得都顾不得哀痛了,纷纷在兵士的引导下散去。
红衣女子半分迟疑也没有,极快地冲向睚眦,旁人几乎看不清她的动作。红衣女子同睚眦很快便厮打在了一处,执明同陵生不由得捏了一把汗,所幸睚眦没有冲动地显出原形,不然恐怕又是一场干戈。
睚眦将虎形用得狠辣,女子亦是招招拿命在搏,奇的是两人竟然都选择了肉搏,在地上厮打在了一处,来来往往双方都见了红。
百姓早已散去,执明亦只能示意将士们姑且先冷眼旁观。
睚眦毕竟是个神兽,即便女子拼了性命,不多时也还是现出了高下。睚眦一只虎爪将女子拍得飞出了数丈之远,一直滑倒了姜姜跟前才停下。
睚眦打红了眼,欲要再扑上前来,执明赶忙喝道:“睚眦!”
睚眦不欲理会,眼看着便要扑到女子身上,执明执起长弓便朝睚眦射去。
箭矢稳稳地钉在睚眦身前,此时放看见箭尾竟然还挂着一枚木牌。睚眦刹住身形,闻了闻木牌,一瞬间眸子里好斗的光彩便暗淡了下去,蔫头耷脑地伏在了地上。
陵生问道:“那是何物?”
执明收了弓箭,答道:“是监兵仙人的信物。”
那被重伤的女子,竟然也没了战意,直愣愣地看着姜姜。姜姜在她狭长的眼中似乎看到了那晚那个小丫头眼里一闪而过的光芒,不由地怕了起来,执明走了过来将姜姜同陵生一道挡在了身后。
“你是何人?”
红衣女子姣好的面容上覆盖了猩红的血,倒是红过了一身粗糙的红衣。女子将目光移到了执明身上,又颤抖地指向了睚眦:“你是小川爱戴的将军!你是北冥的战神!可你怎能置将士的血海深仇于不顾,将它收在身旁!你要这百名将士的亡灵如何安歇!”
睚眦受不得被人指着鼻子,一甩头便奔进了林子里不见了踪影。
执明亦看向她,能如何?不能杀它,最好的结果便是如现在这般将它带在身旁,一来免它再去作恶,二来利用它的神力,说不定可为百姓做些造化。他的将士连同小川心中,承载的必然不是一时恩仇。
执明是一个将军,更是一个懂得权衡的领导者。然而这些自然不能通通说与这女子,凶兽化形为老虎之事一到外传,引发恐慌不说,整个情形都将变得十分复杂。
是以执明只说道:“本将军自有考量,必不会教亡者心寒。那么你究竟是何来历?”
女子凄然垂下泪珠,抚着大红的衣领:“我?从前我是青丘出来的白狐,昨天我是等他归来的未婚妻,今天,我是他的妻子。”
说着忽然目光凌厉地看向执明身后的姜姜:“你是何人!你身上怎会有小川的气息!”
姜姜吓了一跳,赶忙将包袱里浆洗干净的衣服拿了出来:“我被将军捡回来的时候,找他借了两身衣服,今天预备还他的。”
话音刚落,陵生忽然看见姜姜身后凭空多了一道人影,连忙大喝:“谁!”
姜姜下意识转身便用包袱去挡,瞬息间只听“嘭”地一声,张开眼一看,红衣女子竟然刹那间闪到了她的身后,将偷袭者挡了回去。
再一看,红衣女子对着的竟是一只九尾金狐。那狐狸弓着身子与红衣女子对峙,张嘴吐出了人言:“白瑾,你可莫要多管闲事!”
这金狐循着睚眦不在的间隙偷袭,此时被红衣女子打断已然错过了最好时机,执明与陵生在,睚眦也随时会回来,总不会叫它占什么便宜。是以姜姜胆子便大了起来,心里的憋屈了大半天的纠结不禁化作了粗口,骂道:“嘚瑟个屁啊你,狐狸跟狐狸说话还用人言?显得你修行的好有文化是吧!”
被称作白瑾的红衣女子并不说话,只轻轻转身接过了那两件衣衫,温柔地贴了贴面颊,似有无限追忆。
那被骂的狐狸本已气得发疯,此时看见白瑾的模样,不禁嘲讽起来:“狐族的脸面让你丢尽了,瞧你跟个凡人过活,连件体面嫁衣也没得,当真是活得久了愈发冥顽不灵。”
白瑾不理会这番嘲讽,转身捧着衣衫一步一步走向了石碑前,静静地跪坐下去,才说道:“我白瑾做事何事轮得到你来多言。今日送别夫婿,姑且饶你一命,再不走我便要同你计较一番了。”
那金狐恨恨地呲了呲牙,山林中竟然又窜出数只体型硕大、毛色通透的狐狸。
陵生不声不响地走到了执明身旁,手中握紧了玉笛,担忧地对执明说道:“若是动手尚可一拼,但狐族身怀法术,又极为擅长迷魂之术,恐怕不好应对。”
执明笑了笑,将陵生又往身后挡了挡:“无妨。”
说着便向不远处的萧副将一招手:“萧幹!布阵!”
萧副将应是,说完手中令旗一挥,适才静候在一旁的将士忽然奔走起来,顷刻间站成了一幅奇异的图形。
陵生眯着眼,隐约觉得这个阵法散发着淡淡的白光,但越是想要看清,反而什么也瞧不见了。
那边的几只狐狸甩着尾巴朝众人走来,不似打算厮杀的模样,倒像是十分悠闲。
走着走着,忽然就化作了几个楚楚可怜的幼女,脸蛋灰扑扑的,忽闪着泪汪汪的眼睛望着陵生。
陵生恍惚间便想起了初见姜姜的模样,也是这般的让人怜惜,竟有些不可抑制的想去将其拯救、保护。
正踌躇着要迈开步子,却被人用力一拉,猛然间回过神来,发现执明正扯着自己和姜姜的袖子站到了阵中。再看姜姜,已经是梨花带雨一脸的泪珠。
姜姜放任着满脸的眼泪鼻涕,望着陵生道:“我看到我娘了。”
执明引着两人向阵中走去:“狐族的迷魂术。这个阵法乃是太平阵法,用数百男儿纯阳之身所布,可抵御迷魂术和压制术法。”
陵生道:“你何时精通了这些?接下来怎么做?”
执明拔出配剑,调头又往大阵边缘走去:“回头再同你解释,眼下它们无法施展术法,正适合拼命。”
陵生把姜姜扔在阵中,抽出玉笛追上了执明:“要说拼命它们可不占便宜,不用术法谁怕它们一群走兽。”
执明望了望陵生,默了默说道:“若是它们不怕反噬,也是压制不住的。眼下它们必然要攻击压阵将士,我们守阵同时尽量把动静闹大,把睚眦招回来。”
陵生点了点头,再拿起笛子时,不由得恼了起来:“我的笛子在阵中也不能用。”
此时几只狐狸已经在阵外搔首弄姿了许久。隐约竟然可以看见一阵朦胧的光晕从它们体内发出,又似炊烟袅袅,向压阵将士笼罩过去。
只是那些光晕刚刚触碰大阵边缘,大阵的白色光芒便好似直接照进了灵台,光晕带来的朦胧的令人迷醉之感瞬息间便被震碎了。
压阵的将士似乎看不到这么多,只当是执明新练的普通阵法,个个握紧长枪,紧盯着阵前的几只狐狸。
执明命道:“诸将士应对硕狐先顾自身,拖延为上切不可莽撞,不可乱了阵形。”
诸将士齐应,皆严阵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