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有负，七年不详》□□纱

2、初遇

　　18年的九月底，趁着准备国庆，我决定回家，乘坐24个小时的火车从北京一路向南。
　　南方的普通话带着口音，就像前几年流行的蓝瘦香菇一样，说惯了京腔听到这种语调，我觉得挺亲切的。
　　少侠我托给了楼下的宠物店，付了两个月的寄养费，打算回家住个长久的时间。想想还真是感慨，上学的时候觉得两个月的暑假简直短的不能再短。现在闲下来两个月花了我两年多的时间呢。
　　“张琪然？”检票的大姐看上去挺慈祥，她张着一嘴的南普跟我唠嗑道，“你这名字像男生啊，不过蛮好听的哦。”
　　我朝她微微一笑，问道：“柏市的火车站改了吧？出口在哪儿呢？”
　　她闻言眨巴了一下眼睛，嘴巴有点微张：“哎？你不是柏市人啊？北京的？”
　　我错愕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在北京混了两三年，口音被同化了。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冲大家微笑一下，顺着她指的路出了柏市火车站。
　　距离上次我回来已经是三年了，21岁的我离开家乡去上大三，大三没有毕业直接退学就一直在北京打拼。24岁的我，现在站在南方特有的正午正上方烈日阳光下，穿着一件长袖，格格不入。
　　“你回来就好了，什么时候到家啊？”我妈知道我回来甭提多高兴了。
　　我坐在出租车上，看着窗外浮动的场景，跟司机说了个地址，就跟我妈说：“张浩然不是也在柏市一高读书么？我去看看他，顺便回几个母校拜访一下老师。过几天和他一起回家。”
　　张浩然是我爸爸的弟弟的儿子，但是张浩然爸爸是个混蛋，犯了□□未遂还因为觉得丢脸砍死了他妈妈，进了监狱无期徒刑。我爸和我妈就把当时还小的张浩然接到家中，那时候我才十二岁，张浩然五岁，他睁着无辜的眼睛，结结巴巴地叫我姐姐的时候，我很想把他抱在怀里。
　　可惜，我十二岁小学毕业之后就去市里读书了，只有放假的时候回来才能和他一起玩。不过那时候我不喜欢家里就天天带他出去玩，有一次还帮他打跑了同班欺负他的小胖子。
　　总体来说，我们姐弟两感情还是不错的，去看看他吧，三年不见了。
　　忘了说，我高中就是在柏市一高读的。
　　跟记忆中一样，老旧的栅栏上，禁止外来车入内的牌子已经折了一个角，保安竟是我当年在校的时候的那个，只不过快十年了，他老了一些。不知道，他和食堂那个专门给学生多一两块肉的阿姨是不是在一起了。
　　校门口外多了一块大牌子，听张浩然说，柏市一高已经挤进了省重点，现在每年都有清华北大的学生，一本率也高的吓人。他当时拍着胸脯说，好险在柏市一高改制之前，他吊车尾进来了，否则现在他都不知道在哪所高中里吃土呢。
　　门外这块牌子上是优秀学生的代表，我数了一下，大概有五十张，分别列着高二，高三的前二十名，还有高一的前十名。扫了一眼，在高二那一栏，我没找到张浩然的名字。
　　我有点不厚道的笑了，这种榜单，在学生时代最讨厌了。
　　对于上榜的同学是一种压力，他们成了尖子生，只要落下榜单，那就是堕落。没上榜的，憋着一口气，看着榜单上面明明没有自己却仿佛自己的耻辱一般。
　　总之，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是，高中就喜欢这个。
　　“我的青春啊.....”不知咋回事，我看着面前的榜单，突然有些大声地叹出这一句话，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回过头，学校的广播响起，叮咚叮咚，下课时间到了，老师同学们，再见。
　　下课了？
　　我朝门卫走去，他一见我本来微笑的脸就僵硬了，大声说道：“哪个班的学生？现在下午第一节课都下课才来！还不穿校服！登记，扣分！”
　　我眨巴了一下眼睛，我这都毕业几年了。这门卫，还和以前一样。
　　然而，门卫一副神圣而不可侵犯的样子让我有些为难，他朝登记本上努力努嘴，对讲机一响他转过身去和谁说话着。
　　呃好吧。我看着登记本蓝色的书皮，心里却突然升起一股恶作剧般的想法，我反到最近写的一页，写上“2011级八班张琪然”。就像《西游记》里孙悟空的到此一游，如果我是孙猴子，那泡热浪，我也在这儿撒了。
　　像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写完，背着手，吐了吐舌头，飞快的跑进学校里去。门卫转身的时候，我已经消失在他的视野里了。
　　第一节课下课只有十分钟，像柏市一高这种学校，基本上没什么学生会浪费这十分钟。我游走过好几个班，要么趴在座位上补眠，要么继续奋笔疾书，写题背单词。
　　张浩然是在高二三班，柏市一高向来单数理科双数文科。想当年张浩然一说到化学就头疼，现在竟然在理科班的重点班，还可以，不愧是我弟。
　　走到他们班上，我从后门看过去，看见了张浩然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桌。这节课应该是自习课，他没有认真上，而是在打游戏，时不时问他身边的那个男生。那个男生放下笔，给他说了一下，他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啪啪就继续打游戏。
　　“哎，那个谁？”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从讲台上窜起来，她指着站在后门斜斜依靠着门口的我，说道，“哪个班的同学站在我们班上偷窥啊？给我出来。”
　　整个三班的人都往我这里看了，瞬间想起当年同桌站起来吼的那一嗓子，我的脸有点烧红。
　　那个老师走到我面前，矮小的身材，眼神却格外犀利：“你是哪个班的？怎么也不穿校服，鬼鬼祟祟在我们班后面干什么？”
　　我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看着老师。那些学生有些窃窃私语，偶尔，我听见一句“不会是哪个校外的人又来找周晏博的吧？”，心里笑了笑，我是来找张浩然的，周晏博是何许人也？
　　那个老师朝班级里瞪了一眼，那些人瞬间安静，但是显然，她也听到了同学们的议论。
　　便对我说道：“你是校外的？告诉你，我们柏市一高的学生和你们其他学校不一样。要谈恋爱滚回去你的学校谈去。”
　　虽然骂得有点无厘头，但是我听着有点难受。
　　这时，张浩然那个家伙终于舍得从他的游戏里转头过来看发生什么，看到我脸的一瞬间，有些高音的疑问：“姐？”
　　我顺着这声对老师说道：“老师你好，我是学生家长，来找张浩然的。”
　　今天的小恶作剧到此为止吧，我朝张浩然那边露出一个浅笑，这家伙上课玩手机？而与此同时，我看见了他旁边那个同样转过头来的男生。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个小个子老师背手指着张浩然就怒吼道：“张浩然，你又上课玩手机！坐在周晏博身边也不知道收敛吗？刚好你家长来了，给我出来！”
　　我闻言眨了眨眼睛，这个老师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啊。不过，坐在张浩然身边的呃就是周晏博吗？我转头一看，一个干净至极的男生撑着头目送着张浩然出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