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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包藏祸心 ...

  •   数月前,岐虎门还只是武林中名不见经传的普通门派,多它一个不多,少它一个不少。若问岐虎门掌门姓甚名谁,根本没几个人能说的上来。

      可至今日,不知道岐虎门苟涧义大名的怕是只有那些远离江湖之人了。

      因得苟涧义出声,此时厅堂中抱怨声渐渐停歇下来。

      在场不少人都是受了岐虎门的庇护才得以逃脱红莲教,从灭族之灾中偷得一命苟活。他们自是对苟涧义的救命之恩感激在心,此时听恩人发话,自然卖几分薄面,耐下性子来。

      苟涧义朗声道:“红莲教之行为令人发指,各位侠士齐聚一堂不是仅仅为了抒发心中苦闷,而是想证明邪不压正,不能任由红莲教在江湖上胡作非为!”

      此话一出,堂下人纷纷点头附和,对苟涧义的话深以为然。厅堂里的气氛逐渐从悲愤转化为力量,情绪高涨起来。

      秦春河也受到鼓舞,心头热血澎湃,将盘旋在脑海多日的困惑也抛到一边去了。

      薛裕丰却冷静许多,他扫了眼在场的各路侠客,只见上座的了尘大师在苟涧义说出那些话后便只闭目念经,盟主邱泽彦也暗含疲惫之意,只是强撑着罢了,而余下那些侠士则各个打了鸡血似的,磨刀霍霍面露凶光。又将视线投到那喧宾夺主的苟涧义身上,他眼神晦暗,嘴角一翘,问身旁的十二道:“十二,你看那苟涧义如何。”

      十二偏头看了一眼,皱着眉,似乎在组织言语。半晌,他答道:“他的眼神,想杀人,又像那些见了金子的财主。”

      听了十二的比喻,薛裕丰轻笑一声,忍不住又伸手在人腰间捏了捏:“我家十二的眼睛真雪亮。”

      纵然这种话十二从薛裕丰嘴里听过不下十数次,还免不了一阵面红心跳。薛裕丰见心上人如此,更是心猿意马。只是这会儿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也只能强迫自己专注于堂上。

      十二形容的极为贴切,薛裕丰也感觉到了苟涧义眼神中的贪念。那种张狂到几近迫切的贪念。

      “我提议,我们在此整顿一日,隔日便出发剿灭那红莲魔教。”也不知是谁率先提出来,立刻便得到了不少人的赞同。

      更有人高声提出让苟涧义牵头,行此剿莲之事。

      苟涧义似乎有些局促,直言论资排辈,堂上的盟主与了尘大师都高过于他,是万万轮不到他来主事的。却见了尘大师只是微微一笑,言明他今日只为主持大会,推脱年岁已高,恐无力出面剿莲。邱泽彦也同样推辞主事一职。

      如此一来,苟涧义又推脱几次,才勉为其难的接下主事之职。

      薛裕丰将这场闹剧看在眼里,嗤笑在心,不愿多插一嘴。

      待大会散去,苟涧义立刻寻了几个门派的掌门前去商讨剿莲计谋,秦春河怀揣着地图也去了,薛裕丰也去凑热闹。等他一回来,就对十二道:“要赶紧回去传信给九思那臭小子,怕是够他头疼一阵子了。”

      见十二有些不解,薛裕丰蹭着他的腰,笑了。

      再说邱九思这边,自那日送走秦春河之后,他心中便有了心思。这日夜里下起暴雨,扰的他愈发辗转反侧无法入眠,总觉得心中愧疚难安。

      身侧的顾殷本就浅眠,被他这么折腾,哪里睡得着,遂开口询问:“怎么了。”

      邱九思不得明说,只得胡乱借着暴雨,问道:“你说,这雨像不像牢笼,而我们是笼中的鸟。躲在笼中安全无忧,却没有自由。你想不想逃出这牢笼?”

      本只是为了敷衍顾殷而随意扯话,最后一问也不过是邱九思的嬉笑之言,却不料顾殷认真地回答了。

      邱九思看不见顾殷的表情,只听得那人沉默良久,传来闷闷一句:“哪里是牢笼之外。”

      这样的答案令邱九思意外之余也起了探究之心。顾殷的说法让邱九思觉得,他被什么困住了,找不到出路。猜不透,还有什么能困住红莲教教主。

      “睡吧。”顾殷最后说。

      邱九思百思不得其解,倒是很好地培养出了睡意,逐渐睡了过去。
      暴雨还在下。

      次日,邱九思照例出西门偷摸着练武,回来时却觉得教中甚是热闹。询问下才知,第一位受召的堂主已经归来,此时正在议事厅里面见教主。

      邱九思好奇心起,也去凑热闹,想去议事厅外见见那人物。

      议事厅中,一个精瘦高挑的背影立在那儿。男人身着镶金边长衫,腰缠玉带,还挂着一块玉币,正刻招财进宝四字,反刻瑞兽貔貅一头。一双精明的眼睛眯着,让人看不透他的神情。此人便是四财堂堂主金禄。

      金禄在堂下行礼,派手下献上一长方锦匣,道:“此为金禄觅得一神兵利器,特献教主。”

      打开锦匣,只见其中宝剑锋芒毕露,剑身更似有水波流动,必是一柄有灵性的上佳宝剑,眼中露出欣喜之意。

      “此番有劳金堂主,且先回去休息,待其余二位堂主归来,再议正事。”

      金禄领旨退下。

      邱九思躲在一处,将那人模样看了个全。而那人却自始至终都没有朝他藏身的方向看。故邱九思推测,此人武功因不算高,就是不知怎的做了一堂之主。

      “因为他会赚钱。”林四听了邱九思的疑惑,理所当然道,“这硕大一个红莲教,每个人的吃穿用度有一半都是他赚回来的。他手下,商人多过杀手。”

      这倒是新鲜,邱九思想。谁能想到一个魔教中人不舞刀弄枪,竟是抄起算盘做生意呢。

      他凭着记忆将金禄的面貌画下来,飞鸽传书给江衡之,让他注意避开这人及其手下。

      江衡之亦回信告知,此人非寻常商贩,做事手段受同行诟病。又言,吊桥一事已经有了着落,还需两日便可建成。

      刚得到江衡之的消息,那边薛裕丰的消息也夹在其中。邱九思看了薛裕丰的信件,心道果然单靠秦春河是不行的。

      薛裕丰信中表示,秦春河将地图给了所有人看,就连地缝吊桥一事也说得一清二楚。若不是薛裕丰及时打断,他怕是要把邱九思等人都给抖露出来。好在秦春河尚不能说清楚这吊桥如何建,由谁来建。

      苟涧义觉得他说得似是而非,也没完全相信。讨论后定出的日子是八月三十,算算日子,便是四日之后。

      这样看来,时间未免太过紧张。邱九思与兄长说了此事,两人一合计,既然时间如此接近,那必不能建成后就行事。开打前几日,两方定均会草木皆兵,他们若要出逃,也只能放在围剿当日趁乱进行。

      邱九思又告知了古来生,希望他也一同离开,由薛裕丰派人接应,至薛家堡暂避。古来生听得这消息时便抬头问他:“你觉得其余红莲教的人都该死?”

      邱九思一时说不出话来,想要反驳两句,却觉得自己现在说什么都像是在为自己狡辩。那种对事态发生而不能改变的无力感又一次袭来,掐住了邱九思的咽喉,让他吐不出半个字作为借口。

      他突然明白了,为何父亲一直讲求黑白共存。大抵是不希望徒添不必要的杀戮。毕竟红莲教中,也不是每个人都犯了非死不可的大错。

      次日,邱九思照例去后山空地练武,如今他的内力恢复到之前的□□成,想来再过几日就能完全恢复。

      正当他这番想着时,身后突然暴起一阵汹涌杀气,宛若潮水朝他铺天盖地冲来。邱九思来不及细思,慌忙扭身避开。只听得一声爆响,他方才所立之地已是一片尘土飞扬。

      还未等邱九思站稳脚跟,尘土中一个人影急速冲出。邱九思这才看清,偷袭他的人面色沉静,分明是个棱角分明的中年男子,眉宇间却萦绕着一股女气。

      没有武器在手的邱九思连勉强招架都做不到,只能一味地逃跑躲避。那人显然没打算一直这样下去,他的武功明显在邱九思之上,但就是不下死手,只是一味地逼邱九思出招。

      明明两人实力相差悬殊,那人却让邱九思在他手下走了十个回合。邱九思心知此人是为探他武功路数,虽存心掩藏身份,但在对方猛狠的攻势下一切理智根本是无稽之谈,他只能凭借本能躲避着。

      到第十一个回合时,邱九思眼见面前的拳头避无可避,心急之下反手接下一推一送,将力化于无形。招式一出,邱九思就心道不好,只盼那人不知其式。

      终于被那人踩在脚下时,邱九思竟是有一瞬感慨,这种单方面的试探终于结束了。哪知那人的下一句话就将他打入深渊。

      “你是邱泽彦什么人。”

      男人的声音似男非女,却不及男子浑厚,更似未变声前的少年声,但又带着一丝沧老感,说不出的怪异。

      见他不答,踩在他胸口的脚愈发用力,仿佛要直接踩碎他的胸骨。

      “他儿子吧,大的还是小的?”

      男人一点余地也没留给邱九思,脚上愈发用力。邱九思疼得几近闭气,但根本躲不得一丝。

      邱九思僵着脖子,道:“您这话什么意思。”

      男人嗤笑一声,道:“这反手一招化力是老夫与邱泽彦嬉戏时创的,他绝不可能拿来教外人。”

      此话出口,邱九思也是一愣,他根本没想过这人与父亲是熟识,当即不知如何反驳。

      “哼,老夫倒要看看,若邱泽彦看到他儿子在我手里会是怎样的表情。”

      男人咧嘴恶笑起来,直看得邱九思心中警铃大作。他现在不敢想父亲知道后的模样,最不敢想的却是顾殷知道后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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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包藏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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