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发锦鲤之后》钟无非

27、第二十七章

　　怀揣着这样不安的心情，顾晨住了下来。连续两天他都状若无意地散步到林晓雅住处附近。他戴着鸭舌帽，一副很大的墨镜，足以遮盖他的大半张脸。林晓雅几乎每天都会和那位外国女人出门，顾晨想遇见她，其实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这座小镇静谧而悠闲，要不是秘书的电话，顾晨差点就要融入这里的生活了。要是能和林晓雅一起生活在这样的地方，倒也不错。处理完工作的事情后，顾晨放下电话，一抬头，竟然看到林晓雅朝他直直地走过来了。他呼吸一窒，她会怎么说？心跳如擂，脸上热度迅速攀升。

　　但林晓雅并没有认出他，最终与他擦肩而过。顾晨似失落似庆幸，很快他下定决心，三步并作两步追上林晓雅，说：“晓雅。”他声音压得很低，对方已经听见了，一双美目看了过来，眼底微光流过。“嗯。”她知道是他，她原来知道，却还是视而不见。

　　“为什么不告而别？我一直在找你。”顾晨脑海里设想过无数次的话此刻什么都想不起来。

　　林晓雅抿唇笑了笑，说：“也许我们不合适。不告而别，就是答案。你既然已经知道了答案，就不该再找我。如果你还需要一个明确的结果，那么我就告诉你，我们分手吧。你回你该去的地方，不要待在这里了。”

　　“为什么？”顾晨想不通。从阮绵绵的突然消失，到林晓雅的不告而别，他的感情之路一直在得与失之间盘旋着。“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没什么，我们不合适。”林晓雅很平静地告诉顾晨这个结果。顾晨以为是林家人的不同意，没想到是林晓雅先放弃了。

　　“是这样吗？”

　　“对。你回去吧。”

　　“好。”顾晨应了一声。

　　外国女人跟在林晓雅三步左右的地方，她警惕地打量着顾晨。顾晨说：“能再陪我散散步吗？就最后一次。”

　　林晓雅嘴唇动了动，说：“好，最后一次。”

　　林荫路上，微风起，树叶摇，阳光照在鹅卵石大道上。这段路很短暂，很快就走到头了。顾晨看着林晓雅进去，林晓雅笑着对他说了：“再见。”

　　顾晨得到了她亲口的回答。他从来没有想过要为了自己的一腔爱意逼迫她去做什么违背心意的事情，既然如此，自己也该试图走出来了。顾晨心想。他回到了住所，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订好了第二天的机票。

　　晚上终于还是忍不住，再一次来到了林晓雅的房子附近。他心有不甘，他明白。楼上的灯光亮着，从院子里的树杈中透出些暖色的光亮来。门骤然开了，顾晨一惊，逃离已经来不及，幸而出来的只有那个外国女人。

　　她看了一眼顾晨，明显是认出了他。

　　“你好。”出人意料的，她的中文并不差，虽然有些奇怪的腔调在里面。

　　顾晨礼貌回应：“你好，我明天就要离开了，想再过来看一眼。你放心，我马上就走，别告诉她我来过。”

　　“先生，方便聊聊吗？”女人说道。

　　顾晨迟疑点头。

　　女人把他带到了河边的一家咖啡厅。“你是晓雅的恋人，对吗？”

　　顾晨苦笑道：“已经分手了，不再算恋人了。”

　　“我见过你，晓雅的手机壁纸是你和她的合照。”

　　顾晨心念微动，问道：“是吗？”

　　“是的。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晓雅的私人医生，中文名你可以叫我朱莎。”朱莎友好地朝着顾晨伸出手，说：“晓雅她很喜欢你，虽然她没说，但是今天回去后她哭了。按照规定，我不可以透露病人的病情，所以我不能够说晓雅的情况。我希望你不要放弃晓雅，她从来没有放弃过对生活的热爱。她非常非常的努力。”

　　顾晨说：“你是说，她病了？”

　　“一切都要靠你自己去发现。除非她自己亲口告诉你，我不会透露。我希望你能留下来，陪晓雅度过难关。”

　　顾晨坚定地点点头，说：“我会的。”

　　他退了机票，再次留在了小镇。每天都在林晓雅必经的路上等着她，林晓雅并不会和他说话，她希望他主动放弃。顾晨却坚持了下来，林晓雅换了一条路走，他又很快会调整自己的路线。几乎是每一天，林晓雅都能看到顾晨的身影。

　　雨季来临，大雨滂沱之下，林晓雅没有出门。但是她频频向外看去的动作都被朱莎看在眼里。朱莎说：“你想出门吗，晓雅？”

　　林晓雅摇摇头，“雨太大了，我想睡一会儿。”半小时后，林晓雅带着雨伞，对朱莎说：“我想出门。”

　　林晓雅仍然在必经之路上看到了顾晨。两人四目相对，有一种心领神会的默契。林晓雅很快偏过头，不再看顾晨。顾晨撑着伞，看林晓雅离开。

　　第二天，天色放晴。林晓雅在固定时间准备出门，朱莎跟着她，说：“晓雅，你最近的状态好了很多。”

　　“是吗？可能是药物的作用。”

　　“晓雅，爱能治愈人心，不是吗？”朱莎说道。

　　林晓雅沉默。两人走了一段，却没有顾晨的踪影。直到回家，顾晨也再没出现。林晓雅脸色苍白，回到房间。朱莎敲了敲门进来，看林晓雅躺着看手机，说：“那位顾先生今天没来。”

　　“好了，朱莎，我知道了。让我单独待会儿，谢谢。”

　　朱莎帮林晓雅关了门，走了出去。林晓雅眼泪很快就下来了，她蜷缩成一团，任眼泪肆意横流。手机壁纸是当时顾晨给两人拍的合照，她很喜欢，偷偷设成了壁纸。他终于放弃了吗？林晓雅本该庆幸，却触及到自己的真实情绪，她崩溃了。为什么带给她希望，却又要失望？为什么她明明是为了不失望才抗拒他的靠近，却一次次地被他吸引，忍不住想离他更近？

　　“砰砰砰”，木质的门被敲响发出沉闷的声音。

　　“朱莎，我还需要一些时间。”林晓雅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她并不想让自己失控的模样被朱莎知道。

　　“晓雅，是我。”是顾晨的声音。

　　林晓雅紧绷的弦仿佛立时松懈了下来。他没有离开！他没有放弃她！林晓雅站了起来，触到门把手的时候，又缩回了手。

　　“你有什么事吗？”林晓雅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异样。

　　“我没什么事，我只是想见你。昨天回去之后，我就发烧了，迷迷糊糊睡到现在。看到外面放晴了，我很想你。”顾晨温柔地说道。“晓雅，试着给我多一些的信任和回应好不好？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一起面对。不要什么都不说就转身离开，不要留我一个人在原地，不要让我找不到你。”

　　林晓雅的泪珠子断了线一般往下掉。她捂住嘴巴，低泣。

　　顾晨轻轻敲了敲门，说：“晓雅，可以让我进来吗？”

　　林晓雅没吭声。顾晨耐心说道：“你走了之后，我找了你很久。有时候我也会灰心，会不会这辈子，我再也找不到你了？我去了你家，你妈妈说你出国了。我就在想，你会在国外结婚生子吧？然后成为别人的妻子，别人的妈妈，你会很幸福地过完这一生。只是没有我在身边，那也不错的，我只要知道你很幸福就好了。只是我又很自私，我清楚地知道我没那么伟大，所以一遍又一遍，我到处找你。所以，晓雅，你是怎么想的呢？你迫不及待地宣告我们恋情的死刑，我很难过。”

　　林晓雅“嘭”地一声把门打开。打了顾晨一个措手不及。

　　顾晨的眼睛很红，他的唇色也淡，看起来很虚弱。林晓雅也没好到哪里去，眼睛里都是泪。她扑进顾晨的怀里，哽咽道：“我不想你走。”

　　顾晨抱着她，轻声哄道：“我不走，你打我我都不会走的。”他轻轻拍着林晓雅的背脊，如同安慰孩子一般。

　　林晓雅哭了许久才缓过来，顾晨端了温水给她喝下，说：“润润嗓子。”

　　林晓雅接过来喝下，不敢去直视顾晨。“对不起，我刚才失控了。”

　　“不用说对不起，要是说你有什么对不起我，那应该是你从来没有真正地信任过我。”

　　“我......”林晓雅咬着嘴唇，再三斟酌，她仍然不知道怎么开口。“你会介意我是个病人吗？”

　　“我可以选择介意或者不介意，但是你一开始就没有给过我选择的权力。林晓雅，我不是不会难过的。”

　　林晓雅手足无措，她垂着头，不过这种担惊受怕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到一分钟以上。顾晨很快将她拥入怀中，亲了亲她的耳垂，在她耳边说道：“我不会介意你的任何样子，我只要你和我在一起。和我在一起好吗？我们不要再分开了。求求你了，晓雅。”顾晨温柔吻去林晓雅眼角边的泪珠，又循着泪水向下，去吻她柔软的唇瓣。他一遍遍呢喃着林晓雅的名字，林晓雅几乎沉溺在他创造的温柔世界里，这一刻林晓雅感受到无比的眷念，她终于知道，她无法脱身了，也再不会愿意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