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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   “娘,事情都已解决,你就不要在自责了。”这件事情怎么可以说是陈秀秀的错,有人要害你,你真是防不慎防。

      “哎。”陈秀秀轻叹,打定注意,以后一定多留一个心眼,要是再来一次这样的事情,那可就真是死不足惜。

      江景元重新坐上了牛车,从张县令给他的小包袱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银锭子,按照古人的说法,就是一两,递给陈秀秀,“娘,忙碌了一天了,都没吃饭,买些吃食吧。”

      陈秀秀应声接过银子,去不远处的一个小铺子买了些馒头回来,“你大病初愈吃不得油腥,先吃点馒头甸甸肚子,回去娘给你熬粥。”

      江景元没有客气,从昨儿到现在他都没有吃什么东西,肚中早就饥肠辘辘,能够有饱腹的东西填肚子就不错了。

      肚子不再饥饿,也不急着赶时间,江景元坐在牛车上,心情大好的看着县里的车水马龙,太阳西斜,此刻因该是申时左右,黄昏正好,梧桐县依山傍水,山清水秀衬托着镇上的烟火人家,显现出几分江南水乡的雅致。

      还未到打烊时刻,县里一些经营吃食的铺子飘来几缕诱人的香味,形形色色的人从牛车旁走过,让江景元恍如隔世。

      ……

      三月初二,江景元刚从床上起来,就听得屋外一声马蹄声,陈秀秀打开有些破旧的房门,进来一个衙役,正是昨日徐水舟塞钱的那位。

      “不知衙役大哥清早到访所谓何事。”江景元恭敬地将人迎进门,陈秀秀端来一碗清水与他解渴。

      衙役接过一饮而尽,放下碗,开怀大笑地说,“江小相公不必拘谨,我是来给你报喜的,那李三全昨日已在牢狱中服毒自杀,县令大人特命我来给江小相公说一声。”

      江景元听完后并不觉得开心,反而还有一种疑惑感,只是碍于这个衙役在此,不便透露,略微皱皱眉,转眼笑道,“昨今二日都于衙役大哥有缘,还不知衙役大哥姓名,着实有些唐突。”

      这衙役道是个爽朗的性子,大手一挥,粗爽道,“什么唐突不唐突,我姓秦名初九,因着母亲生我那日是初九就取了这个名字,江小相公若是看的起,就唤我一声九哥吧。”

      “九哥好性子,那我就不客气了。”江景元莞尔一笑,端起水碗轻轻抿了一口,淡淡轻笑,“我想九哥今日前来不光为了给我说那李三全畏罪自杀的事吧,想必还有其他的事。”

      秦初九轻咦一声,随即又笑道,“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江小相公,县令大人的确还有别的事情交代。”

      “县令大人说昨日他见江小相公你就觉得亲切,还有昨日你拿药给几位大夫检查的方法也颇让他觉得叹服,托我来向江小相公询问一声,愿不愿在梧桐县的衙门里谋个职位。”秦初九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添上一句,“绝对不会耽误江小相公考功名的。”

      “不知是什么职位。”江景元微微蹙眉,没有把话说太死,而是仔细询问起来。

      “嗨,就是挂个顾问的名头,只领薪水,没有职位和权利,县令大人说了江小秀才,才华横溢,博学多才就算是当县丞也是够资格的,只是替江小相公考虑到今后还要考功名,所以才委屈江小相公。”秦初九把张县令的话学的惟妙惟肖。

      原来昨日江景元走后,张县令连夜翻阅了一夜的卷宗,总算是在十三年前的卷宗里找到肖开棋为江远茂向朝廷申请延续二十年秀才福利的文书,万分确定江景元与肖开棋的交情不浅。

      他思来想去觉得既然要巴结上司,就得先交好江景元,但是江景元和他之间又没有什么可以沟通的桥梁,最后还是他夫人提醒,何不如把这江景元安排到衙门里做事,这样江景元与他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

      张县令大喜,思索一阵之后,才给江景元安排的这个顾问的名头,一来江景元还要考功名,让他来衙门里做个小吏心中定是不愿,只怕交好不成反成仇,二来也要为下面的人着想,江景元一来就得有人让位,也是怕下面的人积怨。

      俗话说得好,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上司跟下属不同心,他们也有自己的方法整治你,不如给个名头,只需每月付点银子,上下都好交代。

      所以一大早得知李三全畏罪自杀后,就命秦初九赶到江渔村把这两件事情一起办妥。

      江景元有些不解,他和张县令昨日也没说上几句话,为何张县令会如此优待他,这其中一定还有别的门道。

      不管张县令打的什么主意他都不得不领这份情。

      “九哥劳烦你回去之后向我与县令大人道声谢,只不过这件事情我需要思虑一番,况且我现在这副身躯也没有办法为县令大人效劳。”

      江景元指着自己消瘦的身体,无奈笑笑,在床上躺了一两个月又在鬼门关走过一趟的人,哪能一两天就修养过来。

      秦初九大方一笑,“江小相公思虑得对,不过县令大人早早就替江小相公想到,大人说了,江小相公只管在家养身体,什么时候身体养好了再去衙门报道也不迟。”

      江景元恭敬地行了一礼,“多谢县令大人体恤。”

      送走秦初九后,陈秀秀担忧地问,“我儿,你真的要去衙门做事么?”

      陈秀秀是一万个不愿意儿子去衙门做事,在别人手下做事,哪有在家读书来的自在,家里还有二十亩水田,又免税,虽有外债,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但是生活上好在也是不愁的。

      “娘,我还没决定好,你先莫愁。”江景元轻轻晃晃脑袋,“再有我的身体还得养上几日才成,等我想好再答复县令大人也不迟。”

      陈秀秀慈爱地看着江景元,轻叹,“我儿果然是长大了,一晃眼你都十八岁了,再过两年都能娶妻生子,娘也好早日怡弄儿孙。”

      江景元却皱眉思索,全然没有听清陈秀秀后半句的话,许久才开口问道,“娘,昨日李三全说爹与他儿子的那番话,是确有其事吗?”

      陈秀秀抿了抿嘴,一脸不屑,“你说你爹会是那种人么,如果你爹真的是陷朋友于不义之人,就不会千里迢迢去把那徐水舟母子接来,也不会……”

      陈秀秀说道此处不禁伤心的抽泣起来。

      江景元神色也有些尴尬,上前轻轻替陈秀秀拍打着后背。

      这徐水舟说来还是他的未婚夫郎,一生下就定好了婚约的。

      当年江远茂只不过是一穷家小子,无意间救了一个从北方来的落水商人,商人感激江远茂,询问江远茂想要什么报酬,江远茂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想要读书。

      从此商人便一直资助江远茂读书,江远茂倒也争气,一举考上秀才,还获得一个廪生的名头,娶了一直心仪的女子为妻,生下了江景元。

      在此期间商人也娶了一个妻子,不过生下来的孩子却是一个哥儿,哥儿虽然与女子地位一样,但是说起来还是有些不好嫁,商人又不愿意哥儿长大后为他人之妾,为此忧愁。

      江远茂得知此事后,修书一封寄去京城,书中许下婚约,愿娶商人之子为正妻。

      商人大喜,想到江远茂再怎么说也是个秀才,前途无量,以后他的儿子成就想来也不会太差,自家的哥儿嫁进江家不亏。

      婚约定下不久后商人就跟随着海船出海去做生意,一走三年,了无音讯,三年后商船回来,才得知商人早就在海上遭遇不幸。

      江远茂得知此时后前去调查,什么没有调查到不说,还被徐家的族人误会江远茂和徐水舟的母亲贺雨竹有染。

      徐家母子被逐出了徐家大门,无路可去。

      江远茂只好把他们母子接到大同来生活,想着有自家的照拂和儿子的婚约,怎么也不会亏待对方。

      从北方一路接到南方,山远水长,一路上又要照顾两人,江远茂的身体也有些吃不消,回来就染上了痢疾,最后药石无医,病亡。

      母亲从这以后就看不顺眼徐水舟母子,觉得要不是有他们母子俩或许爹就不会去世。

      陈秀秀抽泣了一会,自知她在儿子面前失了态,慌忙把脸上的泪痕擦拭干净,咬牙切齿地说,“总之你不要听了李三全那狗贼的话,你父亲为人我是再清楚不过,你爹绝对不可能做出那样言而无信的事情。”

      江景元点点头表示清楚,江远茂死的时候,江景元不过才五岁,记忆模模糊糊的,不过记忆中的江远茂待人谦和,彬彬有礼,一身的书卷气息,哪怕是对待村中的农户也从来不摆架子。

      对待农户尚且如此,对待他的同窗好友想必也不会太差。

      那这件事情说来就有些蹊跷了,李三全害死“江景元”的确死有余辜,张县令判的流放三千里,罪不至死,最多也就是做两年苦活,他有一手医术在,下半身还是可以生活的悠然自得,没必要现在就在牢中服毒自杀。

      这样一想昨天李三全认罪也认得快,那药渣的药剂的确不对,但是徐水舟拿的药渣不光有他的,也有别家药铺开的,他一口咬死自己不知,也能拖延一二日,他却想都没有想,张嘴便承认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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