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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九 ...

  •   九

      余希成不常回家。基本上那地方对他而言更像旅馆,实在没地方睡了才会想起来。
      所以冰箱里有什么东西他不会有概念,找到盘发霉的剩菜也在情理之中。

      邵明阳看了看露出几段棉絮的沙发,最终还是伸手捞了个靠垫坐在地上。
      他看着余希成连盘子一起扔进垃圾桶,又一头扎进冰箱挑挑拣拣,最终拿了俩鸡蛋出来。

      你要干嘛?
      炒鸡蛋。
      我过敏。

      余希成眉头紧皱,嘟囔了句真难伺候。
      不过也就这样了,他没把鸡蛋朝邵明阳扔过去也没回一句爱吃不吃,转身放回冰箱后便走进厨房翻箱倒柜,问他挂面行吗,这你要再过敏就饿死算了。
      邵明阳提高嗓门说成啊,煮软点。心想这家伙脾气是不是变好了?

      余希成在厨房折腾,身影看上去似模似样。邵明阳爬起来参观他房子,指着那还没铺好的被褥问你老爸还敢回来睡?
      鬼知道他上次回来是啥时候,不过我也不常在就是了。
      你真打过他?被父母扔在蜜罐里长大的邵明阳多少没法理解余希成口中的亲子关系,虽说从秦深那听了不少,总算是了解个大致。
      两年前他欠赌债,人家追上门,我当债主面把他打半死。余希成端出两碗挂面,又回头拿醋瓶子,不忘问邵明阳一声你辣椒过敏不?
      不过敏,不过我不吃。扒拉两口面条又抬头看对面男孩,声音含糊的问半死啊,太狠了吧。
      不狠那些家伙能走?下手比他们狠,也就不好意思要账了,好歹又拖了几个月。
      邵明阳听到这回答抽了下嘴角,算是明白自己跟这家伙的世界到底差距有多大。

      如果不是周辰飞,怕是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又或者仅限于自己某日上街穿得太花哨被他盯上借几个钱花的萍水相逢吧。

      想到那情形,忍不住缩着肩膀忍笑。
      他想若是余希成揪着他脖领——当然这家伙不是没干过——在某个街角说哥们,最近手头紧,借俩钱花花这种话,自己今后的回忆里这家伙又会是个怎样的人。

      反正是不会烙上同性初吻对象这么个大印的。

      清汤挂面,邵明阳吃得挺香。唏哩呼噜的大半碗就进了肚子,正想夸余希成两句,抬眼瞧见对方快被油泼辣子淹了的碗,立时胃疼起来。
      他问余希成,你不辣吗?
      对方摇头,没啥多余表情。

      真不辣?
      你烦不烦啊。
      你面汤都是红的。
      不辣。
      鬼才信。
      真的。
      你当我白痴啊,看着都——

      余希成探过身子,用筷子沾了些面汤点上邵明阳的嘴唇。

      辣吗?他问。看邵明阳下意识伸舌添添上唇,愣了几秒,一个蹦子跳进厨房水池前。
      你不是人!漱过三遍口还在冰箱里翻找冰块的家伙只能挣扎着喊出这样的话了。

      邵明阳生平第二次被辣到,舌头像被火燎,恨不能找把匕首割了去。
      罪魁坐在地上笑得灿烂,一张脸开了花,找不到眼睛。
      他说邵明阳你真好欺负,我以前当你刀枪不入。惹得正在冰舌头的男人阴测测回头,手里一版冰块兜头就朝他脖子里灌。
      你他妈的——

      余希成蹦起来抖衣服,猴子似的满身乱挠。
      冰块砸落地上,那动静倒是清脆动听。邵明阳也把渐渐麻木的舌头忘在脑后,没心没肺的大笑起来。
      他喜欢看余希成上蹿下跳,似乎是个不必费心确定的事实。

      秦深想理发,半夜三更了,没哪家理发店还开着。
      于是他给周辰飞打电话,说来帮我剪个头咋样。那边人不知嘟囔了句什么,挂了。

      秦深看表,凌晨1点27分,自己这通电话大致可以划入骚扰范畴。
      可他在洗手间里对着镜子折腾了半天,深觉自己这头乱发要是不清理一下明天演出铁定会砸。
      秦深不算迷信,但信直觉,尤其是自己脑袋里横空出现的想法,若不遵循照办便是浑身不自在。
      他掀开窗帘朝外张望,除了冷冷清清几盏街灯再没什么。摸摸脑袋,还是抹了把脸,换了衣服出门。

      半夜敲庄致轩房门的事,秦深干过几趟。理由从肚子饿到醉酒不等,今夜过后,加上想理发一条。
      庄致轩站在门口想了快五分钟,终于还是侧身把那厚颜无耻的外甥让进门,由着他径自到储物箱里翻出把剪刀,说小舅帮我剪头。

      秦深说得诚恳,双手递过剪刀,好似捧着什么宝贝一样。
      庄致轩睡意全消,直愣愣盯了他几秒,跟瞧异形似的,眉头搅得死紧。

      明天校庆,我这脑袋再不打理没法见人。秦深冲他解释,虽说也实在算不上什么解释。他拉过庄致轩的手把剪刀塞人手里,慢悠悠的说我知道你技术不错,早先不是还给你男朋友剪过。
      庄致轩反手一耳光抽了过去。

      他没留力,声音听着挺脆,也震得自己手麻。
      他说秦深你小子别犯浑,过些天等有了舅妈就别再来了,除非是借钱,或者快死了。

      你有钱借我?
      你老妈会还。

      秦深白他一眼,揉着脸朝卧室走去。
      那先借我身衣服,明天上台用。他拉衣柜挑拣起来。庄致轩钻进被窝不再理他,只说记得锁门,最近这片治安不好。
      秦深哦了声,拉出件看上去有些年月的旧T恤,手指搭在衣架上,突然就僵硬了。
      他听着身后均匀呼吸,想叫,想闹,想骂娘。想说你凭什么,谁给你权利祸害完男人又祸害女人了,谁许你祸害完我就、就改邪归正了……
      可这些都是不能说的话,咬断了舌头都出不了口。他只能想,往死里埋怨,找没人的地方说给自己听。
      还真是,没这么窝囊过。

      那晚秦深在庄致轩的沙发上睁眼到天亮,听着卧室里那人翻来覆去折腾,想必也没多安稳。
      早上挤在水池前洗漱,说我搭你车去学校,庄致轩叼着牙刷回了句一会下去给我买俩包子,没事人一般。
      大概就这样了。
      秦深再不去想若没有这个要命的小舅自己又会是怎样一个人生,是否能上个更像样的大学,交个没问题的女友。
      他知道,反正就这样了。

      到校还早,校庆也没课,秦深直接去了排练室,一开门就见周辰飞窝在沙发前浅眠。
      他过去,拍拍自家主唱肩膀,见对方那迷迷糊糊还找不着北的模样生气,说你想生病是不,倒嗓了怎么办?
      你不是说要剪发吗。周辰飞小声嘟囔,秦深这才看到他攥在手里的剪刀。

      还是兄弟靠得住。他咧嘴傻笑,弯了眼睛。周辰飞抹了把脸清醒了些,翻出镜子理着头发说不都传咱们是姐妹吗,快点坐好,想怎么美尽管说,姐姐努力。
      都剪掉吧。
      这都是什么范围啊?
      剃光。
      我没推子。

      秦深起身说我去后门理发馆里借一个。周辰飞定定看他背影,大声问你失恋了吗?
      算不上,最多是……兔死狐悲。
      周辰飞抬头,对上门缝里钻进的几缕阳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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