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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如焚(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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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时莺并不清醒,恍惚之间一声惊雷声在她耳边炸开,让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在贺臣泽怀里抖了抖。
贺臣泽守了她一夜,敛着眼睑笑她,“这么大了还怕打雷?”
明明雷声就很响,时莺这么想着,但是没什么力气辩解。她想到先前那个打雷的夜晚,她给贺臣泽发了条信息,企图用他的回复安慰自己。而现在,朝思暮想的人就在她身边。
她终于不用一个人度过这样的雷雨夜,恐怖和孤独也有了倾诉的对象。
“贺臣泽……”时莺像只猫儿在他怀里拱了拱,声音比往常甜腻不少,“我好喜欢你。”
说着,她双腿紧紧地缠上他的腰。
贺臣泽没对她炽热的爱意给出回应,话语里染着笑意,似乎对怀里女孩的撒娇很受用,“昨晚梦见了什么?哭得枕头都湿了。”
时莺听完,似乎有些意外。她哪里是会哭的人。仔细一想,好像梦见了刚见到贺臣泽的场景。
她抿了抿唇,想到那次之后,贺臣泽曾经告诉她。他也不是什么好人,她当时的求救不过是一场赌博而已。
可时莺不相信,“我想到当年你救我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就觉得你是个好人。”
贺臣泽见她一本正经,忍不住又笑了一声,怎么好几年过去了,他这个老师是白教了吗?还这么缺心眼。
是不是把她卖了都会替自己数钱?
时莺胸口一凉,她颤了颤,“做……做什么?”
“看看心是不是缺了一块。”贺臣泽正经地耍完流氓后,漫不经心地收回手,“不然怎么看起来依旧不太聪明。”
女孩撇了撇嘴,有些不满地瞪着他,显出几分小孩子脾性。
有那么一瞬间,贺臣泽仿佛回到了当年救她的时候。他从来不是见义勇为的人,大概就是这双眼睛蛊惑了他,让他的人生发生了偏移。
他抬手扼住她的下颚,“别看我了。”
时莺不解,眨了眨雾蒙蒙的眼,还没问出“为什么”唇角就被轻轻咬了一口,“看得我想亲你。”
她的胸口扑通扑通地跳,在这样安静的环境里,她甚至怀疑贺臣泽都能听见她剧烈的心跳声。
气氛暧昧得恰到好处,时莺微微闭上眼,以为贺臣泽会像往常一样。可是他最后什么都没做,强忍着什么将她扣进怀里。
时莺看不到他的表情,她不知道他意识到自己似乎又在偏离轨道。他不该来这儿的,不该说那句脱离规则的情话。
……
病好后,时莺又投入了紧张的拍摄之中,贺臣泽就像助理一样形影不离地跟在她身边。只不过,他看起来不像在照顾,更像是监视。
许婷平时还敢和时莺聊几句天,现在哪敢吱声。贺臣泽的气场太强大了,她就连对视都不敢。她甚至不知道,时莺究竟怎么敢和贺臣泽亲密的。
剧组有时莺在的地方,气氛甚至比往常还要压抑。别说那些演员了,就连陈导都觉得压力很大。这要是换做别人,陈来早就把他赶出去了,偏偏这位是他惹不起的大爷。
陈来开着玩笑,“贺导,你说你在这当个助理是不是大材小用?”
贺臣泽听了这话挑了挑眉,“怎么?你要把你导演的位置让给我?”
他可不敢点头,他怕自己一点头,这位爷真的就过来掌镜。贺臣泽的性子,出了名地不按常理出牌。
一旁的时莺正在看台本,事实上她对台词已经熟得不能再熟悉,因为昨天晚上是贺臣泽抱着她看的。
他一字一句地给她讲解,甚至还以男主角的身份和她对戏。时莺浑然不知自己吃的是染毒的苹果,她只觉得心口泛甜。
过去的酸涩被她抛到脑后,她只觉得现在的一切如此美好,却不知道漂亮的泡沫总会破碎。
她当时念着“天黑了,我们私奔吧”的台词,想到第一次拍贺臣泽戏份的时候。
那时她不过十八岁,整个人青涩单纯,没有任何拍戏的经验。虽然懂一些技巧,但真正面对镜头时,她紧张得说不好台词,连肢体都是僵硬的。
贺臣泽黑着一张脸坐在监视器面前,眼神越来越阴鸷,似乎对她很不满。时莺紧张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之后的表现越来越糟糕。
她瞥着贺臣泽的脸色,惴惴不安,见他站起来吓了一跳,以为他动怒了,准备过来训斥自己。
然而男人没有,他走过来接替了男主角的位置,一双深邃迷人的眼睛望着他,像是一张让人沉溺的大网。
“看着我。”他命令道,话语坚定得让人不敢违背。
时莺只能看他,听他读那些台词,她突然发现贺臣泽在表演方面也很天赋,仅仅几句话就将她带入了戏。如果他是个演员,想必也有一样高的成就。
她仰望着贺臣泽,在差点溺入他眸子里的时候,听到他低着嗓音问,“有感觉了吗?”
——“过来对一下戏。”
听到声音时莺从回忆里走了出来,她拿起台本,站起身和祁燃对戏。天气有些闷热,汗珠从时莺额角坠落,祁燃手里举着一个迷你的电风扇,见时莺的额头上出了汗,很想把电风扇给她。
他的手刚有递过去的意向,大概是心虚,祁燃偏头看了一眼贺臣泽。对方正端坐着看向他,贺臣泽眯了眯眼,无声地警告着。
想起上次的事,祁燃没有多管闲事。
时莺对此浑然不觉,她看了一眼剧本里男女主角并肩战斗后暧昧的戏份,想到贺臣泽,唇角勾了勾。
这场戏,她十分在状态,几乎是一遍过的。可是祁燃却知道,她那双漂亮动人眼睛发出的光,其实属于另一个人。
收工后已经很晚,贺臣泽有什么事,先去了车上打电话。时莺趁着这个机会,悄悄地站在场地上抽了一根烟。
细长的烟夹在女人纤长好看的手指上,打火机亮出火光,不一会儿又熄灭了。时莺吐出烟圈,这两天的烟瘾终于缓解了一些。
她想快点抽完,等烟味散一散再去见贺臣泽,以免他闻到烟味反感。
时莺抽了半根,单手将烟熄灭,本来准备扔进垃圾桶,再嚼几颗口香糖,假装无事发生。
谁知罪证还在手里的时候高大的身影就走了过来,他看她把烟头藏在身后,时莺不等他说话,抢先认错,“以后我不抽了。”
“用不着背着我偷偷摸摸抽。”他低沉悦耳的嗓音有些听不出情绪。
“那我……我戒掉。”
灯光很遥远,黑暗里能看见时莺晶亮的眼睛,她说话语气很正常,但还是能听出几分小心翼翼。
贺臣泽伸出手,将她的烟盒拿出来,饶有兴趣地问,“怎么戒?你每次抽烟的时候都看的到上面‘吸烟有害健康’的字样,不还是照样离不开它吗?”
所以他不抽烟,更不碰所有令人上瘾的东西。
时莺呼吸一窒,像是被戳中了心里某个角落一样。会不会是,知道买烟的人离不开它,所以才敢明目张胆地写上那行字?不待她细想,贺臣泽牵起她的手,“走了。”
凌晨的空气仍旧弥漫着热意,上了车之后被冷气包裹住,时莺这才舒服得放松身体。
算下来,贺臣泽来这儿已经有一个星期了,时莺一边拆开口香糖的包装一边问,“贺臣泽……你什么时候走?”
贺臣泽眯了眯眼,将心里的不悦压下,“那么想我走?”
他走了之后再和那个男人眉来眼去是吗?他今天坐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和祁燃对戏时,她情绪十分饱满。
他脸色阴沉下来,刚想说什么被时莺抢了先,“我是舍不得你。”
除非时莺拍贺臣泽的戏,否则只要一工作,两个人就会很久不见面。像这样亲密的陪伴,时莺太想把它永远留住了。
贺臣泽自己都没发现,他因为这句简单的话情绪又很快平复下来。男人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收回了自己的獠牙,他满意地揉了揉她的头发,“乖。”
他离她离得很近,见她认真地嚼口香糖,有些想笑。
时莺身上的烟草味很淡,并不足以让他厌恶,更何况她身上的淡香盖住了其他味道。贺臣泽突然凑近她,轻声问,“为什么吃这个?”
时莺咀嚼的动作停了停,她刚思忖着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突然听到男人问,“是为了和我接吻吗?”
车窗外的风景不停地往后飞驰,时莺正好看见上面映出自己模糊的失神的影子。她没意识到,自己又被贺臣泽掌控了。
男人甚至挑逗完也没想负责,反而拿出ipad回复了一下邮箱里的信息。时莺在这样静静的时光里,目光贪婪地落在男人好看的手指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贺臣泽薄唇轻启,“明天回去。”
知道自己和他的相处只有短短一夜,时莺比往常热情得多。她潜意识里总觉得,贺臣泽这么一走,她可能要失去他了。
一进房间,她就笨拙地将男人摁在床上亲。分明贺臣泽是被动的那一方,可他的姿态仍旧那样高高在上,从头到尾都掌握着控制权。
时莺纤细的腰肢被一双大掌掐着,纵容她够了后,贺臣泽换了个姿势,坏心眼地抵着她,“小夜莺,我现在还是个好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