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烟火，山河远阔》KKKaQ

5、猫村没有猫

　　啊——

　　不要——

　　快跑——

　　别过来——

　　惊慌的尖叫声充斥着玉稚的耳朵，双手紧握着胸前的铜铃试图让自己不要害怕但身体却还是忍不住在发抖，透过薄薄一层纸窗看到的是漫天的红色。

　　一只通身黑色的猫猛然撞开窗户，轻盈的落到玉稚面前，幽绿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玉稚。

　　玉稚吓得连连往后退去却踩到自己的裙摆狼狈地摔在地上，一抬眼，倒影的是黑猫背后正烧的红火的村子，星点火苗被气流冲向高高的天空，恐惧慢慢在心尖聚拢，玉稚使劲儿紧咬着下唇好不让自己哭出来。

　　“玉稚！”雪穗慌张的跑进屋内连忙将玉稚护在怀里，一边将身边所有能拿的东西全部砸向那只黑猫，一边抱着玉稚小心翼翼的退出房间。

　　那只黑猫立在原地，静静地盯着玉稚看，看得玉稚心里直发毛。

　　“玉稚，别怕，有我在。”走下楼后，玉清水从雪穗手里接过玉稚。或许是刚才紧绷的神经使玉稚过于疲倦，一放松下来便忍不住在玉清水怀里哭了出来。

　　雪穗心疼的看着玉稚，眼角也慢慢变湿润，明明再过两个时辰就是女儿的十岁生日，可如今却变成这幅模样。

　　“小心——”急切的尾音还夹杂在空气中，玉稚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眼睁睁的看着一团白色烟雾穿过雪穗的身体，再极速的从自己的耳畔穿过，看风撩起发丝。

　　玉清水颤抖地接住雪穗倒下的身子，始终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人刚才还在活生生的说着话。玉稚呆愣着跌坐在地上，哭不出来。

　　惊叫声，燃烧声，房屋断裂的声音还在继续。漆黑的天空盘旋着很多白色的烟雾，地上的人儿四处奔跑。

　　就这样死掉也很好呢。

　　玉稚突然被脑海里蹦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玉清水抱着雪穗的身体仍在悲伤。

　　啊——一声惨叫在屋外响起，紧接着，玉稚便看到一团白色的烟雾从眼前直直地向玉清水的方向冲来。

　　看着白色烟雾越来越近，玉稚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敢挡在父亲的面前，只是不想再看到自己的亲人离开罢了。那个道士不是说我是妖么？若我是真是妖，那我死掉是不是这场浩劫就结束了呢。

　　“玉稚！”玉清水的悲吼在身后响起，玉稚缓慢的回过头去，看到的是玉清水绝望的一张脸，自己反而笑了起来。

　　难过。失望。悲恸。害怕。空虚。说不清到底是哪种感情，玉稚只是觉得自己浑身软弱无力，连流泪都没有力气，玉清水的声音也越来越远。

　　“有危险的时候就摇铜铃吧。”老人的话在耳畔响起。玉稚艰难的从脖子上取下发带，最终却无力地垂下手，铜铃落在地上，伴随着清脆的响声滚了一圈又一圈。

　　火光又往上蹿高一截，噼里啪啦的燃烧声也愈刺耳，团团白烟在村里横冲直撞。村子被群山包围，再尖锐的叫喊也被山体阻挡，黑夜漫长，谁也别想逃出去。

　　一团白色的烟雾被一道蓝色的光劈成两半，烟雾停顿半刻又迅速的合成一团落在地面化作一只花猫。是前些日子突然来又突然离去的那些猫的其中一只。

　　常天玄又是一道蓝光劈过去，花猫躲开却落进与常天玄随行的其他道士的包围圈中。蓝光突然消失却又从地面出现直指向花猫的门面，一名小道士见机摸出一道符定住那只花猫。一声凄厉的尖叫后，那只花猫彻底化成一团白烟，随风而逝。

　　常天玄跳上一栋还未被明火波及的房顶，俯视整个村的惨状。火点有八处，正对应着八卦图的八方。常天玄取下环腰的佩剑，握紧剑柄，刀锋出鞘，寒光从脸上闪过的瞬间，奋力朝其中一处奔去。

　　后天八卦图。乾西北，坎北，艮东北，震东，巺东南，离南，坤西南，兑西。而兑为阴，兑为秋分，兑为少女。

　　而少女此时正静静地躺在地面，周身发出银白的光芒，无数萤火的流光围绕着她轮转。

　　玉清水被这幅场景震惊，睁大了双眼，轻轻放下手中的雪穗，颤抖着想要伸手去触摸自己的女儿却整个人被流光弹回来撞上墙壁，大口地吐出鲜血。

　　常天玄贴出一张符于剑身，口中默念一句‘去’，剑柄便脱离他的手朝玉稚飞去。和预想的一样，任何物体靠近玉稚都会被表面流转的流光抵挡。稳稳地接住飞回的剑，剑上的符文已被流光吞噬。

　　火离泽兑。给村里人每人分发一张防身的符后，老村长听从常天玄的意见，将村人分为三拨，一部分人先去村子南方灭火，一部分人去其余七方灭火，而剩下的那部分便留下来看守玉稚。

　　事已至此，绝大部分村里人也认定玉稚是妖这个事实。但玉清水仍不能接受，拉着老村长的衣角恳求放过玉稚，一遍又一遍地说着玉稚不是妖。老村长闭上眼，长叹了一口气，这种局面也不是他想看到的，但玉稚身上的光是众人亲眼所见的，如今又发生了这种事情，不得不教人怀疑。

　　常天玄淡淡地看了眼玉清水，一名小道士会意的上前往玉清水脖子便是一掌，挥手招来两人将昏迷的玉清水以及躺在地上的雪穗抬走。

　　常天玄双手抱剑环于胸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仍被光芒包围的玉稚，面泛寒光。

　　半晌，开口道：“老村长，你有没有事情瞒着我呢？”明明是个反问句却听不到任何疑问的语气。

　　摸了一把自己的胡子，老村长眯眼笑起来：“常道士何出此言？”

　　“是贫道疏忽了，还未得知这座村子的名字。”

　　“猫村。”

　　右手推着剑柄慢慢离开剑鞘，神情变得认真起来。

　　“既然是猫村又怎么会没有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