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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柳冰上班的地方是影之集团，传言董事长夫人名讳中有“影”字，而几个孙子又都是之字辈，董事长创业之初就起了这个名字。影之创立已有三十个年头，如今是国内ICT领域的老大，老二默默追赶了许多年，依旧跟他差了一大截。
苏问春搜完资料，心里叹了口气。
大集团总公司的面试，希望渺茫，不过重在参与，去长长见识也好。
一周后，面试的日子到来。
穿上正装，马尾高高扎起，又化了个精致的妆，苏问春搭柳冰的车来到影之，只见面试会议室门外早已站满了人。柳冰跟她握拳说完加油就去自己部门工作去了，苏问春笑着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号码。
身旁有两个姑娘是结伴来的，正小声聊着天，“我们这批是新老板来以后第一次招人，公司很重视。我听我叔叔说，新老板今天会亲自面试我们。”
“不会吧？这么大阵仗？”另一位姑娘缩起了肩膀，一副紧张语气，“那我爸妈之前打点好的还能管用吗？”
“这是重点吗？”姑娘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同伴，“我听说新老板前女友掰着手数都数不完，他年轻英俊，还是海归，这要是能被他看上、谈个恋爱，哪怕只有一天也赚了。我们系的周盈盈你认得吗？她就跟新老板交往过，在一起都不够一星期，他又是送包又是送首饰。后来分手了，周盈盈把那些东西拿去卖，二手货都卖了十多万。”
“天哪……”
苏问春心里发出了同样的惊叹，这就是柳冰口中帅气迷人还大方到请全体员工吃大餐的新老板？乍一听确实挺大方，就是再仔细琢磨一下就觉得他是有钱烧的、使劲儿祸祸。
九点一到，陆续有人进去面试、腾出了空位，苏问春就近坐下，轻轻揉着发酸的小腿。她正低着头，忽听四周一阵骚动，等她若有所觉地抬起头时，只看到一群头顶地中海的中年男人之前格外年轻好看的后脑勺。
五六个人进了门，直往右手边去了。
等门关上，她追过去的视线才终于收回。
……她忽然开始紧张了，这面试是赶得什么好时候啊？
一个多小时后，终于叫到她的号码。苏问春应了声来了，轻舒口气，推门而入。意外的是，面试官并不在右手边，而在另一侧，人也不多，仅有三位，都是中年男性。那刚刚进来的人，是从别的门离开了？
来不及细想，她打完招呼坐了下来。
自我介绍过后，主考官开始发问，苏问春来前做过准备，因此应对如流，只在最后一个问题上磕绊了下——对新出的影之S20有什么建设性的建议？
S20的文案把这款手机吹得天花乱坠，肯定不能砸场子，但要是不说又显得滑头。柳冰说，新老板是建筑系毕业，最近两年赴A国深造，学的却是计算机。
苏问春总觉得他在什么地方盯着里面面试情况，不敢卖弄学识，只能力求谦虚平淡，她道，“以我浅薄的见识，S20在技术上没有硬伤，但就是因为太高端，如今大家又在暗暗期待5G到来，才让部分人望而却步，比如止步几大热门MOBA游戏的女性，比如存款吃紧的年轻人。”
“如果我没记错，S20的代言人是当红偶像天王孙树瑾，他的粉丝很愿意为他买账，如果能推出低配的S20情侣机概念，既能提高S20的热度，又能让仍在迟疑的消费者果断下手。”
与他们四人一墙之隔，端坐着六个人。这面墙，还是一面镜子，他们能看见面试情况，面试者却看不到他们。
中间靠左坐着的，正是邵敬之。
那天在火车上遇到她的事，他本没有往心里去，回家后也没刻意关注她在他手机里做的小动作，不过就是存了个号码，他懒得看，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她叫苏问春。
他右边的王总见他盯着墙那边的女人出神，悄悄转过头，对余下几人使了个眼色。都知道邵敬之那些风流韵事，他们也算他长辈的朋友，对于这个晚辈接此大任很不看好，本因他要亲自面试生了点欣慰之情，这会见他这样，心里就更为不屑。
方才几个女孩进来面试，有意无意朝这边侧坐，不时撩一下头发，露个侧脸挺个胸什么的，思考的时候还冲着这边的空气暗送秋波，这是面试还是相亲呢？王总越想越气。
主考官这时说，“回去等通知吧。”
苏问春礼貌道谢，起身往外走，她经过他们眼前时，一众人都各怀心思地抬头看着她，只见她略略偏头，视线从他们头顶飘过，走了出去。
结束面试，苏问春大大松一口气，跟柳冰打了声招呼便坐地铁去了工作室。
林红竟然已经在了，两人只在视频中见过几面，林红初一见到她本人，惊喜地叫了声，“老板，你真人也漂亮啊！”
苏问春笑笑，问她最近单子怎么样。
“越来越多，现在属于旺季，等过一阵就会清闲许多，夏天大家不爱恋爱，也不爱减肥，”林红道，“对了老板，我自己也接了一单。”
苏问春扬眉，“怎么样，对方好相处吗？”
两人都坐了下来，苏问春给电脑旁的盆栽浇了点水，林红说，“怎么讲呢，心理测试三十五岁的人竟然又乖又萌，他第一句是问我英语六级考了多少分，不像其他男人一样，一上来就拼命暗示一些黄色废料，询问过分私密的事。这几天我们已经天文地理侃了个遍，他渊博又谦虚，就这几天，我感觉我的心灵都被涤荡了。”
“这么夸张？”
“是啊，不过，”林红摸着下巴道，“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年下感太强了，我有些下不去手……老板，你知道年下感是什么吧？”
苏问春点头，“知道。”
想了想，她说，“之前我们的顾客里似乎也有未成年却装作成年人的，你留意一些，男人是大猪蹄子，祖国的花骨朵儿可不是。”
林红赶快点头，“我明白。如果真是小孩，我不能辣手摧花。”
林红说完就收到对方消息，请教她一个语法知识，还丢给她几道选择题，她回到自己座位“工作”去了。
苏问春开了电脑，准备这周网课要用的PPT。
正谈到如何应对花心老油条，她蓦地想起今天只瞧了长长一眼的后脑勺，如果今天那个女孩说的是真的，他那样的男人，女人很难拒绝吧。物质上被满足了，就会不由自已贪心要更多，看他如今活得好好的，有些好奇他历任前女友们为什么没有对他日夜纠缠。
走神一阵，她骚扰柳冰：“宝贝，我今天面试见到你那位新老板了。”
“！！！”柳冰吃惊地发来一串感叹号，“你居然喊我宝贝，哇，心动了。”
苏问春：“……”
过了会，柳冰反应过来了，“什么？？？我们部门的姑娘们蹲了他一天，人影都没见着，你在哪里见到他的啊？”
苏问春：“面试的时候。”
柳冰：“他是面试官？”
苏问春：“是，也不是，他没露面，但我确定他全程都在。”
这都不是重点，柳冰想起那晚跟闺蜜聊天的内容，着急地问，“怎么样？我们新老板跟你手机里那位‘舅舅’谁比较帅？肯定是我们新老板吧？”
苏问春尴尬回她：“没见到正脸。”
“那太遗憾了！”柳冰延续着感叹号一般的心情，很快承诺，“不要紧，有机会我拍到他照片给你看！”
于是在等面试结果的这周，苏问春每天都能收到柳冰发来的照片。
无一例外没有正脸，画面还因为拍照人太激动糊成一片，勉强能看出是个男人。
柳冰料敌先机似的解释，“我不是藏着掖着我老板的美貌，他那双大长腿我实在跟不上啊，而且我见到他就没来由地害怕，拍出来就是这样了。”
好吧，其实不是没来由，柳冰怕邵敬之记起两年前的事情，一次都没敢杵到他脸前去，她担心自己会饭碗难保。
苏问春刚上完课，约好微博私信答疑，下了平台。
她回柳冰，“我今天给‘学生’们讲课，你这样的就是经典反例，会被明知不会安分守着一根胡萝卜的俊俏兔子鬼迷心窍。这只兔子没心没肺，胡萝卜咬一口就丢掉换新的。其他人我还能理解，毕竟他是散财童子，但是大小姐你家那么有钱，差他那点东西？”
苏问春也不想太过干涉闺蜜的感情问题，但柳冰念书那会在这事上吃过亏，还差点闹到退学，苏问春不愿意看她重蹈覆辙。
柳冰见她认真了，笑嘻嘻地打字，“哎呀，你别太操心啦，我只远观不亵玩，就是抱着欣赏美男精英的心态嘛，没想跟人家有什么深入发展，毕竟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这次是先入为主了，要是早知道他这些花边新闻，我肯定跟你同一阵营的。”
苏问春：“……什么意思？你现在跟我不是同一阵营？”
柳冰呸呸呸了一行，“怎么会呢？！不过这都不重要啦，晚上我们吃什么？”
苏问春知道她在转移话题，也不想逼迫太紧。
想了想，苏问春回，“红烧狮子头，你早点回家。”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p≧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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