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进行时》汝雨

112、过河

　　众人排在队伍的最末端，随着这些鬼一步步往前挪，这狭长的队伍前进是极为缓慢的，奈何桥仅为一鬼通过，大多集中在中层和下层，这让他们忐忑不安。

　　“下一位，王垢。”

　　没有头的冥界守卫手上端着一本册子，翻了一页，胸腔里发出沉闷冰冷的声音，队伍里矮小的男人哆哆嗦嗦就过去了。

　　“王垢，大恶之人，走下层桥。”

　　什么？王垢一脸难以置信，他转头看向被血水蒙住的桥身，上万只冤魂挣扎着拉替死鬼的模样，那些被抓下去的只能挣扎，最后变为那万分之一……

　　“诶诶，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生前没做什么坏事，哪……哪里算上恶人了！”

　　冥界守卫冰冷地站在一边，宛如一座雕塑，他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明明没有头啊，王垢却有种被毒蛇的眼睛盯上的错觉。他猛地想起上一个不敢相信而大吵大闹的鬼，被眼前这个东西不声不响就撕成了碎片丢进了忘川河中……

　　“我…我……”王垢快哭了出来，他回头看到了霄逸秋…对！霄逸秋！

　　宋辰同样很期待霄逸秋会怎么做，要是被保护的人刚开始就死了，那他和宫墨就很难服众了啊。虽说按他了解来说，霄逸秋不会插手这件事。

　　宋辰才这么想着，霄逸秋就让他失望了，他偏头对着宫墨说了什么，宫墨走上前嘀嘀咕咕把霄逸秋给他说的话转述给了王垢。

　　就见王垢苍白的脸上瞬时涌上了潮红，他激动地连连道谢，挺直了腰，向着最下层奈何桥走去。

　　“你给他说了什么？”同队的人看得心惊肉跳的，十分好奇地问着宫墨。

　　“还记得我叫你们过来时买的一些供奉用的香火和钱币，忘川里的游魂之所以没有机会上岸，是因为它们功德不够还有就是恶念太多，即使变成了鬼也依然避免不了贪嗔痴欲，你们在最下层行走时要时刻往往河里投金银珠宝，虽不能长久，但临时做障眼法是很有用的。”

　　原来是这样！

　　王垢庆幸自己在当时宫墨让自己买东西的时候买了一倍还要多的东西，还真派上了大用场。他在桥头先插上三炷香，刚点燃，香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逝，他心里一惊，不敢犹豫，马上踏上了桥。

　　刚上桥，铺天盖地的怨气罩着他走路都不稳了。不行！王垢瞪大眼睛往下看，我滴个乖乖！

　　好在他不恐高，就距离他很近的地方，就有多少长得奇形怪状的鬼们张着手，一张血盆大口咧着笑着，似乎是在欢迎他成为他的同伴，而在它们身下，就是万丈深渊。

　　滚！就在那些鬼要抓住他的脚腕时，王垢忙从兜里掏出钱币往下撒，扑通扑通地掉入水中，他连带岸上的人屏住呼吸等待着接下来发生的事。

　　霄逸秋很淡定的，这一切仿若都在他预料之中。宋辰有些恍惚，轻轻摇了摇头，把注意力投回了河里。

　　一切果然像宫墨说得那样，就在钱币撒下来的时刻，那些冤魂果真一时间选择性忽视了王垢的存在，都去抓钱了，王垢面色一喜，有门！接下来他就依葫芦画瓢，一路撒着钱，趁着鬼抓钱的空隙跌跌撞撞跑上了岸。

　　望着河对岸的王垢向着他们兴奋地招着手，冥界守卫冷眼看着这一切，他纵容这种类似作弊的事情发生，这让大家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下一位，符欢。”

　　……

　　接下来大家才知道，王垢走最下层并不是因为他自身的原因，每个入梦者在梦境里面自身设定自然变成了大恶之人，除了有两个的设定是普通人之外。

　　“下一位，霄逸秋。”

　　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了他身上，宫墨拉了下他的衣袖。

　　“没事。”霄逸秋拍拍他的手亲声安慰。

　　他能出什么事，宋辰眼尖的看见他俩轻微的互动，莫名酸酸的。他知道以霄逸秋的实力和身份属于掉到忘川河里都能爬起来的人，与其关心霄逸秋会不会出事，宋辰更担心他自己。马上就要轮到他了，要是被选中走了最下面的那一层，他又没有什么准备，该怎么过桥？

　　“霄逸秋，大功德人，走上层桥。”

　　冥界守卫话音落下，鬼群中一阵唏嘘，就连它也有些惊讶。看了这么久，上层桥就像是一个摆设，从没有鬼走过。如果想要走上层，在人在世的时候就要经历痛苦修得圆满，死后才可以得到神灵庇佑。没想到霄逸秋……

　　霄逸秋只颔首，当他踏上桥的时候身边爆发出了金光，一个巨大的仙人虚像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一时间没有任何鬼物敢接近他。

　　他就这样从容不迫地走着，十几步路，就抵达了对岸。

　　看着宫墨冲着那边的霄逸秋微笑着，宋辰别开脸，没眼看。

　　“下一位，齐御风。”

　　齐御风应声走了上去。

　　“齐御风，”守卫说到这冰冷的声音卡了一下，“大功德人，走上层桥。”

　　？？？

　　又是一个！

　　齐御风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好像他就理所应当这样，他冲着宋辰点点头，迎着鬼物们或稀奇，或羡慕的目光，当他踏上奈何桥的那一刻，背后的金色虚像变成了一个圣佛的形象，如此庄严神圣，每踩一步，脚下似乎都踏着金莲。他也无比轻松地抵达了对岸。

　　现在，入梦者没过河的，就只剩下宋辰和宫墨。

　　“下一位，宫墨。”

　　宫墨获得的是恶鬼身份，他依照前人的方法顺利到达了对岸，而他一上岸，就到霄逸秋旁边去了。

　　“干的不错。”霄逸秋摸摸他的头，宫墨笑嘻嘻的，获得霄逸秋的鼓励像一个孩童一般开心。河对岸宋辰冷眼看着，被微风吹着，僵直地像根木头。

　　宋辰就听见冥界守卫叫到了他的名字。宋辰面无表情走过去，“宋辰，大恶之人，走下层桥。”

　　听此，除了齐御风在河对岸守着，有些人已经预料到了他的下场，转身往下一个地点去了。齐御风皱了皱眉，即使他心里也觉得宋辰能过来的几率非常渺小。

　　“别看了，走吧。”一人对齐御风说，“没必要浪费时间，反正都是要死的。”齐御风没有理他，那人自讨没趣，本来还看着他挺聪明，结交一下也不错。

　　面对着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地狱一样的下层桥，没有供奉，饥渴难耐的恶鬼们张牙舞爪。宋辰心一横，毅然决然就往下层桥走去。

　　“等等。”冥界守卫突然叫住了他，它很迟疑，盯着宋辰看了好一会儿，小声说：“你身上，好像有十殿阎罗的味道。”

　　霄逸秋跟着宫墨正走着，他鬼使神差转过身，正巧看见宋辰把令牌拿出来。

　　“没错，拥有阎王令者，阎王钦点，请走上层桥。”

　　“哇，你们看！”

　　第三道金光从上层桥瞬间亮起，大家一齐转过身，一束灿烂的圣光冲破压抑的黑云，伴随着清秀少年的巨大虚影。那少年踏光而来，白皙的面庞如太阳那般刺眼，霄逸秋眼里印着他的影子，不知为何，一个奇妙的感觉正在心头悄然滋生。

　　原来这东西还有这种大用处！

　　把玩着手中的令牌，沉浸在发现令牌新功能的喜悦中的宋辰全然没注意到霄逸秋看他的表情有些微妙。

　　“别盯着，去问问。”宫墨勾唇，宋辰一下桥，他就走了过去。

　　“我就说这么好的条件为什么要拒绝，原来是有自己的底牌，你这令牌不错啊，怎么来的？”宫墨笑嘻嘻的，但眼底没有半点笑意，语气中带着强硬的味道。

　　“……”这跟宋辰初见他时的印象完全不同，以前的宫墨竟然是这种性格，真不知道离开霄逸秋后都经历了什么。

　　他没回答，直接错开他的视线，自然眼神就落到霄逸秋身上，宫墨见被无视了，在一旁冷哼着声。

　　霄逸秋不是属于好奇心重的人，这点同宋辰一样，他对宋辰的令牌没有兴趣，只是这件事超出他的预料之中，让他有些意外。

　　“别介意。”他这样对宋辰说着。说完他愣住了，宋辰惊愕脸，而更惊愕的是宫墨。

　　“什么！”刚刚他听错了吗，霄逸秋对宋辰说了什么？

　　“时间越久活下去的几率越渺茫，我们要赶快了，下一个地点还等着我们。”霄逸秋岔开话题没有做什么解释，毕竟这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口，尤其是对着还不认识的宋辰而言。就是无心的，他发誓。

　　过了奈何桥，淌过忘川河水，才真正算是到达了阴间，说严谨了，应当算是进了是酆都。这里有判官所在的天子殿，阎罗王殿，酆都外还有三生石，以及不逊色于满清酷刑的地方，十八层地狱。

　　他们即将前往的，就是主管判决来自冥府幽魂生死的判官所在的天子殿。宋辰有点印象，史上最著名的四大判官分别为：赏善司、罚恶司、察查司及阴律司。孟婆的小店里还存有判官用断掉的笔，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位所留。

　　“肃静。”

　　一个古老的声音从天子殿中响起，众人胆战心惊走上前，由霄逸秋领头，却只看见大殿上坐着一个面目俊朗的人，左手执生死薄，右手拿勾魂笔，他缓缓抬起头，睥睨着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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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霄逸秋宋辰才是对方真正的那个人，他们只要见面就铁定二见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