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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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已经知道每次官司都是要打很久才能出最后的结果，但是当法官说今日休庭，明日继续时，所有在场的人还是有一种精疲力尽的感觉。好在前期准备都已经完成，结束的日期指日可待。
为了防止意外再次发生，两位当事人在血族的严密保护下，迅速离开法庭，回到戒备森严的隐秘地带。
琪达走进自己布满雕花的华丽装饰的房间，并用余光观察自己侧后方默不作声的雷诺，刚才一出法庭，他就很异于常态地拿出手机，迫不及待地接听语音信箱的留言。听完留言后，面露掩盖不住的纠结神态。
应该是跟梅甘娜有关，琪达猜测道，雷诺犹豫不开口，应该是顾忌自己。
琪达没有回头，平静地说：“我已经到达安全的地方，去找她吧。”
她相信雷诺现在一定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背影。
“想问我为什么？”琪达停住脚步，回身直视他的眼睛，“你的眼神变了。”
雷诺的双眼因为不解而微睁。
琪达越过他的脸，盯着窗框中的满月，回想整件事的经过：“在我的梦里，你总是用一种名为爱混杂悲伤的眼神在看着我。”
最开始的时候，雷诺把它深深地隐藏着，试图用慈爱众生的解释压制它，在不经意间却让它流露出来；当第二次相见的时候，他开始无法隐藏，所以一直想让自己过上正常的生活，这样就可以离开；到了后来，他没有了道德的负担，便不再掩饰，任凭眼睛追随那个梦中的自己。
“只是现在，同样的眼神，只会出现在梅甘娜的身上。”她伸手向上，触碰雷诺的脸颊，“对，就是这个眼神。果然我一提起她，你的眼神就会变成这样，痛苦地妄图压制爱意，因此悲伤。”
短暂地平静内心的震惊后，雷诺挪开琪达的手腕，开口：“我以为你……等案子结束以后，想和我一起过完剩下的日子。”
琪达摇头：“我会有我的新生活，而里面不会有你。”
“我才不信那些前世今生的鬼话。本魔女以前看爱情小说，一看到男女主人公轮回转世，你追我赶，每次都在一起我就不高兴。”她露出讥讽的笑容。
就算带着前面的记忆又如何，每一次生命所经历的一切就没有它的存在含义吗？它对男女主人公的影响似乎被作者们忽略了。
“所以，我就是来打破这个规律的，让我们相忘于江湖吧。”琪达抱起双手，“我的意思是，为了预防你对我死缠烂打，阻止我尝试好不容易重获的自由。我决定，抢先一步抛弃你。”
看到雷诺被自己一连串惊世骇俗之语炸得连话都说不出来，难得地在脸上出现五官静止的呆滞表情，琪达露出胜利者所特有的居高临下式笑容：“很难得的景象啊，我印象里你一直都是那种不论心里在想什么，外面还是保持面不改色从容状态的人。现在这样终于有点正常人的样子了。”
“你也变了很多，”雷诺感叹，“不再是那个一见生人就会害怕地躲在我背后的柔弱女孩子。”
琪达斜眼撇雷诺，调笑道：“人总是会变的，充满变数才是人生的乐趣。做为第一个抛弃你的人，我还挺有成就感。你呢？感觉如何？”
“深受打击，小姐。”雷诺单手覆心，朝琪达半弯腰，“而且，预计到即将遭受第二次被抛弃的前景，我的心如坠深渊。”
琪达点头：“要是我是她，一定抛弃你。”
如同好朋友一般，两个人谈笑着。
我衷心地希望您的预言不会成真。
那你就期待你的真心能创造奇迹吧。
漆黑一片的病房中，夏莉躺在床上。腿上吊挂一个异常沉重的石膏护腿，完全不能自由翻身。意识如同漂浮在海上一般，在每次要被睡梦的浪潮完全沉没之际，又会顽强地浮出水面，挣扎出一丝清醒。
昏昏沉沉中，她觉得似乎有人站在她的床边凝视自己，很久都没有挪开视线，最后，那人为自己披上被子，手指无意中过于靠近皮肤所带来的冰凉，终于使夏莉明白，自己不是在做梦。
她努力睁开双眼，那人的身影熟悉到不必看清面容就可以呼出名字：“雷诺。”
“抱歉，我没想吵醒你。”
最初在病房的外面，当雷诺看见夏莉睡着的时候，他本来决定不打搅她，只在外面观望就好。只是不知怎么回事，不听意志控制的双腿还是踏入了病房，这一见便再也无法动弹。
“你怎么来了？法庭呢，结束了吗？”
话一出口，夏莉不住地后悔，自己明明处于应该气愤，以拒绝的态度对待雷诺的场合，为什么还是一张口，就习惯性地讲出关心的话语。
对夏莉的反应感到惊喜的雷诺回答：“今天的已经结束了，但是到判决为止的全部官司大概还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那还是要每天出庭喽？”
“恩。”
简单的几轮对话说完，屋子里的两个人又恢复了令人难以忍受的安静。
“夏莉，我考虑让你在医院多住几天，毕竟家里只有你一个人的话，有很多不方便。”雷诺打破沉闷的气氛，在夏莉的床边坐下，用温柔的语气说，“这段时间，我会尽快在法庭结束后赶到这边，如果你有想要的东西，当面或者打电话都可以，我带过来给你。”
现在是让自己忘记刚才他带琪达离自己而去的意思吗？还是试图用弥补的方式表达歉意？为什么可以假装我们之前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说出同平常一样的话语。夏莉听着雷诺的话，心中完全不明白他的意图。想到这里，好不容易掩盖下去的泪光再次泛上眼角。
“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面前？”夏莉悄声问。
雷诺握住她的手：“因为我担心你。”
“谢谢，我不需要。”夏莉甩开他，“你已经表明了态度，不用因为内疚而做出关心举动。”
“是的，我已经和琪达达成协议，我们的关系随着这次的官司结束而停止。从那一刻起，各自过自己的生活，不再有交集。”雷诺半跪在夏莉面前，朝她深深地低下头，“之前令你受到的伤害，都是犹豫不决的我的错，我愿意接受任何的惩罚，只希望你能原谅我。”
胸口犹如被重击，仍然不愿意相信的夏莉问：“那你之前抛下我，有什么理由解释？”
虽然知道自己的理由听起来很可笑，像是硬找出来的借口，雷诺还是如实回答：“我当时看出你的伤是骨折，但是因为身边没有固定骨头的工具，不能立刻移动，所以只好先回去拿工具，再来找你，只是那个时侯你已经被麦卡伦带走了。”
原来只是这个原因，相信雷诺不会说谎的夏莉在心中泛起一阵苦涩，眼泪不受控制地流淌，她疯狂地用尽全身力气捶打雷诺的身体，用身边能抓到的一切物品扔向他，完全顾不上腿部随之乱动而引起的疼痛：“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不早说啊。”
生怕她再弄伤自己的雷诺紧紧抱住夏莉，心甘情愿地承受夏莉的拳打脚踢。
最后，终于哭累了也打累了的夏莉在他怀里闷声说：“以后不准再跟其他女人纠缠不清。”
“恩。”
“不准再一声不吭就离开我。”
“好。”
“不准再什么事都瞒着我。”
“没问题。”
“再说一遍你的回答。”夏莉抬头，“我没信心跟几生几世竞争。”
雷诺深情地望着她：“不用担心，我爱你，夏莉。”
“我也爱你。”夏莉边吸鼻子边回答。
以不影响她呼吸的前提下，雷诺再次收紧胳膊：“我知道，这是我的荣幸。”
窗外，天色不再全是深夜的黑幕，黎明的晨光初现端倪。
时间就像流水一样，哗啦啦地过去了，转眼间就到了秋天。
雷诺终于拿到了琪达案的最终结论：撤销教会于一五九三年对农妇琪达的魔女判决，停止并不支持自此时起一切在狩猎魔女琪达名义下展开的行动。
他按照琪达留下的地址把判决书副本寄出，处理完其他的后续事务，开车回家。满天繁星闪烁，闷热冗长的夏天总算过去，黑夜持续的时间越来越多，也意味着他有越来越长的自由活动时间。对于一个无法在阳光下生存的吸血鬼来说，约等同于经历过漫长阴天的人类见到了太阳的踪迹。
夏莉本来准备夏天毕业，但是因为腿伤的拖累，决定推迟毕业一个学期。她禁不住雷诺节省房租的引诱，在学校宿舍的合同到期以后，又搬回了原来的房间。伤后复健也进行得很顺利，现在她除了不能做剧烈运动，其他都恢复到了原来的水平。
想到这里，雷诺觉得心情十分愉悦。
他掏出钥匙开锁进门，放下手里的东西，朝夏莉的房间走去。虽然门开着，雷诺还是轻敲门板提醒她，以示礼貌。不过夏莉连头也没回，只是随口招呼了声你回来啦，惹得雷诺好奇地走到她身边。
只见夏莉的眼睛死盯电脑屏幕不放，手指按在键盘的刷新键上，不时地按上一回，口中还用自己听不懂的语言——应该是中文——碎碎念。雷诺看着她一脸专注的神情，忽然有种怀念又嫉妒的情绪涌上心头，上次夏莉用同样的眼神看自己是什么时候呢？
他从背后抱住夏莉，把头放在她肩膀上：“果然得到了就不会珍惜。”
夏莉歪头，蹭他的脸，不过眼睛还是没从屏幕上离开：“怎么了？”
“没事。”雷诺也去看电脑，“在看什么呢？”
夏莉指着网页对他说：“我在看回国的机票。”
回国？这学期夏莉应该都没有空闲的时间，她说回国应该是指明年二月的事情，雷诺小小地吃惊了一下：“才刚开学就开始看。”
“恩，既然决定要回国，提早一点看便宜嘛。”夏莉兴奋地说，“刚好发现有家航空公司凌晨十二点推出十张到上海的特价机票，我现在正在不停地刷新，准备等它出来抢票。”
雷诺检查行程表：“时间不好，都是半夜飞。”
“没事啦。天天跟着你的作息生活走，习惯了。”夏莉按下刷新键，“而且晚上的话你也能来送送我。”
身后的雷诺很久都没有说话，夏莉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被他误解。她赶忙回头解释：“啊，我没有要跟你分开的意思，我还要回来的，你看我定的是往返机票。签证的问题也不用担心，我可以申请那种找工作用。你在这里，我舍不得跟你分开。”
“干脆把我的也一起订了吧。”雷诺从夏莉肩膀离开，在旁边坐下。
“诶？你要跟我去中国？”
“跟你在一起的话，总要见趟你的父母。”雷诺微笑，“最近阅读了几本有关于中国文化的书，看来父母的意见很重要，不是吗？”
夏莉张大嘴巴说不出话，她觉得自己很久都没有被吓得这么厉害了，难道是最近生活太平静所以来点刺激？
“而且我受够了长老们的纠缠，一气之下跟他们说我要去中国，不用再期盼我回去。”雷诺摊开双手，“现在的状态是骑虎难下。”
“长老们不会认为是我把你拐跑了吧……”夏莉扶住额头，“那我不成了千古罪人……”
“我想你过于抬高我和你在长老们心中的地位了。话说回来，很久不见你刷新，机票不知道还有没有。”
“啊啊啊，机票。”夏莉赶忙按下Ｆ５，重新出现的页面上只剩下售完两个大字，“完了，都怪你跟我说话，你要负责。”
雷诺做出谨遵教诲的动作，然后在网站上搜寻其他机票：“话说回来，上次去上海的时候，尝到过一道菜叫霉干菜烧肉，味道不错，这次还想去尝试下。”
“雷诺……”夏莉心中有些不爽地抱起双手。
“怎么？”
“我的名字梅甘娜不会就是从这里来的吧……”
“也许吧。其实你不说我还没意识到，现在联想起来，是有类似之处。”
“抽死你。”
雷诺做出去中国的决定后，他们开始着手各项准备事宜。甜蜜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两个人已经位于飞机场，准备回中国。许久不见的麦卡伦——夏莉怀疑很长时间见不到他是雷诺搞的鬼——来机场送行。
夏莉满脸遗憾地对他说：“只有你一个人来送我……海德菲尔德为什么不来啊……我想他了。”
“我也很久没见他，应该是GONE WITH THE WIND去了。”麦卡伦耸肩。
“诶？GONE WITH THE WIND？怎么回事？”
“三月小姑娘终于开窍，对他说我愿意接受你。海德菲尔德反而不干了，学白瑞德说我累了，我要放手离开。然后两个人前后脚消失，看样子准备给乱世佳人写续集。”
雷诺赞同地说：“三月是要尝点苦头才能明白。”
两人这么纠结的原因也有你的份，别想置身事外，夏莉暗示性地瞥了他一眼。
雷诺无辜地回视夏莉。
夏莉拿出机票：“我去办登记手续，你们俩慢慢聊。”
等她走远，麦卡伦朝雷诺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她还不知道吧。”
“恩，我一直小心地不让她发现。”
麦卡伦递给雷诺一张羊皮纸：“给你，结婚宣誓书，那帮子老头看得真够紧。”
雷诺收下在血族中具有绝对地位，一旦签署就不允许离婚的宣誓书：“意料之中，这东西可是我能一直待在中国的关键，他们当然要藏起来。所以才要拜托你。”
“我费了不少工夫才搞到这东西，要是你获得不了他爸爸的肯定，或者父母接受你求婚反而不顺利，就太对不起我了。”
雷诺的心声呢？其实他对这趟未知旅程的前途也是充满了担心，但他决定不能显露出来——起码不能在这个人面前，所以他装神秘：“我们也要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了。”
“怕什么，人类的生命只有短短几十年，”麦卡伦早有准备地说，“到时候，我亲自去中国把你带回来。”
开心开心，我蹦跳着将报告交给主管：“终于搞定喽，我要去旅游，快把我积攒的大假通通补给我。”
主管在报告封面签名：“这件事总算是最终结束了啊。”
“恩恩。”我拼命点头，“再完美不过的大结局。”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起源于哪里？”主管眯着眼看我。
我不由地身体后倾：“嘿嘿，这么古老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嘛。”
“因为你一时头脑发热，违反最高条例，冲下去阻止琪达的死亡，因此被贬职到我这里做一个小小的记录员，记录一切直到雷诺放弃琪达或者他们改变自己的命运。”他伸手推眼镜，亮出一道反光，“你说是不是啊，企鹅？”
我咧出八颗牙齿，力求比他还闪亮：“报告主管，您说的一点都没错。而且由于我的能力限制，只能一次次地让事件按照原样重新开头，耗费了您大量时间为我掩饰，非常对不起！”
“知道我的辛劳就别忘了带纪念品。”他拿出休假单递到我面前，“提前恭喜你官复原职。”
原职算什么，阳光，沙滩，海洋，我来喽～
作者有话说第31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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