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进行时》汝雨

64、中计

　　夜无声，风止不住的喧嚣，宋辰没了睡意，坐在床头等霄逸秋回来。

　　他没有看清鬼魂的脸，但十有八九就是田芸。门被宋辰锁上了，他想当然觉得霄逸秋回来应该不会走门，另外也是给自己一个慰藉。

　　外面风声真的嘈杂，他起身往窗边走，却看见窗户边站着一个黑影。

　　“……”怎么又回来了。

　　宋辰紧紧地盯着那个身影，怕他做出什么吓人的举动。可那个黑影只是在窗口站着。一动不动的，在阴影中，宋辰连他的脸都看不清楚，却觉得他的仪态和散发的情绪，像极了一个独守空闺的妇人。

　　另一边，霄逸秋追出去，顺着泥印走了很远，直到脚印消失，却不见人。他眉头紧蹙，原地环视一圈，两侧都是清一色的砖瓦房，破破烂烂的融进夜色中，饶是视力再好，外面没有灯，可视距离也不远。霄逸秋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调虎离山？

　　宋辰有危险！他往回跑，却在路途中听见了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被风传得异常清楚。

　　“谁？”霄逸秋转过头凌冽的大喊一声，几秒后，听到了急促的跑步声。他站直身体，眯着眼，手推了下眼镜，镜片后，眼里都是危险的警报。

　　霄逸秋垂下眼，放缓脚步，随着他每踏出一步，身上的压迫感愈发强烈。直到他走到一个墙角，都做好了防止突袭的准备，转过去，却只看见了一人，那人一脸痛苦地捂着脖子，大量的血液浸透泥地，还有些蔓延到了霄逸秋这边。

　　他略微卸下防备，走过去查看，那人刚死没多久，脖子上还在“呲呲”大出血。霄逸秋目光移上他的脸，略微愣了愣。

　　“这是……”苏丽的哥哥。

　　霄逸秋蹲下检查伤口，从他身上的血痕可以看出，他在临死前被人用小刀一遍遍的折磨。霄逸秋笑了笑，这刀痕很艺术，刺了这么多，却从来不袭击要害，真正致死的，是脖子上的那道伤口。

　　应该是听到了霄逸秋的喊声，才放弃继续折磨他的。

　　最重要的，跟杀死刀疤男的，是一个人。原因是伤痕近似，却没眼前的这么残暴。到底是谁要致一个疯子于死地，还如此折磨呢。霄逸秋缓缓合上眼，叹了口气。

　　当他回到家时，一推开门就看见了倒在地上的宋辰，屋子里的烛台被打翻了，他背靠着窗边的斑驳的墙，顺着墙划到地上，紧闭着双眼，生死未卜。

　　霄逸秋心一紧，急忙跑过去后才看到，宋辰的左手腕上有一道深深的红色口子，鲜红的血液流淌出来，刺痛了他的眼睛。

　　“宋辰！宋辰！你听得到吗？”

　　霄逸秋不住喊着宋辰的名字，语气是他自己都没有想象到的急躁，一个平日里处变不惊的人，居然也会害怕成这样。宋辰的意识模模糊糊，只感觉远处有一个熟悉的声音正在呼唤着他，他凭借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睁开眼，入目下，是霄逸秋的脸。他感受到了体温的流失，血还在流淌着，被刮进来的风刺得，硬生生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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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辰盯着窗外的那人，身子悄悄地往后挪，点燃了房里的烛火。

　　“啪！”火光温暖了屋子，宋辰睁大眼睛，他看着，窗外，那是一张倾国倾城的容貌，如花美眷，一双碧眼带着哀怨流连在宋辰身上。

　　“柳郎～”那个声音又响起了，这次是长久的哀叹，好似跨越了百年的时光，如此绵长和感伤。

　　他叫得到底是谁。宋辰看着他的眼睛，心里升起一股想哭的念头，眼泪不由自主地留了下来。

　　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宋辰身体一颤，霎时灵台清明，中计了！他警惕地后退，与那人保持距离，眼神看到地下，不与他对视。

　　“柳郎？你看看我～”那人好像被宋辰的举动伤到了，声音轻轻的呼唤着，带着哀求。

　　“……”不看，骗鬼呢你。

　　“偶然间人间似缱，在梅村边。似这等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待打并香魂一片，阴雨梅天，守的个梅恨相见……”

　　又开始唱了，那人轻声吟唱着，不似夜里听到的婉转悠扬，倒是细语低喃，别有一番风味。宋辰眼前仿佛出现一个戏台，一个身段曼妙的人在上面纷纷起舞。可如此美妙却让宋辰心生焦虑。

　　宋辰问道：“所以每天晚上都是你在唱戏？”

　　那人停住了，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喜欢吗柳郎，这是你最喜欢的曲子。”

　　“我只是想说。”宋辰，“你能不能别唱了，很烦啊。”

　　宋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说，就是很突然升起很讨厌的情绪。却的的确确伤到了那人，他一改眼神里的温柔，变得阴沉起来，“柳郎，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宋辰：“我不是柳郎，你看清楚我。”

　　那人脸色突然变得怨毒，他在宋辰惊异的目光中，无视窗户飘了进来，强制性地抬起宋辰的下巴，逼迫他与自己对视。

　　“我是田芸，你的芸儿，你的杜娘，你好好想想我～”

　　宋辰看着他的眼睛，感觉自己的身体突然间变得轻飘飘的，感受不到重量。说来奇怪，宋辰总觉得他的眼神应该是温柔的，似水的眼眸中满是眷恋，如娇嫩的花瓣，或一壶琼浆玉液，自己有些醉了。

　　田芸很满意，他笑了起来，就这样捧着宋辰的脸抚摸，仿若一件爱不释手的宝物。田芸把他怼到墙边，眼睛缓缓合上，在宋辰呆滞的目光中，凑到他的脸旁，深深吻了下去。

　　这个吻苦涩又绵长，宋辰心里忍不住哀嚎——

　　尼玛这是我的初吻啊！！！而且我对女孩子不感兴趣。

　　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感觉自己的力气正顺着这个吻渐渐的消散。

　　“柳郎，你陪我一起走好不好？”

　　“……”不好。

　　宋辰却看见自己的身体点了点头。他无语。随即就是左手腕一阵剧痛，向下看去，手腕上有一道血痕，正大滴大滴往下淌血。

　　田芸放开了他，任凭他靠着墙梭到了地上，意识正在涣散，在他耳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就是——

　　“柳郎，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宋辰迷迷糊糊的听见霄逸秋在呼喊着他的名字。那语气中是百般的焦急，是宋辰从未见过的。

　　是做梦吗？连梦里都是他的声音。

　　宋辰感觉好累，但还是强撑着睁眼——他松了口气，果然是他，你回来晚了，宋辰想嘲讽一句……但他张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霄逸秋把宋辰抱上了床，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让宋辰火烧般的伤口不痛了。

　　真好……全身都凉了。宋辰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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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辰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在途中，也有意识清醒的时喉。

　　“渴……水……”

　　宋辰感觉喉间如火燎一般，他声音嘶哑，一会儿，感觉到一个温热又柔软的东西堵住了自己的嘴，缓缓的有暖暖的水流流进了他的喉咙。感受到了水的滋润，宋辰舒服地轻哼一声，又沉沉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有一只手拂在了他的眼前，原来霄逸秋盖住了他的眼睛，以防他眼睛不适应黑暗，被强光刺到。

　　“醒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啊……”宋辰想开口，可他声音沙哑，霄逸秋扶着他坐了起来。

　　“我睡了多久了？”宋辰看清了床边坐着的人，他面容有些憔悴，但看到自己醒过来，眼睛里还是崩出了光。宋辰心想，难道他一直没睡，一直都在自己身边照顾他吗。

　　“一天一夜。”霄逸秋舒了口气。宋辰注意到，霄逸秋与他的手紧紧相握，不自觉想要挣扎一下，却被攥得更紧了。

　　宋辰突然想到自己意识清醒的片刻有一样温热的东西给自己喂水喝。想到是什么，宋辰惊异地瞪大眼睛。

　　霄逸秋看到宋辰耳尖微微红了起来，他难得的在两天之后再次露出了笑容。“饿了吧？”霄逸秋柔声道。

　　宋辰点点头，血液流失了就要多吃补充营养，可他却觉得自己像没有问题一样，只是腹中空荡荡的，手上的刀疤也好得差不多了。

　　许是看出宋辰的不解，霄逸秋解释：“梦里受得伤只要不致命，会好的很快，而且……”

　　他看着宋辰，好像前几天发生的事情真正让活了上千年的他第一次知道了快要失去一个人的滋味有多么难受，霄逸秋眼神坚定，“我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

　　宋辰调整的很快，没多久就正常的下了床走路。霄逸秋跟着他到了苏丽家里吃饭。今天的伙食很好，多了肉，也许是为了照顾宋辰这个病患，众人看到他平安无事地出现在大家面前，不由都上前嘘寒问暖。

　　“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灰袍冷冷的说道。

　　“托你的福，我活的好好的。”宋辰耸耸肩。

　　“不是我们没来看望过你。”杀马特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你身边那哥们把我们都回绝在了门外，我们连见你一面都不行。”

　　“回来就好。”徐彩欣朝他点点头，宋辰回以一笑。“谢谢。”宋辰他环视一周，却不见灰袍身边的黑袍人。

　　“黑袍呢？”他问道，大家闻言脸色一沉，尤其是灰袍。

　　“死了。”众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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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憋了两天，憋出了两个亲亲，还有点羞涩。。溜了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