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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一恶(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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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就裂开了两次的肚皮面露重新缝合,医生也不需要用麻药的,伤口的血流多了,就算是针从伤处穿针引线了一圈儿,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早就麻木了。
许医生恨铁不成钢的站在床边看着我,他扶了一下眼镜后,忍了片刻,还是教训道,“我看这医院做你一个人的生意就行了,你和院长什么关系,这么照顾他生意?”
我扯了下唇角,缝针的时候伤口不疼,现在倒是后知后觉有点儿疼了。
“行吧,你不想说话就好好躺着,本来一个星期就能出院了,你现在就老实的躺着吧,等什么时候通知你出院你再走。”许医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我能看得明白,只不过我现在真的太累了,只想说声谢谢,然后闭上眼睛睡一觉。
最好是永远都别醒的那种。
活着真他妈的糟心。
江一航被我开瓢了,烟灰缸不轻,我下手也黑,这一砸估摸着最少也是个脑震荡了……应该算是故意伤害的范围了吧?
我躺在床上,本以为很快就会睡着,可是却没想到最后还是睁着眼睛看天花板,明明困得要命,就是怎么也睡不着,那股烦躁在内心挤压,郁闷,疯狂,我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是不是有躁郁症了。
最后我还是爬起来看看用手机查一下故意伤害罪得判刑几年。
“故意伤害他人身体的……处三年以下……有……有期徒刑……”我好像有病,就这么两行字,我的声音都在发抖,握着手机的手也在发抖,但是我不冷。
我就只是难过而已。
医院的病房是安静的,偶尔也能听见几声细小的聊天声,他们都是来看望住院的人的,真好,都有人陪着,我就觉得挺好的,我有点想回去了,回那个小破城,住那个破房子,也不知道现在那儿成没成危楼,空地那片儿有没有被规划重新整改。
门口那个卖包子的李大傻的病有没有好,他家包子还卖不卖。
我仰躺在床上,肚子上的伤终于像是连着心脏一样,撕心裂肺的疼了起来。
“江一航,滚你妈的,傻逼东西。”我听到自己一边抽气,一边笑,“老子不要你了,你他妈的就是傻逼,艹。”
骂脏话就是爽啊,反正也没人听得到。
医院这个床比小破城那个卫生所的床铺好多了,以前的那个床铺又窄又小,还出奇的硬,我记得那个时候,那时候我们两个躺在一张病床上,面对着面,几乎贴到了一起,我能听到他的心跳声,鲜活又真实的。
我从不否认我爱江一航,但是我爱的是那个时候的他,可是他死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死的悄无声息,我连为他办场葬礼,都不知道从何开始,他就这么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
这一夜我做了很多梦,一个接着一个,我梦到我站在小破城的山坡上,我看到我坐在墓碑旁边,上面还种满了竹子,前面杂草一堆,有人跪在上面拿着铁锹,似乎是在挖坟,哈,多大仇多大恨,连坟都要挖。
但是看到墓碑上的字的时候,我笑的更大声了,上面写的是“左齐之墓”。
我终于死了,好啊,死的好啊,就不难过了,左齐。
但是这终究是梦,醒来之后我还没反应过来,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真觉得没意思极了,陆桥像是不用上班一样,定时定点的来这里报道了,我也摸不准他是不是想要看我的笑话,至少他的第一句就是“听说你把你的小男友,不,前男友开瓢了?左总,这是家暴啊。”
这人真不太会说话,哪壶不开提哪壶。
赶得早不如赶得巧,这句话就是说江一航的。
这孙子来的时候,陆桥还没来得及走,他来的时候,头上包的和阿凡提也差不了多少了,一副过来讨债的模样,只是他也没想到这并非里不止我一个。
不过他们两个之间着实没有什么共同话题,牙酸的寒暄了两句就分开了,陆桥走出门的第一步,我就想把他喊回来,不为别的,我怕我和江一航独处,我迟早得背上一个故意杀人罪。
“他都走了,你还一直看着他,齐哥,你看看我啊。”江一航这狗东西像是忘了昨天的事情,他一副委屈的不行的表情,让我胃部都开始翻搅痉挛,“齐哥,我真的知道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别不要我。”
我觉得我嘴里都是血味,那种铁锈的味道实在是难受。
“齐哥……”
江一航还在我旁边说,我看着他的嘴唇一张一合,却像是失聪了一样,感觉什么都听不到,满是刺耳尖锐的嘈杂声。
我听到在一片嘶鸣声中,我自己的声音在说——
江一航,你真脏。
我看到他眼里错愕的表情,只觉得快意,他估计是想不到我舍得把这么恶心的词用在他的身上。
你看,只要不爱一个人了,就可以把他往死里伤害,用最锋利刀捅他的心脏,直到鲜血横流,血肉外翻,□□和灵魂都跟着一起宣泄尖叫。
你真脏。
你真恶心。
你不配。
我恍惚间想到梦里,那个坐在我坟头上一边哭一边挖坟的人,好像就是江一航吧。
那个小土包,我最后要躺很久的地方。
“江一航,我是个没有出息的人,你看啊,你都这么恶心了,可最后我梦到的,死的人还是我,你说怎么不是你呢?为什么呢?”我看着这个我喜欢了这么多年,掏心掏肺,看得比命重要的人,小声的说,“你怎么还没死呢。”
针管回血了,到了一半我才看到,江一航比我紧张,他像是看到了什么似的,飞快地跑去找护士,我看了眼吊瓶,有那么一瞬间,我有把这东西的碎片插入脖子的冲动,但是这样太给医院添麻烦了,人家护士也不容易,医生也不容易,大家都不容易。
我的耳边不断地有声音在说——真绝望啊。
真的太绝望了啊,还是梦里好,我想早点躺到小土包里了。
护士来为我拔针,江一航在一边紧张的看着,就这演技,我觉得影帝奖不颁发给他,一定是有黑幕。
“齐哥,等你出院了就跟我回去吧,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的,你怎么舍得不要我?”护士出去了,江一航就又开始了他的表演,他看着我,那副哀求的模样,仿佛我才是和别人滚床单不扔套的那个。
我就觉得挺有意思的,原来真的有人可以渣到这个程度。
那吊瓶碎片要不插到我身上,要不插到江一航身上吧,我们两个……迟早要死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