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为聘》似相识

8、秘宝“香火”

　　“你说句话，平时不是很多话的么。今日怎的扭捏起来，像个女孩子一样。”红桃逼得紧，问得直接，根本没给邱九思逃跑敷衍的机会。

　　他最怕应付这样直肠子的姑娘，就怕话说重了伤人心，说得隐晦点，又怕她听不懂。

　　“红梅，你是个好姑娘。”邱九思被逼得没办法，只得道，“可是，我……”

　　“我什么啊。”红梅急得又凑近了几分。

　　邱九思把心一横，闭眼开始编瞎话：“可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什么？！在红莲教里还有女的敢抢本姑娘喜欢的人？你倒是说说那女人是谁。”也不知道是不是下人随主子，邱九思竟能从红桃的蛮横劲中看到顾殷的影子。

　　本着不玷污姑娘名声的原则，邱九思硬着头皮道：“他不是女子。”

　　“什么，你喜欢男人？！”红桃这一声惊呼不可谓不响，周围不少人投来好奇的视线。

　　“嘘，嘘！”邱九思烧红了脸，也不知道自己编的对象，怎么把自己都给羞到了。

　　红桃也意识到自己过于惊讶了。红莲教的教义便是遵从自己的欲望，有龙阳之好的人自然也不在少数。只是，这事发生在她喜欢的男人身上，还是头一回。

　　她咬着牙，又问：“那是个怎样的男人，让你这么喜欢？”居然不选我，而选他，红桃心想。

　　当真问起来，邱九思还真得好好想一想，他看着远方，将心中所想娓娓道来：“他睿智，果敢，遇事有着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镇定。他对不信之人，多一分理，对信任之人，则多一分情。”

　　红桃有些嫉妒邱九思口中那个完美的男人，因为他夺走了邱九思所有的心思。她现在是真的相信邱九思心中有人了。也许邱九思自己不知道，但她却看得真切，他的眼里定然浮现了那人的身影，再也容不得他人。

　　只是她半天也想不到，红莲教里还有这么一样的一个下人，不禁嘀咕起来：“还有这么个人，是哪个堂的下人么？”

　　邱九思见红桃不再对他多做纠缠，立刻开溜。当红桃回过神来时，早已没了他的踪影。

　　“主子放他半天假，就跑那么快。肯定是要去会那个男人。”红桃撇撇嘴，突然她想到，“等等，阿九刚刚形容的，不就是主子吗？”

　　不会吧……他一个下人，就算借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对主子动心吧。红桃自我安慰到。

　　邱九思可不知道红桃脑子里想些什么，他现在心口还疼着。况且好几日没见兄长，也不知人醒了没。跑到药庐时，前厅里没有人。邱九思穿过前厅，却见庭院里也只有咕嘟咕嘟烧着的药罐，没有古来生的踪迹。心中不免觉得奇怪。

　　既然人不在，他就先去末厢见见兄长也好，邱九思这般想到。

　　来到末厢，他刚想推门，古来生恰好走出来，手上还端着一个空碗。

　　“师父，我来看看我哥。”邱九思笑得开心。

　　“就那样，看什么看，进进出出的扰人梦。”古来生关了门，没让他进，见他气色不对，便说，“手拿出来。”

　　邱九思没做他想，乖乖伸出手给古来生切脉。

　　“没事，随我去取一服药，两天就能好全。”

　　“嘿嘿，多谢师父。”邱九思跟着古来生去往前厅，并没有进末厢客房。

　　房中卧床而坐的男子听人走远后，轻叹一口气，压下到口的咳嗽。

　　“师父，之前云黎送来的两个病人，现在治好了么。”邱九思问道。

　　古来生冷哼一声，道：“好？她送来一个疯子一个孕夫，哪能说好就好的，你当老夫是神仙啊？”

　　邱九思掏了掏耳朵，表示没听清。

　　啥，孕夫？那是啥？

　　古来生见他一脸懵逼，嘲笑道：“就说你孤陋寡闻，知不知道云族？”

　　邱九思点点头。

　　二十二年前，他爹错灭的苗疆氏族。他哥就是云族人。云黎也是云族人。但这又如何。

　　古来生见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摇了摇头，道：“云族有一秘宝，是一种名为‘香火’的蛊虫。将其种于男子体内，便可令男子逆天承孕。”

　　“男，男，男人也能生孩子？”邱九思惊掉了下巴骨。

　　“只要种了香火，男子就能怀孕。”古来生两眼放光，“若是老夫能炼此蛊，让其重现于世，那定能将老夫的医术推上更高的境界！”

　　“这么说，这蛊现在没人会炼？”邱九思狐疑道。

　　“有。”古来生很肯定地说道，“那个疯子会炼。”

　　邱九思这才知道，云黎带回来的两个病人都是云族之祸幸存下来的人，包括那个腾其族人。那腾其族人是云族与外族人通婚诞下的后代，被带到外族养育而逃过灭族之灾，又因种有香火蛊而能以男子身怀孕。而那个被古来生称为疯子的中年人，则是亲身经历那场灾祸的人，也是至今唯一一个活在世上，知晓如何制作香火蛊的云族人。

　　“那我哥呢，也能怀孕？”邱九思突然想到。

　　“他不行，他体内的蛊虫已经被取出来了。”

　　这倒是让邱九思松了口气，突然他想到云黎曾向顾殷进献过云族秘宝，似乎就是这香火蛊，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自言自语道：“那顾殷要这香火蛊做什么，难道想给人生孩子？”

　　哪知一旁的古来生一听这话，怒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抓着邱九思的衣襟就问：“什么？那家伙想用香火蛊，他不要命啦？”

　　古来生的手劲还真大，邱九思一时半会儿没挣脱掉，无奈道：“师父，又不是我让他用的，再说了，他雌伏于他人之下也是他的事，你找我撒火做什么。”这话说酸溜溜的，只可惜在场两人都没意识到。

　　“他现在在哪儿？”

　　“应该在书斋。”

　　得了这话，古来生松开邱九思就气冲冲地往书斋走。

　　“顾殷，你是不是不要命了，居然想用香火蛊。”古来生径直冲进书斋，可怜的邱九思拦都拦不住。

　　被打断的顾殷瞥了眼有些心虚的邱九思，只对红梅道：“你先下去，把门关上。”

　　“是，主子。”红梅依言行事。

　　然后他又示意邱九思也退下。

　　邱九思有些不敢直视顾殷的眼睛。他记得顾殷说过，不许告知古来生。今日若不是他不小心将此事说出了口，古来生也不会知道。只是对于古来生所说的“不要命”，他却不是很理解。

　　退出书斋后，邱九思见红梅立在远处，神色不变，便小心上前问道：“红梅姐，我师父说的话，你明白么？”

　　红梅比他和红桃都大一点，做事沉稳，喜怒不行与色。是以，邱九思不常同她打交道，摸不准她心中所想。

　　见红梅敛神思索，邱九思以为她不想说，便没继续问。片刻后，却听她说道：“传言，种香火蛊需尝百虫蚀肉之苦，流尽周身之血，方可成功。”

　　她只说了这一句话。

　　但一句话便能解释一切了。

　　为什么顾殷不愿意告诉古来生。

　　为什么古来生得知此事后暴跳如雷。

　　邱九思突然就不后悔把事情捅给古来生知道了。

　　若传言是真的，那顾殷就是在玩命。

　　书斋里只传来古来生暴怒的呵斥声，而顾殷只是偶尔说上两句，但声音不响，听不真切。

　　最终的结果，似乎是古来生妥协了。他愤愤地打开门，还不忘回头叮嘱：“等老夫制出药膏再用那玩意儿。”

　　顾殷欣然点头，一直目送古来生离开，然后才将视线投到邱九思的身上。

　　原本，邱九思还有些心虚，听了红梅说的之后，他觉得自己做的可对了。他迎上顾殷的视线，直言：“你不该把自己的生命当儿戏。”

　　顾殷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说：“这话由你来说也不恰当。”

　　把话说开后，邱九思收起了在顾殷面前卑躬屈膝的模样。他明白顾殷的意思。他是白道之人，却关心□□之人的安危，这好比猫哭耗子，只能让顾殷觉得他是在假慈悲。所以，他看了邱九思很久，想知道他到底为何说出这话。

　　“阿九，愣着做什么，快回药庐帮忙。教主，阿九借两天用用。”古来生在远处喊。

　　顾殷对邱九思道：“快去吧。”

　　“是，主子。”邱九思缓缓说道。

　　一旁的红梅将二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并没有对两人近乎平等的交流方式发表看法，只是多看了几眼邱九思。

　　回到药庐，古来生便马不停蹄地开始研制药膏，指使邱九思做这做那，就没让他闲着过。

　　到了晚膳时，邱九思才得空发问，他将红梅说的重复了一遍，问道：“师父，这是真的么。”

　　古来生沉默半晌，挖了口饭，含糊道：“谁知道。”

　　夜里，邱九思还是回到主屋。顾殷还在就着灯看书，见到他时还有些意外地问：“药做好了？”

　　邱九思很自然地爬上床，道：“还没，师父说至少需要三日。”

　　“嗯。”

　　顾殷没多问，熄了灯也上了床。

　　在一片黑色中，邱九思开口了：“其实，守夜不是这么守的吧。”

　　邱九思也算是后知后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