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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落难特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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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丽丝睁开眼睛,看见丹尼尔那双棕褐色的眼睛正忧虑地盯着自己。
“你醒了,克丽丝!”丹尼尔惊喜地呼道。
仿佛从一场迷幻的梦境中醒过来,克丽丝全身酥酥软软的,体内的细胞犹在伸着懒腰,令她不愿意动弹,如同赖在冬晨的被窝里!
“丹尼尔!”她努力回应了一声,挣扎着想坐起来。
“不要动,好好躺着!”丹尼尔抱紧她,命令道。
“不用担心,我只是烟雾过敏,醒来就表示缓解了,需要活动活动来恢复血液循环,你扶我起来。”克丽丝推推他。
“真没事了?”丹尼尔将信将疑。
“真的。”克丽丝淡淡地笑笑。
丹尼尔扶着她的背,让她慢慢坐起来。
克丽丝伸伸手臂,活动活动身体,转向旁边的女子。
女子躺在地上,西装外套下的身体在瑟瑟颤抖,四肢时不时地抽动一下,她约莫三十左右年纪,五官秀美,脸色苍白中透出死灰,蓝色的眼珠光泽暗淡,深褐色的头发被火烧乱,发梢上卷着个个焦黑的颗粒。
看见克丽丝转向自己,女子吃力地露出微笑,轻轻呼了一声:“克丽丝!”
“姐姐,你好!”克丽丝揭掉盖在女子身上的西装,轻轻掀开丹尼尔裹住她的斗篷:女子的双腿、腹部、胸部和手臂大片大片被烧伤,红红黑黑的皮肤上粘满衣服残片和灰霾,浸淫着黄水血水,深深浅浅的刀伤分布在她的肩膀、腰际和腿部,血红的伤口一道一道裂着大口,让粉白的肌肉翻出来,除了脸部,女子的身体上没有几处完好的肌肤。
克丽丝心一阵抽搐,不由自主地闭了眼睛,一般人早就会因为疼痛而嚎叫哭泣了,而这位女子却强忍痛苦,面浮微笑,不由得令克丽丝既心疼,又敬佩。
丹尼尔伸出手臂搂住她。
克丽丝睁眼回头,感激地冲他笑笑,轻声说:“不用担心,我是学医的,见过各种伤。得马上送她回主岛的医院抢救,否则……”
“唔……”丹尼尔歉意地说:“克丽丝,我们暂时走不掉了,马芮罗带走了岛上的所有交通工具。”
“又是他!”克丽丝恨恨道,她想了一会儿,转向丹尼尔:“丹尼尔,你去剥些柳树皮,多剥一些,放在水里烧开,柳树皮是阿司匹林的原材料,喝下去可以镇痛。”
“好!”丹尼尔立即站起来,向海岸的柳树奔去。
“克丽丝,你昏迷的时候,你男朋友特别紧张,他很爱你。”地上的女子对盯着丹尼尔背影的克丽丝说。
“噢……”克丽丝红了脸,收回目光,嚅嚅地说:“姐姐,你误会了,他不是我的男朋友,我们认识才几天。”
“抱歉,我搞错了。你们看对方的眼神,像一对情侣……你俩一见钟情?”
“没有……我们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克丽丝回答。
“他可没有否认你是他的女朋友!他真心喜欢你,我看得出来……”女子说道。
克丽丝无奈地笑了笑,不再进一步解释,她问: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轻声回答:“我没有固定名字,曾经有一个最喜欢的名字,叫姬儿,你就叫我姬儿吧。”
“姬儿姐姐,你们为什么来这里?”克丽丝问。
“真巧,刚才你男朋友也问过这个问题……对不起,我总以为你们是一对!”姬儿停下来,顿了一下,继续说:“我没有回答他,他虽然救了我,但是,毕竟是□□成员……你不是,我知道!”
克丽丝顿时面红耳赤,丹尼尔是□□成员,这事实从他人口里说出来,如同鞭笞她一般。
“我们来这里是在调查一件关于安全方面的重要事情,具体情况我就不能多说了。”姬儿继续说。
“那,现在你怎么联系你们的人?需要我做什么才能帮到你?”
“不用联系,如果我们消失了,自然有人会找到我们的尸体。”姬儿回答。
“姬儿姐姐,你不会有事的。”克丽丝难过地说,自己也不相信自己的话。于是,她转换话题:“姬儿姐姐,你有男朋友吗?结婚了吗?父母在哪里?”克丽丝问。
“我是孤儿出身,没有父母,也没有丈夫和男友,所以,我没有亲情,也没有爱情,除了自己的祖国,在这世界上无牵无挂。”姬儿怅然回答。
克丽丝明白过来,姬儿是特工。她心中感动,伸出手,抚在姬儿因为面具保护而完好的脸庞上:“姬儿姐姐,你们挺不容易!”
丹尼尔来到岸边,用刀剥下一堆柳树皮,抱回她们身边,然后来到小楼旁。
门厅大门从里面紧锁,他爬上楼边一棵树,沿着树干抓住三楼窗户上的铁条,攀上楼顶,顺着烟囱慢慢向下滑,从壁炉钻出来,进入楼内。
这栋小楼从前是精神病人的住房,中间一条走廊,左右一间一间病房,屋内有床等简单设施,都已经灰尘铺满,破旧不堪。
他一层一层查看,终于在一楼找到从前的厨房位置,从废旧的锅碗中挑出一只看起来略微干净的锅,一只碗,打开水龙头。
水流出来,黄黄的,丹尼尔等了大约10分钟,龙头里的水才变清,水温温的,来自于岛内收集雨水的过滤水塔。他将锅碗洗干净,又找了一只桶,洗净后接了一桶水。
这里,为了防止精神病人逃走跳海,所有的窗户都钉了铁条,虽然已经锈迹斑斑,丹尼尔试了试,却撼动不开,他只好四下找绳子,终于找到一捆,一段一段尝试牢度,最后,结成一根长绳。
他将锅碗绑在身体上,长绳系在桶上,沿来路爬回屋顶,小心翼翼地将桶拎上来,再放回地面,一桶水只剩了一半。
他带着收齐的东西,回来,用石头简单架了一个炉子,烧火煮药。
姬儿的身体不时抽动,疼痛让她不能合眼。
克丽丝转向丹尼尔,说:“丹尼尔,姬儿姐姐伤势很重,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送她进医院!”
丹尼尔沉吟了一阵,回答:“离这里最近的岛屿是墓园岛,威尼斯人的公墓所在地,西南方向,直线距离大约35英里。如果我们能到墓园岛,就可以搭乘公交船回主岛。”
“35英里,也是不短的距离,姐姐伤这么重,怎么去?”克丽丝焦虑地皱皱眉头。
“也许,我们可以扎一个简易木船划过去!”丹尼尔说。
“简易木船?”克丽丝只在小说电影里看过。
“这岛上有很多大小合适的树木,把树木捆扎在一起,就可以做成一个平板木船。这东西在海上容易散架,一般只在内陆的小河小溪、水流平稳的地方用用。墓园岛离这里不远,如果海面一直像现在这样风平浪静,我们就可以过去。不过,我也没有做木船的的经验,只能试试看。”丹尼尔说。
听了两人的对话,姬儿说道:
“两位,我们来的时候藏了一个包在灌木丛,上码头十米,从右边进入灌木丛20米有颗树,树干1米处有一个刀划的圆圈,包就藏在那颗树上的枝丫中。包里有很结实的绳子,有锯子,可以锯树。还有食品和水,你们去取回来用吧。”
“有锯子就方便了。”丹尼尔惊喜地说:“克丽丝,你来烧药,照顾姬儿。我去找包,拿到锯子就去锯树。”
“好的。”克丽丝回答。
药烧好,克丽丝一点一点装进碗里,吹凉,喂姬儿喝下去。
喝水之后不久,姬儿睡着了。
过了一阵,丹尼尔背着一只鼓鼓囊囊如专业野营人员的背包回来,他放下包,拉开拉链,翻了翻,取出一块巧克力,说:“克丽丝,你饿了吧?”
他剥开,送到克丽丝嘴边。
克丽丝张口咬在嘴里。
丹尼尔缩回手:
“能慢些吗?你要把我的手指头吞掉了。”
克丽丝嚼着巧克力,朝丹尼尔做了个鬼脸。
丹尼尔又拿出饼干、能量饮料,他打开饮料瓶,递给克丽丝,温存地说:“你晕了很久,需要多补充些水分。”
“谢谢!”
两人快速吃了些东西。
“要不要唤醒姬儿,给她喂点吃的?这样睡过去可能醒不来了。”丹尼尔问克丽丝。
克丽丝摇摇头:“姬儿醒来,只会增加她的痛楚。”
丹尼尔点点头,继续翻包,包里有不少东西,两把左/轮/手/枪、几盒子弹、小巧的蓝光电筒、很细却异常结实的绳子等等。
“像特工装备。”丹尼尔看看姬儿,说。
“可能吧!”克丽丝含糊道。
他们继续翻看,好些东西都不知是做何使用的,找不到姬儿说的锯子。
两人面面相觑,却不能唤醒姬儿询问。
“克丽丝,你在这里陪着她,我拿刀去砍树。”丹尼尔说。
“那要砍到什么时候?对了,不知你喜不喜欢看谍战剧?姬儿既然可能是个特工,他们的锯子,肯定不会是我们平时看见的锯子,一定是看上去像其它东西。”克丽丝说。
丹尼尔露出笑容:“克丽丝,你真聪明,我们来试一试这些物件,找出锯子。”
他先拿出一支签字笔,旋开,笔芯是一支针,按一按笔尾,喷出一股液体。
克丽丝嗅了嗅,说:“像是麻醉剂。给姬儿用一些,她就不会感觉痛了。不过必需测试一下适用量,以免危及姬儿的生命。”
“好的!”丹尼尔回答,他左手一挥,一只路过的松鼠被抓在手中,松鼠挣扎,吱吱直叫。
“能不能用它测试?”丹尼尔问。
“一般用老鼠……”
“我马上去抓!”
“不用了,松鼠也凑合,来,撬开它的嘴巴。”
丹尼尔捡起一根小棍,塞进松鼠嘴里,撬住,克丽丝将笔头对准它的嘴,轻按了一下。
药液喷入口中,小松鼠很快就不动了。
克丽丝拿过来,小心看了看,放在姬儿的头边:“记一下时间,看松鼠多长时间能醒过来。”
丹尼尔看看表:“现在中午13:38。”
丹尼尔继续翻包,找出一个眼镜包,拉开拉链,里面卷着一个被真空塑封得瘪瘪的薄毯,又找出好些东西,他一一试过,又拿出一个卷尺,拉开。
拉出的薄片不再卷曲,两侧是两种不同规格的细齿,两面有刻度,拉到1m位置,“嗑”一声,成为一把锋利的锯子。按一按尺子中部,咔哒,锯子缩回。原来,这就是锯子,兼具测量和武器功能。
“我去锯树!”丹尼尔站起来。
他寻找又长又直、树干均匀、旁枝较少的树,一颗一颗锯起来。
锯子十分锋利,他很快就锯下两棵树。
“丹尼尔,松鼠醒了,现在几点?”克丽丝喊到。
“14:20。”
克丽丝给姬儿用了一点麻药,将物件收回包内,脱下斗篷,来到丹尼尔身边。两人一起锯树,差不多两小时过去,锯了十颗树。
“噢……”传来一声姬儿的大叫。
克丽丝和丹尼尔立即跑回姬儿身边。
姬儿眼睛睁得很大,双眼闪动着异样的光彩,似乎在凝望很遥远的地方。
“姬儿姐姐!”克丽丝唤了一声。
“两位……我要去了……”姬儿胸部不停起伏,气已经缓不过来。
“不,姐姐,请你坚持,我们马上就扎好木船,送你去医院!”克丽丝轻轻抚摸她的脸。
“life is given to us……we earn it life……can obtain the life.(生命是天赋的,我们惟有献出生命,才能得到生命。)”姬儿祈祷般说完这句话,安详地闭上眼睛,嘴角挂着一丝微笑。
“姬儿……”克丽丝和丹尼尔同时呼唤,可是,姬儿的灵魂已经离开身体,飞赴遥远的天国。
克丽丝鼻子酸酸的,眼泪盈满眼眶,丹尼尔揽住她的肩膀,她靠在他的肩头,轻轻抽泣起来。
“克丽丝,生命远远比想象要脆弱,逝者已去,你刚刚昏迷过,不要过度伤心,好吗?”丹尼尔轻轻拍着她。
克丽丝哽咽着说:“丹尼尔,姬儿姐姐真令人感动,为了一份信念,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默默地奉献和牺牲,生如夏花灿烂,死如秋叶静美,却没有亲人为她哭泣。”
“所有有意义的牺牲都不会被忘记,一定会有人记得她。”丹尼尔安慰道。
克丽丝在丹尼尔肩头靠了一会儿,从背包里找出一块软布,沾上水,将姬儿的脸清洗得干干净净,把盖在姬儿身上的西装递回给丹尼尔,脱掉裹住她的斗篷。
姬儿身上的衣服碎片片片掉落,克丽丝脱下自己的大衣,穿在姬儿身上。
“咦,我的胸针呢?”克丽丝看看穿在姬儿身上的衣服,愣住了。
丹尼尔见她面露焦急,猜想胸针必定是她珍惜之物,立即说:“我马上原路去找!”
“不用了,我们先把姬儿埋葬起来。”克丽丝说。
两人在附近找一个松软的地方,挖了一个坑,下面垫上丹尼尔的斗篷,将姬儿放进去,再盖上克丽丝的斗篷,将她掩埋。
忙完,天已经发黑。
“接下来怎么办?”克丽丝有些忧虑。
“天黑之后,墓园岛的公交船停了,我们在这里歇息一晚。”丹尼尔神情倒很轻松。
“就这样呆在这里,指望那个连下属都不管不顾的杀人狂来接我们吗?我看我们还是按计划去墓园岛吧。”
“你放心,他明天一定会来的!”丹尼尔笃定地说:“现在天色已晚,出海有些危险。”
“荒岛野外,孤男寡女,我怎么觉得在这里更加危险?”她玩皮地望着他。
“你感觉对了,我晚上会变成吸血鬼的。”丹尼尔说着,立即竖起双手,张开成爪子,眼睛瞪得鼓鼓的,龇牙咧嘴地向克丽丝的脖子咬过来。
“怕怕……不要吓我了,丹尼尔,这可是Poveglia岛!”克丽丝一边笑,一边捂住脖子往后缩。
“你怎么知道这个岛的名称?”丹尼尔停止嬉闹,诧异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