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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林好姿 ...

  •   5. 林好姿——英雄正年少。

      四月十八,阴,云,宜出行,忌嫁娶。

      擂台的第四天。

      是人都知道,前三天的比武都是花晃子,大家热热身,小弟子上去操练操练,点到即止,真正的比试,今天才刚刚拉开帷幕。

      庚字台又是一阵惊叹。我扭头看看身旁的爹,他老人家眼睛笑成一条线,端像一个笑开花的包子。

      我怪嗔道:“爹爹偏心,定是私下偷偷交了大师哥密门心法。你看现在大师哥这几日何等威风,一剑搓了尖沙帮少帮主,三招败了丐帮四袋弟子,现在又把崆峒的三弟子胜了。爹爹你都不教我~”

      老爹得意地直晃脑袋:“谁叫你以前练武不用功?”

      “人家哪里不用功了?怒海十八式,我可练地上好~”

      “上好?就你那软绵绵的架势还叫上好?”爹爹故意把脸一板:“说出去真丢了我们南海的脸……”

      说话间,庚字台又跃上一人,点苍,大弟子,江湖绰号“断岳开山”,郑卫。

      我吓了一跳,老爹也“咦”了一声:“现在的孩子怎么这么沉不住气,郑卫不是点苍最得意的弟子么?怎么这么早就跳上来了?点苍那混老头子怎么教徒弟的!”

      “大师兄——”我高声提醒:“小心!郑师兄是天生神力!不可硬接他的招!”

      师哥满头大汗,回头对我一笑。特傻气。

      台上两人客套两句,就拉开架势。郑卫人虽然长地丑,可是兵器却相当漂亮,名叫“慑龙剑”,是一把宽背厚重的大剑,青光森森的,据说是黑山老人专门为他打的。真是丑人有傻福。

      郑卫起手的招式就异常凶猛,剑挑眉心,身形微微下低,师兄接连打了三天擂台,虽然精力不济,也早不是毫无经验的小子,料想该跟着凶狠的后着,只是谨慎地侧开,剑回旋,急刺郑卫下盘,想在后招到之前先破了郑卫这招。师兄这招“卫精填海”,正是“怒海十八式”的第八式后半式。招未老,郑卫一个腾身,师兄的剑就是刺空。就好像正中下怀一般,师兄剑势收不回来,郑卫却腾于师兄之上,跳地不高,空中一个飞速的侧转,一把刚猛厚重的大剑带着侧转之力和下落之势迎头劈下!!!

      杀招!

      “师兄小心!”我尖叫。

      师兄却剑走右侧,就地一滚,适才那一刺却原来是虚刺一剑,没上狠劲,郑卫还在空中,师兄顺道一脚横扫,结结实实摔了郑卫一个狗啃泥。

      我呆了:“师兄……”

      老爹越发得意,好似得了势的狐狸一般:“厉害吧~点苍的招式号称精密严谨,有时却不免有点聪明反被聪明误……”

      我吞了吞口水:“我是想说,师兄太过分了,郑师兄已经够面目可憎了,居然还让人家脸先着地。”

      郑卫再不敢轻易看轻师兄,放弃了一招制胜的念头,从起手式开始认认真真对战,一把大剑耍地虎虎生风。师兄也不敢大意,小心应对,一时两人难分高下。

      老爹又开始神气起来,道:“不同于点苍,我们的南海的招式讲究连贯自如,流畅自然……哎呦!姿儿!你看,这才叫‘惊涛拍岸’,哪像你那绣花似的招式……”

      我不免有些吃味:“师兄常年侍奉您老人家,想来是得了您老人家的真传……哎呦,爹!不要弹我额头啦!会把我贴花弹掉的!”

      “哪儿来什么真不真传,你们师兄弟几个,我什么时候偏心过!”

      我嘟着嘴不服气。

      “起先,我也不看好你大师哥,招式学地极慢,和你二师兄一比,那简直是……唉!人又看起来木讷,有些婆妈,管起些琐事来倒是一把好手,他功夫不到家,师门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又离不开他,那些出门历练的事情就都让你二师哥占去了。久了,就好像他自己放弃了一样。要不是我有此发现他在夜里偷偷练剑,我都以为他放弃了,却不想,他的剑却已经这般了得了,原来是夜里海风极大,他迎风练剑,顺风而出,随风流转,可正好让他应了我们南海剑法‘连贯流畅‘四个字。你们师兄弟几个,有机会就往外跑,这几年剑越发练地少了吧?只有你大师兄,十年如一日啊,夜风猛烈,这几年他内力方面也长进不少,所以,依我看,过了百招,这点苍的孩子可有得苦头吃咯……”

      老爹那红光满面,就好比这几天大出风头的不是大师兄,而是他一般,说起他最新的得意弟子,唾沫横飞,好像下雨一样。

      我佯作在听,偷偷四下张望,如此良机可不能放过,点苍那群禽类在哪里呢?

      身后,不知何时,来了一群七彩装束的弟子,缓慢挪到庚字台附近人群之外,一个弟子放了一把梨花木交椅在前,几个弟子在附近隔开人群。

      好大的派头。该是那个南宫家少宫主吧?

      七彩如云,分开的时候就像彩云流转,华美异常。

      世界上原来真的有这样一个人,但他出现的时候,世界会为他停止流沙。

      宽袖大摆的南宫赐不似要上擂的样子,周围二十米内所有的人目光之焦,他随意坐下,似乎也习惯了受人注目。

      “爹~”我扯了扯爹的袖子,向南宫赐的方向一努嘴。

      老爹瞟了一眼:“南宫家的人什么时候能改一改这风骚的做派。”

      我道:“爹,你不说好比南宫赐李全睿一类的一流人物要最后一天才会出来么?”

      老爹继续看着台上的师兄,目光里终于有了一点点担忧:“可能是,你师兄,人怕出名猪怕壮。”

      我耳朵听着老爹说话,眼睛却瞟着南宫赐看,他刚坐下,一个粉装的峨眉的弟子便走过来,与他轻声说着话。

      啊!!真受不了~!!周围的人在吵什么!我除了那声“南宫大哥”什么都没听到!

      “恩,爹,你给我师兄加油,我去趟茅房。”

      以南宫为中心,有意无意突然多了很多看庚字台打擂的女子,我好不容易挤到左近,只听见那峨眉女弟子道:“那,有劳南宫大哥了。”

      南宫赐点点头,那女弟子转身,啊!我认得!那天那个峨眉派俗家三弟子,任郁青。

      看他倆鬼鬼祟祟的样子直觉,任郁青和南宫赐之间,有奸情!

      我琢磨了片刻,实在忍不住好奇,忍痛离开南宫赐左近,悄悄跟着任郁青。

      乙字台,居然也是人山人海,原因却和庚字台不一样。

      庚字台是因为一个不知名的南海小子,接连胜了丐帮、崆峒,剑法神出鬼没,快如闪电,势如惊雷,冕擂三天,一时名声大噪。乙字台是因为……美女……

      本来是峨眉的台,居然上面站的是……点苍的……倪幼薇。

      我的天啊,快看看倪幼薇小人得势的经典演绎,就跟真孵出了一窝鸡仔似的,你看她那光亮亮的脑门,还有脑门上冒出的的红光,还有她那个说不清是画上去还是贴上去的朱砂痣。

      倪幼薇目光扫视人群,一眼盯住我,我毫不犹豫翻她个白眼。

      她挑衅地笑一笑,持剑,平举,剑尖真指着我。

      哦,天,眉心多了个红点她还真就当自己是观世音呢!

      我左挪挪,又右挪挪,她的剑还就一直指着我。

      我又继续蹭蹭蹭,蹭到峨眉任郁青身边,人群已经开始议论纷纷,不少人探头探脑张望倪幼薇在指谁。

      “任姐姐,”我拉着任郁青的袖子,浅笑道:“点苍那妞指着你呢。”

      任郁青一头雾水:“她似乎在指着你。”

      人群议论纷纷,自动让开一条路,好一条通天大路……

      我低低地笑了,附耳轻言:“我知道你和南宫赐的秘密。”

      任郁青面露诧异,眼神几丝慌乱,我便又胸有成竹地笑了:“真是龌龊的事情,你确定要我在这里说出来么?”

      任郁青脸色很是难看,楚楚可怜的眼睛眨啊眨啊,可惜,本侠女不来电。

      她一咬牙,粉色的倩影几个起落,落在擂台上:“峨眉,任郁青,讨教高招。”

      啊,奸情啊奸情,峨眉和南宫果然有奸情……

      ******************************************************************************

      江湖这种地方,从来不缺少奸情;少的只是发现奸情的眼睛。

      找寻南宫赐和任郁青奸情的蛛丝马迹已经上升到我目前人生的目标。

      城外擂台还在如火如荼,我只身悄悄回到镖局住所,没记错的话,峨眉是住在我院子隔壁。

      任郁青住哪间房呢?我沉思着……

      东南角一声轻响,我做贼心虚地一个闪身,然后偷瞄出来。

      哪里来的人影,飞速向东南角掠去。

      “奸情!啊~~~奸情!”我一阵热血沸腾,按着剑柄就跟了过去。

      跃过几个院子,我傻眼了:一蹭两层楼高的火苗,热烈烈地烧着,黑浓浓的烟腾腾地往上升,夹带“噼里啪啦”火爆的声音,那火焰张牙舞爪地,就像着了魔一样在风里乱扭乱动……天啊……

      “走水啦——!!!!!!!!!!!!!!!!!!!!!!!!!!”

      *****************************************************************************

      这水走的确实离奇,果然离奇!无论情节,时间,地点,都深不可测,离奇诡异。

      走水时,恰逢镖局魏大当家的去了擂场,镖局的场子是少当家(魏长倾的哥哥,魏常仁)带来管家管事,起火的地点也很叵测,在魏家马厩,马厩旁是柴房,关着少当家的亲生弟弟,淮扬独秀。

      那魏长倾据说被抬出来的时候,已经被烟熏地没有人气了。这可把魏少当家的急坏了,亲自去了蜀涛竹馆请唐大公子来救命。

      唐大公子本着江湖道义(其实我见识过唐大公子,对他的“江湖道义”很是怀疑)二话没一句,卷了袖子就来了。

      然后过了不多时,第一报案人,也就是我,连同我爹爹也被请来了魏少爷的卧房。

      卧房外间,魏当家的一脸铁青,正中跪着一个四十开外的管家摸样的人,还有——魏常仁。

      一旁一个淡绿长衫的俊美公子吊儿郎当地坐在一旁一个圈椅上,正是唐岚。看我进来,眼睛弯一弯,算是招呼了。

      魏当家努力地对我爹和颜悦色:“林老弟,你我之间就不兴些客套了,特地叫你来,其实是想问你闺女点事,顺便也请你做个见证。”

      魏当家的转而对我道:“侄女,伯伯问你,起火时你在哪里,几时几刻?”

      魏当家一脸寒霜,语气低沉,气势薄而不发,却压地人丝毫不敢造次。

      “回魏伯伯,我那时突然想起落了个要紧事物在住处,所以临时回来了,那时该是申时一刻左右。烟浓且黑,因为逆风的原因,火势虽大蔓延却很慢,想来燃火时间该不过半个时辰。”

      魏当家点点头,转而对跪在地上的那个管家道:“魏栏,那时你在哪里?”

      那管家一头大汗,恭卑地说:“少当家说新来了朋友,嘱咐我打整出西南苑的客房。那时我正带着家丁整理打扫。”

      魏少当家附和道:“是,听闻少林来了,所以……”

      “你住嘴!”魏当家一声严厉呵斥,:“叫常仁这次带的随从都进来!”

      过了片刻,前面又多跪了十来个人。

      “你们互相说说,未时到申时都在干什么,谁要敢说半句假话!哼!”说到最后一字,我冷不住往爹爹身边靠一靠。

      一群人寂静片刻,然后爆发出好一阵“叽里呱啦”的声音。

      魏当家面色铁青,突然一声斥道:“魏刚,你们都说说,那时可有谁看到魏刚在做什么!”

      鸦雀无声。

      “扑通”人群中一个黝黑瘦小的家仆两眼一黑,活活晕过去。

      魏当家身边一个老管家一个箭步冲过去,唾道:“敢装死。”抓起那家仆“啪啪”两个响亮的耳光,被打的两颊立即青紫,啧啧,这小老头是练铁砂掌的吧?

      一个什物恰好从家仆袖中滑下来:火石!

      这个家仆勉强睁开了眼,低低呼道:“不是,老爷……不是啊……。”

      老管家捡起火石,向魏当家征求了一个许可的眼神,冷笑道:“那这是什么?别告诉我,你觉得扬州比京城冷,随身带火具!”

      家仆脸色大变,一望座中阎王爷一般的镖局当家,冷汗扑扑就下来了。

      老管家恨声道:“还嘴硬!来啊,火盆伺候!”

      在红红的烧碳面前,家仆屈服了:“是魏栏——栏管事吩咐的——叫我点了马厩,和小的一点关系也没有啊!老爷——老爷——我还有个四岁的妹妹啊!老爷——”

      魏栏怒道:“你个混账东西!怎么含血喷人……”

      魏当家的呵斥道:“魏栏!你还要为你家少爷掩盖多久!”

      魏栏脸色突然一白,半晌没有说话,直直盯着一脸冷酷的魏大当家,突然猛一磕头,大声道:“老爷!此时全是魏栏一手策划的,倾少爷张扬跋扈,两面三刀,对我等向来恶劣,表面慈善,却暗下辱祖欺兄!所以我才吩咐家仆点了马厩想一把火烧了干净……”

      音未落,门外又进来一人,道:“老爷,在少当家房内发现这个。”递上些须残余粉末。

      魏少当家一脸不可置信:“父亲!你居然……”

      魏当家脸色一郁,挥手道:“劳烦唐世侄。”

      唐岚接过粉末,细细辨了辩,道:“无错,无色无味,中者轻度昏迷,魏少镖头中的毒确实是这个‘色相成空’。”

      魏常仁惊道:“父亲!”

      魏当家却笑了笑,毛骨悚然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魏常仁,你真是我的好儿子。”他挥了挥手,老管家会意,出掌如风,扣住魏常仁二脉,道:“少当家,足够了。”

      “父亲——!有阴谋啊——!父亲!——我冤枉!!!——”声音渐远。

      场面一时爆冷。

      唐大公子一声轻咳,道:“魏当家,少镖头伤情已经无碍,时间不早,我明日再来探望。”

      我也赶紧起身,随口掐了句,也跟着唐岚一起出来了。

      “你在想什么?”

      唐岚被我不大不小吓了一跳:“我的明珠大小姐,你跟着我做什么?莫非看上了我的美色,意图不轨?”说着还做护胸状。

      我“咯咯”笑了两声:“对,想绑你回去当压寨夫人,美人儿~”

      唐岚不屑道:“此花有主!”

      我道:“唐公子,不闹了,说真的,这事儿,”我指指身后的卧房,靠近他轻声说“有鬼~”

      唐岚白我一眼:“有你个大头鬼!”

      我急道:“真的!那个火不是我发现的,而是好像有人引着我去发现的!”

      唐岚说:“谁?”

      我答:“鬼!”

      唐岚想了片刻,道:“可能真的有鬼。”

      我凑过去:“什么鬼?”

      唐岚也贴过来,轻声道:“魏少镖头中的那个毒,‘色相成空’,中毒后人会昏迷不醒,无法呼救,可是,‘色相成空’却不是一般的迷药,它会让人呼吸变慢,变浅,不然此时那什么独秀早和阎王报道去了。”

      我道:“那药很贵吧?其实用蒙汗药反而还对些,还不会留下那么致命的证据。”

      唐岚白我一眼:“就你一人聪明么?”

      我洋洋得意:“我可不就比魏老爷子聪明么~”

      唐岚摇摇头:“魏老爷子是关心则乱,等气消了再一想,蹊跷就出来了。你快别晃脑袋了,贴花都歪了,丑死了。”

      我惊叫:“真的么!?你快帮我正过来!我还没嫁人呢!”

      唐岚哭笑不得帮我正了正贴花,歪头看看,道:“还有点歪,你别动。”

      他认真理着贴花,我偷偷瞅了瞅他。

      唐岚的身上有淡淡的竹香,细细的,若有若无的;当他不笑的时候,他的眼睛很清澈,纯洁无暇的像孩子。

      然后不知道为什么,我脸上有些烧烫。想跳离开,和他保持距离,可他身上深深浅浅的竹香就想无处不在茧丝,细细密密缠地我无法动弹。

      “你们,在做什么?”

      唐岚和我吓一跳,两人迅速分开,循声望去,前方廊下立着一人。身形高大健美,线条硬朗,容颜清俊,腰间一把宽脊刺尖的古朴样式的兵刃……

      唐大公子面皮抽了抽:“全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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