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山上来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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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方桌上几碟乡间小菜，简单而又朴素。顾殷低着头专注于控制自己的左手，张嘴说要嫁给他。
第一感觉总是最真实的。
邱九思先是喜悦涌上心头，纵然很快反应过来，还是乐呵呵地应下，就想看看顾殷的反应。
顾殷后知后觉地顿了一下，白了他一眼，道：“你故意会错意。”
被点破小心思，邱九思也不恼，坐到顾殷右手边，夹了块鸡肉到他的嘴边，道：“那也是你无意说错话在先。”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直到邱九思故意表现出手上无力时，顾殷才一口叼走了肉。那块鸡肉有点大，把顾殷的半边嘴撑满了。邱九思看着他半边腮帮子一股一股的，忍不住又夹了一口饭递过去。
顾殷不疑有他，张嘴吃了。这下，两边腮帮子都被撑的鼓了起来，随着他的咀嚼，一鼓一鼓的，倒是与某种爱往嘴里藏食的小动物到有几分相似。
心里觉得有趣，邱九思就多看了几眼，顺手替顾殷压平那撮叛逆的头发，道：“你这人有个毛病，太固执，不识变通。”
还是头一回被人这么说，若非嘴里塞满了食物开不了口，顾殷是绝不会仅作挑眉状的。想必邱九思也是看准了时机，才起了熊心豹子胆，说的这般直接。
“认准正道的人进红莲教就是不怀好意，就算不杀也得赶出去。”这事，邱九思是听了秦春河的事，然后结合自己的情况，分析出来的。
顾殷很想说‘当初你怎么没被我赶出去’，但是他嘴里的食物还没全咽下去，愤愤地加快了咀嚼的速度。
“认准自己被欺瞒，就算不杀对方也要让人半死不活。”
你不是好好活着吗！顾殷嘴里的咀嚼速度更快了。
好像是算准了时辰，顾殷刚准备把嘴里的饭菜咽下去，邱九思就笑道：“不过，谢谢你让我做了例外。”
咕嘟一声咽下饭，可这会儿顾殷看着邱九思真心的笑脸，半晌才道：“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
“好受伤！”邱九思故作惊讶，甚至一只手夸张地抹起不存在的眼泪，另一只手还不忘给顾殷喂饭。
顾殷用手推开了他的喂饭，道：“我问过郝村长，他说桃源村与世隔绝，唯一连通外界的是一条穿越山洞的小道，用不得车马。若要出去，只能往那儿走。”
“不是北门有直接下山的路吗。我们应该可以直接上山从北门入。”邱九思回道，把饭又凑近了一分。
顾殷摇摇头，道：“上不去。从这里的山路往北门走，必经之路上有一处石门，只能由内侧打开。”说完，看饭都贴嘴边了，他才勉为其难张了嘴。
这回顾殷学到了，绝不一次全塞进嘴里，任由邱九思等到手酸也不张口。
“虽然我知道你急着想回教的心思，不过就你现在这情况，我觉得还是尽快去找古来生医治才是。”
结果邱九思更坏，他一见顾殷咽下去，就马上又喂他一筷。一来二去，顾殷忙着与邱九思和食物作斗争，倒也没再继续争辩。彼此间，自邱九思醒来后就隐约存在的尴尬终是在此时逐渐消散。
不远处，郝大娘已经放弃追打那个抓都抓不到的小女儿，穿上鞋子，撑着墙壁喘气。眼看娘亲放下手中的武器，灵灵知道危机解除，一蹦一跳跑到娘亲身边，问：“娘，我咋没见我俩哥吃饭还要对方喂的。”
好歹喘匀了气，郝大娘敲了敲灵灵的脑袋，说：“又说瞎话，你哥又没像顾哥哥一样断手，咋能比一起去。”
灵灵摸着被敲痛的脑袋，吐了吐舌头，转头跑出门玩去了。
顾殷吃过饭后又回房间睡觉去了，看样子确实是这三天来累着了。邱九思也没黏着他，喝过药后就在后门口坐着，瞅着河对岸的孩子玩闹。
正值午后昏昏入睡的时辰，就算之前连睡了三日，邱九思这会儿还是免不了犯困。这时候，灵灵咋咋呼呼地跑回来，抓着邱九思的手就往外跑。
被穿过琵琶骨的伤口还未好，突然被拉扯住让邱九思吃痛不住，但好歹忍住没把小姑娘丢出去。
“灵灵，什么事这么急？”
灵灵拉着他不停地跑，小孩子口齿还不太清楚，她说了一路，邱九思只听懂了一句“狼来了”。
两人一直跑到山脚下，邱九思老远就瞧见那里围着不少本应在地里干农活的男人，郝村长也在其中。
两头满是血污的雪狼龇牙咧嘴地对着众人，大有谁敢上前就把谁咬死的势头。而它们身后还躺着一位不知生死的姑娘。
桃源村里从来没出现过狼，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养着鸡鸭，这狼若是进去，还不都得被叼走。于是乎，郝村长领着众人抄着家伙严阵以待，也是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
穿过人群，邱九思这才瞧见里头的情况，惊呼道：“大贝小贝！”
终于碰到一个气息熟悉的人，雪狼勉强放下几分戒心，也只让邱九思一人靠近。他走近一瞧，它们身后那个昏迷不醒的姑娘可不就是红桃嘛。
郝村长一看邱九思能控制两狼，便安心了一半，将聚集起来的男丁都驱散了。郝村长帮着邱九思把红桃托到背上，转头就对上两头狼，虽然知道两狼听邱九思的话，还是吓得僵直了腰。怎么也不让引进自家屋子。邱九思没法子，只能让两狼留在山脚下的林子里。
第二次被吵醒，顾殷也不想着再补眠了，顶着晕乎乎的脑袋打算熬到夜里再睡。这会儿见邱九思背着红桃进来，他赶忙上前帮忙。
在毛大夫诊治的时候，顾殷与邱九思一同坐在外屋。红桃的到来打破了二人这短暂的田园生活，不得不想起，他们均是江湖中人。如今享受到的平淡也不过是过眼云烟。梦一场罢了。
梦醒后，他们还是身处那刀光剑影的江湖之中。
两人心里都想着事，最终还是邱九思先开的口：“崖上怕是出事了。”
其实，这般说辞邱九思也是思虑良久。五大门派率众侠士攻上妄情崖，那是两人都知道并亲身经历的事情。但就两人的立场而言，不论是说红莲教被成功围剿，还是正派失败被清，对二人来说都不会是好消息。
顾殷只是说：“等她醒来，一问便知。”
好在郝村长家大，顾殷和邱九思二人占了家中老二的屋子，老二则是跟他未成家的大哥挤了张床，红桃则被安置在预备留给灵灵的闺房里。
幸而红桃只是筋疲力尽，没费毛大夫多少医术，次日午时便悠悠转醒。
红桃一见主子，瞬间便红了眼，爬下床扒着顾殷的裤腿哭诉道：“主子，红梅她，她被人杀了。”
此话一出，震惊的却是邱九思：“怎么会这样？”
在他印象中，正道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不杀手无寸铁之人。红梅只是红莲教中的一个下人，不通武艺。按理，应该不会有人为难她。
“具体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到处都是喊打喊杀的。我很怕，红梅就让我藏进衣柜里躲起来。我刚躲好，就有一个鼻孔朝天的男人冲进来，只问了一句话，就刺了红梅一剑。我都吓傻了，是大贝小贝少爷带着我从北门下的山。”
“他问了什么。”顾殷问。
红桃支支吾吾的，看来当真是吓住了，一时半会儿竟想不起来。
“那你逃出来的时候，教中还有多少人活着。”顾殷又问，此时他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我，我没看见活人，至少，在主屋的人都死了，北门也死了很多人。”红桃犹豫道。
邱九思觉得很奇怪，既然杀人的男人红桃不认识，就应当是正道中人。可是这样就不该杀光主屋的下人。其中缘由，邱九思暂时还未能相通。他扭头看向顾殷，却见他面沉如墨，杀气渐显，赶紧出声告诫道：“哥，我们现在尚在普通农家。”
听了这话，顾殷才敛了杀气，只是脸色还是很不好看。
“不行，不能先回红莲教。”
红桃的出现，又把他们昨日午饭时的话题带了出来。眼下红莲教内部肯定是乱套了，还不知道老教主，副教主以及一众堂主此时情况如何。
顾殷想要即刻赶回红莲教，邱九思的意思却是先去薛家堡找古来生，再回红莲教处理教务。
“红莲教又不是只有你一个教主。你爹这个前任教主就在教中，他自然会料理好红莲教。况且，你如今右手这般，回去了又能做什么。”邱九思道。
顾殷细想也觉得有理。红桃自北门逃出，既没见到二利堂堂主纪穹的尸体，也没瞧见老教主顾晋或武林盟主邱泽彦的尸体。这也勉强算个好消息，至少尚有生还的可能。
再者，他看了眼自己吊着的右臂，也深觉自己的无能为力，便应了邱九思的想法，先去薛家堡寻古来生。
因红桃身子疲乏无力，几人又多休息了一日才启程。
这次是要赶远路，顾殷舍不得两头雪狼跟着他们奔波，便将其托付给聪明伶俐的灵灵照顾。灵灵人小鬼大，才一天功夫已经跟两条狼混熟了，甚至带着那两只摇头晃脑地在村子里晃，吓得那些个胆小的村民孩童大气不敢出。她觉得自己像是皇帝出巡，别提多威风了。
郝村长一家都是热心肠的，担心几人走岔路，一直送到山洞口。
几人谢过郝村长一家，穿着粗麻布衣离开这个世外桃源。
作者有话说第27章 山上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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