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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喝药有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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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老将军所统领的黑甲军中养了一批军犬,唤作黑犬营,数量虽不多,却都是血统纯真的狼狗,个顶个的凶猛。
许乘风八岁那年,不知怎的招惹了其中的几条狼狗,惹得它们追着他跑了好远,最后把他逼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里。
那时他也还小,心里怕得很,见周围也没个能让他躲藏的地方,一时间慌不择路地爬上了一棵矮树。
那几条狼狗在树下转悠了两圈,为首的那条狼狗瞅准了时机,一下跳了起来,张大嘴朝着许乘风身上咬下去。
许乘风闭着眼大喊大叫了起来,却一直没感到身上有什么疼痛,只是觉得两条大腿突然凉飕飕的。
他睁开眼,低头一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原来那狗刚刚那一跳,虽没咬着他的皮肉,却把他的外裤给咬下来了。
现在那狼狗正叼着他的外裤,示威似的朝着他摇头晃脑。
许乘风臊得满脸通红,光着屁|股在树上呜呜哭了许久,小半个时辰后才被路过的一个副尉给抱下来了。
从那以后,许乘风就长了记性,不再往黑犬营那儿走了。
倒是李天宁喜欢小猫小狗,总爱缠着他陪自己去黑犬营。说来也奇怪,那些凶恶的军犬见着其他陌生人了总是不断狂吠,可见到李天宁了,倒是乖顺得很,毛脑袋直往李天宁的手掌心上蹭。
不过就算这样,许乘风也只是怀抱佩剑,远远地站在一旁守着。
“娘子,你怎么了?”许乘风见她一直发愣,小心地勾了勾她的裙摆。
听见他说话,李天宁这才回过神,低头瞧见许乘风手中紧紧攥着她的衣裙,抬起眼看她,好像犯了什么错似的。
“怎么了?”李天宁问。
“娘子,你是不是不高兴了?”许乘风的神色有些发急,“你喜欢那条狗对不对?”
李天宁叹了口气,幽幽道:“是喜欢……”
许乘风一听,立刻跳了起来,连鞋都顾不得穿,乱着头发就要向外跑。
“你干什么呀?”这般举动把李天宁吓坏了,她使出了吃奶的劲儿,这才拉住了躁动的许乘风。
“我去把狗抱进来,”许乘风委委屈屈地说,“娘子,我现在有狗了,你是不是就不走了?”
李天宁又好气又好笑,伸出指尖使劲儿往他劲瘦的腰间戳了几下。
许乘风自幼练武,腰腹间硬硬的,可他却是极怕痒的,李天宁知道这一点,这几下故意戳在他的笑点上,许乘风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变了,鼻翼微微翕动,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
“娘子,别……”许乘风的嗓音憋得有些发颤,“不舒服……”
“那行,”李天宁抬起下巴看着他,笑道,“那你乖乖地吃饭,不许再闹了。”
许乘风捂着腰,眼睛湿漉漉的,忙不迭地点头应着。
一旁的许夫人听了,这才拍着胸口松下一口气,又转头朝着下人使了个眼色,一旁就有小丫头上前去收拾地上的残局了。
等了不多时,一份热腾腾的早点就重做好端进来了。
许乘风现在闹腾得很,吃饭很不老实,许夫人本想喂儿子吃饭,却没想到李天宁亲自把早点接了过去,从海碗中盛出了一小碗八宝粥,又细心地放到唇边轻轻吹了吹。
这幅场景乍一看倒是很温馨,许夫人先是和蔼地笑了笑,心想若是许乘风还健健康康的就好了,那他俩可当真是一对璧人。
可笑着笑着,她便发现不对了。
那是长公主,让她伺候自己儿子吃饭像什么话?这要是传出去了,世人只当他们许家不敬皇室、以下犯上。
想到此处,许夫人忙上前,想要接过碗来,口中说道:“长公主,这等粗活还是让臣妇来吧,您坐着就好。杏儿,快给长公主上茶。”
李天宁毫不在意,双手捧着盛满粥的青瓷碗,微微侧身让过,笑道:“没事儿,乘风哥一定饿了,我给他端过去。”
说着,便步履轻快地走了几步,放在许乘风的面前,眼睛亮晶晶的,示意他赶紧喝了。
许乘风很听她的话,赶紧端起碗喝了精光。
看着他那乖巧的神情,许夫人无奈地笑着摇头,微微退开了些,让两个年轻人说说话。
许乘风捧着空碗,目光炯炯地看向李天宁,像是在等着她的表扬。
李天宁给他顺了顺垂在耳边的头发,笑着夸道:“乘风哥真好,再多来一碗?”
说着,又给他盛了一碗粥。
许乘风眯眼笑了起来,毫不犹豫地接过碗,仰起脖子一口气喝了。
李天宁一共给他盛了四碗粥,他全都喝下了,还时不时地抬眼看看李天宁,见她果真没有不悦,这才高高兴兴地又要了一碗粥。
“吃饱了没?”李天宁关切地问,“要不要再吃些别的?”
许乘风原本胃口就大,现在变回了孩子心性,更是不懂得克制。
那碗八宝粥煮得香甜软糯,很合孩子的口味。许乘风望着海碗舔了舔嘴唇,有些意犹未尽,又觉得自己多吃些能得句夸赞,正要用力点头的时候,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脸色一白,赶紧捂着嘴摇了摇头。
昨日他听得分明,有人在院子里教训那条恶狗呢,嫌它吃得太多,骂它败家。
许乘风偷眼瞧着李天宁,一颗心提了起来,暗自心惊:万一娘子也嫌自己吃得多,不要自己了,那可怎么办?
“不要了,娘子,”许乘风粗糙的手指摩挲着光滑的青瓷碗壁,小声道,“我已经饱了。”
“当真吃饱了?”
李天宁有些诧异看了看空空的海碗,总觉得许乘风还能多吃呢。可她转念一想,又觉得许乘风现在不懂事,太逼着他也不好,于是也就点了点头,道:“那好,我让人把这些撤了吧。”
许乘风绞着手指,望着李天宁欲言又止,眨巴着眼睛,小眼神直往李天宁身上瞟。
李天宁看着他忍俊不禁,伸出手指,指尖轻轻点了点许乘风的鼻头,道:“干什么老看我?”
许乘风微微向后躲了躲,被她碰过的鼻尖微微发红,拧着手指小声咕哝:“因为娘子好看,我怎么看都看不腻。”
“真的?”李天宁扶着他的下巴,摆正他的脸,冲着他笑道,“有多好看?”
许乘风的下巴轻轻蹭了蹭她软软的手心,他长年风吹日晒的,肤色比起常人来要深一些,此时脸颊上隐隐透出些红色来,但看着李天宁一双漂亮的杏眼,还是不假思索地说:“娘子最好看了。”
李天宁听了,抿着嘴直笑。
“娘子,”许乘风见她心情好,胆子越发大了,反手握着李天宁的手腕,“我们出去玩儿吧。”
他常年握剑的手掌上带着粗糙的薄茧,轻轻摩挲着那一截雪白的手腕,李天宁很快就反应过来,觉得二人现在太过于亲昵了,赶紧抽出手,背过身去,故作不在意地指使道:“你、你快坐好。”
“娘子,”许乘风站起来,走到她身后,弯下腰将下巴搁在她的肩头,摇着胳膊像孩子一样,语调间带了些撒娇的意味,凑在李天宁的耳朵边低语,“你再抱一抱我好不好?我喜欢被娘子抱。”
温热的呼吸轻轻呼在李天宁的耳边,把那小巧的耳垂上染上些许粉色,也不知她是急的还是羞的。
身后的许乘风还在腻着她,缠着要一个拥抱,李天宁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索性伸出双手,遮在面前。
“风儿,”索性这时候许夫人进来了,一把拉开许乘风,不悦道,“你怎么能对长公主这般无礼?”
等背后紧紧贴着她的宽阔胸膛离了开,李天宁这才放下手,揉揉耳垂,想让那两个肉墩墩的小东西别再发烫。
许乘风无辜地瞪着眼,问道:“什么叫长公主?”
“哎呀,”许夫人戳着他的脑袋,有些着恼,“站在你面前的,这不就是长公主么?”
许乘风揉着脑袋,扁着嘴“哦”了一声,心里不满道:“长公主”是个什么称呼,真是难听,还是“娘子”好,听着亲切。
而且娘子也喜欢自己这么唤她呢。每次自己这么喊,她都会笑,好像周身都发着光似的,比画儿上的仙女还美。
许乘风细细瞧着李天宁的身影,像是要把她给印在脑子里,却听见许夫人说:“快,风儿,把药喝了,刚煎好的。”
“我不喝,”许乘风一见那碗漆黑的药汁,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垮了下来,“太苦。”
许夫人劝道:“良药苦口。”
许乘风听不懂什么“两个腰子”的话,求助的目光直往李天宁身上瞟。
李天宁伏到他耳边,小声道:“乘风哥,快喝了吧。”
“娘子,”许乘风摇晃着肩,一副被抛弃的表情,“你怎么不向着我?”
李天宁忙扶住他的肩,哄道:“乖啦,你喝完了,我带你出去玩,给你买桂花糖吃。”
“你说真的?”许乘风微微抬眼。
“当然,”李天宁拍着胸脯保证道,“比珍珠还真。”
得了保证,许乘风这才“唔”了一声,一脸悲壮地看着那碗汤药,仿佛要上刑场一般,随即端起药碗,捏着鼻子一饮而尽。
李天宁见他喝完了,很是捧场地拍了拍手,刚想夸他几句,却猝不及防地被偷袭了一下。
许乘风趁着李天宁不注意,突然起身搭住她的肩,还挂着些许药汁的唇就凑到她的脸颊边轻轻地贴了一下。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对李天宁来说就像过了很久。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正看见许乘风伸出食指,小心翼翼地摸着嘴唇,笑得一脸纯良:“这下便不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