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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2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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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芸幽尴尬的看完,太阳穴突突跳,季非深则垂眸看着腿上的文件,仿佛这一切跟他没有一点关系。
她脸颊发烫,酸溜溜道:“真没想到,禾泽集团的广告这么……质朴呢。”
赵若扬心虚抿着唇,正襟危坐,根本不敢从后视镜与她对视。
这还是赵芸幽第一次走进禾泽的核心办公区。
电梯一路向上,直达总裁办的楼层。
一出了电梯,迎面遇上季至言季至信和董事会一行人。
几个人刚开完会正在攀谈寒暄,看到季非深,声音戛然而止,神色各异地停了下来。
气氛莫名有些诡异。
人群里零零散散响起喊“季总”的声音。
季非深沉吟片刻,终于点了点头:“未来科技城的项目进展的怎么样了?”
才得到宽赦的气氛再度被攫住。
项目批下来的执行负责人是季至言,但是重大决定的拍板签字还得经过总负责人季非深的手。
项目部副总经理兢兢业业汇报:“季总……刚刚开会讨论了行策集团和云跃股份有限公司的合作方案,稍后我和总工程师会向您汇报。”
“云跃?”季非深沉吟了一下,望向季至信:“没记错的话,二叔可是云跃最大的股东。”
季至言原本沉着嘴角也牵起一丝笑:“非深,云跃是Z市最有实力的融资公司,和禾泽有过合作,投资引进方面都有丰富经验。”
“但是云跃去年在多地投资的地产和项目都爆雷,激起了民愤,这个档口,谈合作不妥吧。”季非深收起最后一丝笑意,眼底的审视让项目部的人寒毛直竖。“你们整个项目部就是这么推进度的?”
副总经理还想狡辩:“但是季总监提出了云跃和禾泽有合作经验……”
“经验?”季非深蹙眉打断:“未来科技城是禾泽今年最重要的项目,你们整个项目部就是这么推进度的?”
副总经理觑了觑旁边,又望向前面的季非深,最后闭嘴沉默下来:“抱歉。您给我们点时间,我们马上调整方案。”
季至言仍旧维持着面上的平和:“非深,云跃虽然在去年有几笔失意投资,但是在国内的影响力依旧摆在那里,况且云跃已经和禾泽有成熟的合作计划和模式了。你的行策虽然也有实力,但毕竟是在美国成立的公司,在内影响力有限,这么大的项目跨国合作的难度和周期都会增加。”
“行策在体量和资源方面都远胜于云跃不说,还牵头引入不少中外合资的科技公司,上次开会我已经提过了。”季非深笑意不达眼底:“您仍旧把云跃提上案来,看来您已经不适合参与重大项目了。”
季至言没了一丝笑意,垂下的手攥出青筋:“非深,禾泽的根基不是一天两天打下的,你不了解国内的情况,这种重要投资上不要冲动。”
“行策是我一手创建的,我比您更清楚它的实力。况且我之前在董事会上承诺,如果下年度禾泽收益没有达到预期,我将引咎辞职。”季非深眼底带着探寻的笑意:“万一投资失败了,应该更合您意。”
季至言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身后众人低着头,各有各的脸色。
季至言身侧的季至信轻咳了咳,打破了沉默:“浅浅,你不陪着你爷爷,怎么还跑公司来了?”
季浅浅面对面前的针锋相对和自己这位父亲都没什么表情:“我陪大嫂处理点事。”
众人似乎这才把注意力放到季非深旁边的赵芸幽和季浅浅身上。
此时的氛围不适合过多寒暄,赵若扬传达了下午会议的时间内容,不再理会对面众人,走进了总裁办。
总裁办的旁边配套了全套的总统套房体验区,也是季氏禾泽的重点板块。
赵若扬安顿好赵芸幽和季浅浅,就匆匆陪着开会去了。
幽燃的秋季爆火让幽燃接到了许多中高端品牌的商务洽谈,刘佩欣和商务主管筛选整理后发给了赵芸幽,赵芸幽挨个看下来分析,偶尔和询问一下季浅浅的看法。
季浅浅是这些品牌限定款的目标用户,她的意见有时候比商务投过来的更中肯独到。
楼下的吵闹和纷扰被隔绝开来。
秘书进来上了两杯咖啡,四周环绕的音响里缓缓放着一首抒情又有节奏感的英文歌,季浅浅听着居然轻声哼唱了两句。
赵芸幽筛选完目标合作商,有些惊奇地看向季浅浅:“你也喜欢这首歌吗浅浅?”
季浅浅抿了口咖啡,点头:“是啊,最近在国内实在太火了,听说词曲都是这个歌手自己完成的。上个月他原本在国内有演唱会的,结果演唱会推迟了。”
季浅浅恰好举了手机到面前给她看。
词/曲/演唱:Andre。
和她L城的便宜哥哥名字一样。
正想着,手机震了震,赵芸幽低头看,居然是Andre打来的。
刚接起来,就听到男人一如既往蹩脚的中文传来:“Vanessa,这么久都不联系哥哥,太让哥哥伤心了。”
平心而论,Andre是姜逢安离开以后对她关心最多的人。她当时经历了失去母亲、新郎逃婚的痛,匆匆回了国内。那个时候不愿意和人接触,对于自己在国外的生活和经历也只字不提。
Andre也不过多打扰她,只是每天会拍给她看她养的小绿植被他照料的很好,给她拍L城的天气,风景。
即便她不怎么多回,他还是发的乐此不疲。
对于她这个便宜妹妹,Andre还是上了心的。
赵芸幽语气里忍不住带了笑意:“上次你说要回国结果放了我鸽子,我还记着呢,你倒是忘了。”
“什么鸽子幽幽?和平鸽吗?我没有去放鸽子。”对于中式语言艺术,Andre不太能理解。
“这是形容你骗了我,答应好的事没有做到。”
Andre这下听懂了,急急解释:“对不起,幽幽上次是因为工作的事情耽误了。爸爸还摔到了腿,我一时走不开。”
赵芸幽反应过来,赶忙问:“严重吗?现在怎么样?”
“好多了,他非要料理小花园里的树屋才摔下来,你知道的,妈妈生前最喜欢那里。”
赵芸幽有些酸涩,沉默下来。
姜逢安短暂的后半生虽然是在海外度过的,但是遗体按照她的遗愿是火化后带回了国内的,留给Beck的只有她寥寥无几的物品。
这些年,Beck和她联系不多,每次都很克制,想来,是替姜逢安在关心她,也是出于这一丝联系聊表慰藉。
Andre适时岔开了话题:“对了,Vanessa,我买了下午的机票,明天到中国,记得把时间留给哥哥一些。”
赵芸幽的伤感一下被冲淡,诧异道:“明天?这么突然?怎么现在才告诉我?是到哪个城市?”
她明显被带动的情绪让Andre的心情明显愉悦起来。
“之前就说了有工作嘛,但是推迟了,现在必须要去,在你的城市哦。就用我第一次接你的方式迎接我怎么样?”
“你要来z市?东西有没有带全,几点到?我去接你。”
“Vanessa,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对了,我还给你带了新婚礼物哦。”
Andre不知道国内互联网上的腥风血雨,只知道她结婚了,还是和之前那个男人,他和Beck虽然对季非深颇有言辞,但是看在赵芸幽喜欢的份上,也从没有过多询问。
才挂了电话,秘书就领着风风火火赶来的刘佩欣进来了。
季浅浅才招呼刘佩欣喝了一口茶,她就急急摆着手:“姐妹们,你们季氏是要进军抽象圈啊,楼下这是什么鬼热闹啊?”
赵芸幽和季浅浅默认她看到了楼下的大屏,一个无语一个含笑。
季浅浅拉着她坐下,尝试解释:“应该不是大哥的主意,可能是宣传那边觉得这样的效果最好……”
“宣传?什么宣传?”刘佩欣这才后觉跟她俩不在一个频道:“季大阎王没知会你俩啊?”
这下轮到赵芸幽和季浅浅傻眼了。
刘佩欣放下杯子:“我来的时候刚好碰到温凝寒她们剧组的来这边路演,乌央乌央聚集了一大圈粉丝,我看挺热闹就多看了两眼,你们猜怎么着?”
“本来路人都在开开心心打卡发微博发抖音呢,人群里不知道谁搁那突然开喷,说我们幽燃不过是幽幽拿来镀金的,走什么独立女性原创品牌路子,还不是倒贴季非深。都上位了,还要割路人韭菜的。”
刘佩欣越说越激动:“我还没急呢,人群里的路人先看不下去了,说人家季氏和季总都已经多次澄清事实摆明态度了,她们家正主还贴着不放必糊,结果有极端的粉丝直接动了手,楼下保安都出动了。堵得温凝寒在车上下不来。”
“这边正闹着呢,后面跟着的一辆兰博基尼一脚油门轰上去,直接把温凝寒的车给撞了。”刘佩欣摇了摇头,啧啧两声:“真是替天行道大快人心大仇得报。我寻思是哪位大善人呢,结果看到副驾驶上坐着你们家季总了。”
赵芸幽一下坐不住了:“季非深出车祸了?”
“人没事,就是场面混乱了点。幽幽你别急。”怕他着急,刘佩欣急急解释。
不是说有会议吗?怎么跑到楼下还出了车祸了。赵芸幽心中又急又气,起身就往外走,秘书不敢拦着,三人按了电梯就下了楼。
整条街已经被围堵的水泄不通,保安全都出动了,交警和民警也已经在旁调查记录。
赵芸幽拨开人群,隔着保安拉开的隔离带,看到了人群中闲适插兜的季非深。
他本就高,鹤立鸡群地笔挺站着,无视周围的吵嚷和偷拍,冷沉着他那张俊脸,仿佛是对方碰瓷道到他头上一般。
赵若扬正和警方交涉着此时的情况。
温凝寒的经纪人周又垮脸抱着手臂在旁边,言辞不善地控诉后车的故意为之。
隔了会儿,后车门被推开,温凝寒摘下墨镜,笑盈盈地走了过来。
原本窃窃私语的人群霎时间沸腾开来。
温凝寒轻轻抬手压了压,示意周围的粉丝安静下来。
“阿深,我的粉丝也只是关心我,她们不了解情况,如果不小心冒犯到你,我向你道歉。”
离得近的大粉们听到,很大声地喊“渣男”、“宝贝不要道歉”、“有钱了不起啊”,此起彼伏,攻击着季非深。
有人看到赵芸幽,一下子把怒火对准了她,趁着拥挤,狠狠推搡了一把。
赵芸幽踉跄了一下,穿着高跟鞋的脚险些一歪扭到,季浅浅很及时地拉住了她,刘佩欣眼疾手快地拉住她另一只手,用胳膊肘抵着将推搡的人隔了一下。
对方尖叫一声摔倒在人群里,因为护着手里的相机,摔得特别狠,她和她朋友立刻暴怒了。
“你们怎么推人呢!仗着有钱有势就可以欺负普通人吗?我要报警!”
“报。”刘佩欣直接毫不畏惧地站她面前:“谁推的人你自己心里有数,警察就在旁边,你这么大嗓门叫不过来啊?要不要我帮你?”
对面脸色讪讪,一下有些怂。
季非深注意到了这边的赵芸幽她们,他并未搭理笑脸道歉的温凝寒,跨步伸手,把赵芸幽拉进自己身旁,和车子隔出一个保护圈。
低头确认她毫发无损,低声问:“怎么下来了?”
赵芸幽也扫了一圈他没有任何事,气不打一处来。
“不是在开会吗?怎么跑这边来,还出了车祸。”
黑红色的兰博基尼车头损毁严重,温凝寒那辆的车尾灯处更是惨不忍睹。
这么近的距离撞这么严重,说不是故意实在说不过去。
人群吵嚷里,季非深放轻了声音:“去隔壁见了位朋友,没事,别担心。”
他的手虚揽在赵芸幽腰间,目光转向温凝寒:“温女士看来记性不好,上次我认为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我不想我和我太太的生活被打扰。公众面前我也表过态,我这一生只爱我的妻子一人,于公于私,都希望温女士自重,管理好自己的粉丝和追随者。”
“幽燃是我太太多年的心血,我见过她为了设计稿和品牌理念通宵达旦的辛苦,不指望所有人都能理解,但是几句谣言就把她的成功全都归咎于我和季氏,对她未免太过不公。”
上次称温小姐,这次称温女士,活活打了刚刚喊他“阿深”的温凝寒的脸,坐实了两人的亲昵只是她独自营造的假象。
温凝寒原本维持着平和的脸色难看下来,攥紧手指。
“非深,我无意让你难做。只是今天这边有活动才过来。粉丝们有自己的想法,我解释过了,再多的我也也无权干涉。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了解我的……”
“抱歉,我从不了解你,也没兴趣了解。”季非深无情的打断了她:“我与温女士非亲非故,从没有过私情,以前你的团队和个人如何行为我不追究。但是我太太对我有过误会,我不希望人和人和事横亘在我们夫妻之间,以后有关温女士的项目和活动,季氏以及我名下的相关产业一律敬而远之。”
这话就说的毫不留情了。
温凝寒维持的最后一丝体面彻底垮掉,脸色惨白地开口:“非深,这些事也都不是我想看到的,我也没有做错什么,你一定要做的这么绝吗?”
“对与错温女士自有判断。”季非深眼底带着嘲意:“我本就是个小气的人,关于我太太的事上,我眼里向来揉不得沙子。”
刘佩欣一脸解气地看着刚刚还咋呼骂人的粉丝:“拍啊,怎么不拍了,发出去给你们这些自嗨的脑残粉看看事实真相啊!怎么了,没爱过也是渣男?没在一起也是渣男,不想沾边都是渣男?你们偶像怎么那么粘牙又易碎呢,说又说不得,帅有甩不掉。”
赵若扬那边和交警交涉好,一切交给了法务部的同事,走了过来:“BOSS,都已经处理好了。”
简单汇报完,赵若扬跟赵芸幽她们打招呼:“太太,季小姐,刘女士。”
保安开始在现场负责人的指挥下有序疏散人员。
温凝寒被忽视得彻底,不少来打卡和看热闹的粉丝对着这边举着手机拍摄,经纪人和团队怕节外生枝,有些急切地想掩护她先回车上。
温凝寒却有些倔强地凛着清瘦的背影没有动,同剧组的男主有些为难地凑过来,跟她站在同一边,小声劝她先离开。
隔着墨镜,温凝寒眼眶酸涩,有些湿意:“既然她的事业你可以全力支持,那我的呢?”
她的喉头难抑地哽咽,强迫自己压低声音质问:“我这些年走过来有多不容易,你不也是看在眼里的吗?非深,我知道你喜欢她的年轻鲜活,可是我曾经不也是一样吗?你最灰暗的那些年我一直陪着,小心翼翼,不敢触及,我是为了你才变成如今这幅样子。你就……连这点情分都不顾了吗?”
“我和温女士非亲非故,为什么要支持你的事业?温女士未免太过滑稽,你一面任由粉丝造谣我太太的事业全靠我,一面又控诉我不支持你的事业,这些年,你已经从季氏得到太多不属于你的支持了,希望温女士别贴着季氏的标签,靠自己完成自己的事业。”
“其次,我从没有要求温女士为我做任何事。相反,这些年,禾泽资助的学生数不胜数,为什么只有你被送来老宅,和我一个学校,又那么巧的去到美国深造,值得商榷。”季非深不为所动,只有赵芸幽感受到他揽着自己的手收紧了一些,她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季非深怕温凝寒的话影响到她对自己的看法。
巧合到极致便是有人故意为之。
季非深冷冷地望着温凝寒,如他在轮椅上那几年。华尔街狼的视线令人双腿发软。“季氏这样的大家族里生出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心思都不奇怪,我从前不提,不代表我认了。”
温凝寒本就难看的脸色彻底失了血色。
因着季非深突然的质问和审视,她甚至有了退后一步的心思。但是她不甘心,甚至不惜抛出她捏了这么多年的底牌。
“季非深,你连小羽的遗言都不顾了吗?他希望我们两个好好在一起。”
季非深本就冰冷的眼眸眯了眯,因为她大庭广众之下提了某个禁忌,显出寒意:“遗言的真实性尚不可考。而且,我还没有蠢到沉湎于过去,不惜搭上自己的余生。”
落在赵芸幽腰际的手轻轻下滑,和她的手交错,指尖带着凉意。
赵芸幽几乎没有犹豫,直接抓着他的手握紧。
像是得到鼓励,季非深回握住了她的手。
沉湎于过去荒度余生吗……
说到这个的时候,季非深又想到了父母吧。
这让赵芸幽的心底狠狠刺痛了一下。
身后传来车子急刹车轮胎摩擦着路面的刺耳声。
紧随其后是车门打开的声音,隔得不远,有人对着这边戏谑地吹了声口哨。
赵芸幽回头,看到陈烛撑着车门,调笑看着这边。
后车门打开来,一位穿着米色棉质长裙的女人走下来,她很瘦,脸色能看出是个久经风霜的美人,戴着一副眼镜,眼底有着超出她年龄的浑浊。
季非深没有说话,握着她的手却无意识收紧。
面对之前的情景一直一脸平静的季浅浅也蹙了眉。
她小心地看了眼季非深和赵芸幽,再望向对面的人,眼底罕见的多了丝焦急和厌弃。
陈烛额角还有未痊愈的伤,但是他似乎全都忘了上次的警告,明明穿的中规中矩的休闲服,稍显长的头发却向后张扬地扎起了狼尾,迈步走过来。
“来晚了,差点错过一出好戏。”陈烛靠近了,将已经微微颤抖的温凝寒挡在身后:“哥,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绝情啊。即便是面对我这张脸,即便是面对从小一起长大的人也一样,真不知道该替谁难过。”
话里话外的嘲讽只有知情人听得出。
刘佩欣凑近赵若扬,小声问了句:“这小黄毛谁啊?”
赵若扬哽了一下,没有回答。
手中干燥微冷的大掌动了动,有松手的迹象,赵芸幽蓦地想起季浅浅说的话。
她死死握住季非深的手不让他抽回,在所有人都毫无防备的时候向前一步,抡圆了空着的那只手,狠狠甩了陈烛一巴掌。
整个手掌都传来剧烈的肿胀阵痛感,陈烛的脸被打的偏向一边,他明显有所准备,但是准备的不够,对于突然被赵芸幽打了这件事,用舌尖顶了顶腮帮,久久没有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