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承转合》buckwheat

2、止步于当下

　　从地下室出来，七程没在甜品店待，拐了个弯回到了住处，脱下了一身洋装，换上黑色运动服。脖颈上的项链摘下，换了一条三角体挂坠的锁骨链戴好，拎起一只有两个拳头大的立方体化妆箱进了卫生间。

　　卸妆的时候林庆的电话打进来了。忙着往化妆棉上倒卸妆水的七程沉默了一下，最后用手肘按下了接听。

　　“在哪？”

　　“家里。”

　　“那正好。你的内线有消息了，让你去找一趟何露。离你家不远，霜露咖啡还记得吗？何露是晚班，现在应该在店里。你去找她问一下知不知道TRW。如果没猜错的话，周文言应该就在那里，而且已经死了。”

　　“TRW？”

　　“嗯，那些人类自己管自己的团队叫这个名字。‘The Redeemer of The World’，嘶……我鸡皮疙瘩都掉一地。”

　　“真恶心。知道了。”

　　半小时后。

　　恢复正常打扮的七程俨然是个帅哥，偏长的头发在额前斜分成了刘海，身形偏瘦，但并没有一点弱不禁风的感觉。七程端着一杯焦糖玛奇朵非常不给面子的坐在前台上，晃荡着一双大长腿等着何露给他取方糖来。

　　何露算不上是个美女，但长得很清秀，标准的倒鹅蛋脸，长发扎了个高马尾还垂到了蝴蝶骨下面。把一罐方糖在桌面上一推滑到七程面前，何露抱着手臂靠在墙上。

　　“那个人类组织早就存在了，只不过名字起的晚罢了。你知道的大概是他们第二次猎杀，但就我知道的，他们已经不止第二次了，最少这个数。”

　　七程回头，看了一眼何露伸出的五个手指。

　　“五个？”

　　“错。是五十个。”

　　七程皱眉，动静这么大，可夜府里并没有消息，有两个可能，要么是其他组织的，要么是脱离或者没有加入组织的散人。

　　如果是后者就很麻烦了。

　　七程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变了变，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他不是很想自己的想法成真。

　　“组织地点呢？”

　　“我知道基地在东外郊，那有个桃林景观区，叫‘世外桃源’，往南走有个桃艺铺子，沿着后山路再走一公里左右，有个建筑群，就是那儿了，好找得很。不过，”何露站起身，双手撑在了吧台上凑在了七程耳边，笑眯眯道，“里面就不一样了，整个建筑只有一个大门，进去后通道走廊错综复杂，你这样的路痴指定有去无回。”

　　七程嘴角一抽，也没兴致喝咖啡了，抬手拨弄了一下躺在锁骨上的三角体，三角体尖端绿光一闪，何露的话便存进了七程脑海中。

　　“我没心思陪你调情，构造图纸你有就开价，没有就闭嘴。”

　　“唉，这年头帅哥都不禁逗啊。”

　　何露悻悻的收回手，重新恢复了抱臂倚墙而立的姿势。没人说话，沉默了快三分钟，何露才叹了口气，打破寂静。

　　“七程，你当真不明白我的意思？”

　　七程垂下目光，看着自己指尖，心里有些许无奈。他其实早就知道何露对他有意思了，何露也说过不介意他们不在同一个组织，但七程对何露并不来电，并且最重要的是他现在有自己的坚持。

　　已经整整三年了，何露对他明示暗示的不在少数，但他除了沉默就是绕弯，从来没有正面回答。七程深知自己有多不会拒绝，如果是普通女生也无所谓，但偏偏是何露。

　　这个在他还尚未成熟得时候就给了他完全的信任和倾尽所能的帮助的女孩儿。七程小的时候不懂事，犯过这样那样的错误，每次圆不下来都是何露各种提议帮他渡过去，甚至还帮他顶下错误的。

　　这让他怎么拒绝，跟对其他女生一样，一句“不喜欢你”了事？

　　七程打心底觉得不合适，却又没有更好的办法。这是何露三年来第一次如此直接的挑明，七程知道这是最好的说清楚的机会了。

　　“何露，很抱歉……”

　　几经周折的心路历程，七程斟酌着字眼小心翼翼的出声。七程从吧台上跳下来，定了定神，抬头看向何露。

　　“很抱歉，我现在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不想考虑这方面的事。还有……”

　　七程咬了咬下嘴唇。

　　“谢谢你，但是对不起。”

　　何露从七程说出“还有”的时候就抬起了眼，一双星眸盛满了意外和惊喜。

　　但最终蒙上了一层落寞。

　　“没关系，你肯正面回答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我还以为你会继续拖着呢。对了……祝你找到更好的女生。这个拿去。”

　　何露的尾音差点没收住，顿了顿随手丢出来一只树叶信封。那是她第一次和七程认识的时候，七程教她的，作为见面礼。

　　七程拿过打开，一如他所教的，没有装东西，而是直接写在了信封里面。

　　总部的简易结构图。

　　七程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把信封折了回去，收进口袋。

　　“谢谢。”

　　临出门，七程听见何露的气息有些不稳，犹豫了一下，从手上摘下一只水墨款的UV胶手镯，翻看了一眼，反手丢了过去。

　　“去年做的，你生日有事儿没给你，就自己戴了。”

　　也不等何露出声，七程推开门跑出了咖啡店。左手手腕上有一只显示屏式手表，伸手画了个“L”，电话拨了出去。

　　“二林，地图有了，人哭了，怎么办？”
　　“你怎么这么禽兽啊，不能怜香惜玉点吗？”
　　“我又没哄过女孩子，你让我去，你行你来啊。”
　　“行了你，何露没那么脆，自己能调理好。就是你，没心没肺的，对别人好一点不行吗？”
　　“……”
　　“哎呀行了行了，赶紧回来，我在你家门口。”
　　“嗯。”

　　再见到林庆，七程几乎有一种摆脱重担的感觉，他果然还是不适合和女生相处。给林庆看了结构图，又把建筑群地点和大概情况如此这般讲了一遍，七程盯着林庆脸上复杂的表情，疑惑的问了一句。
　　“怎么了？”

　　林庆明显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七程顿了一下，也没追问，只说让他联系总部，需要远程导航和武器。又拍拍林庆肩膀，说要自己去。

　　“有地图有武器，我看你也不想去，我去吧，你给我指路。”

　　林庆似是纠结了很久，最后还是说同七程一起，说了很多，总结一下就是怕七程号大路痴有去无回。

　　“再说我路痴我让你连路都看不见。滚去联系总部！”
　　七程咬牙切齿。

　　把七程气的跳脚后，林庆心情好了不少，欢欢喜喜打电话去了。玩闹的两个人没注意到拉上了帘子的窗外倒挂着一个黑影，明显是个人。七程家在三楼，那黑影就稳稳地挂在四楼的防盗窗上，一直挂着，也不知道在听什么。

　　直到两人安排好了时间和计划，过来给窗台上的含羞草浇水，模糊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在走到窗边后，那黑影向上一缩，不见了。

　　“怎么了二林？含羞草要吃你？”
　　七程欠揍的声音从里间传来，林庆翻了个白眼，又确认了一下窗外没人，才回声。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