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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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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王爷停了几天课的子绪,终于等来宋先生来给他上课,宋先生检查着几天前给子绪留下的一道史论题,看了一会,眉头便拧了起来。
子绪心里慌慌的,他平时做这些论题时,会参考以往学者写下的论点,而江夏王府书房里有很多这样的书,这些日子不用抄书,不能外出,子绪天天闷在书房里看着些书,给宋先生看的这一篇,是自己花了几天时间,收集各种论点,终于写出来的,他自己很满意,但是现在看到先生的表情心里便开始不安了。
“你这里写的,我都能说出来出自那本书,哪位学者写的!将以前学者写的东西拿出来,拼拼凑凑出的一篇论文,你觉得这算的上一篇好文章么?我想要看的是你自己的想法!”
原本先来无事的江夏王,看到宋离过来给子绪上课,便过来看看情况,一进到子绪的书房里,就听到宋离疾言厉色的训斥着他的小东西,心里立刻不爽了,他漫步走过去,抢过宋离手中的几页纸,看了起来。
原本被宋先生训斥,就羞愧不已的子绪看到魏明的到来,更加局促不安,宋先生怎么骂他都行,可是他不想让王爷知道啊,太丢人了,本来王爷对自己身子都不满意,在学识上哪敢再让他失望。
他低头:“是学生愚钝,才疏学浅,请先生赐教......”
“不过,这倒也不是你的错,你年纪尚幼,经历事少,又没有正经先生给你指导过,在这种论证题上自然少了些自己的见解......”,宋离面色稍缓,语气也变得柔和了一些。
将手中几页纸看完了的魏明轻咳一声:“本王觉得写的挺好!比三甲进士写的都好!”
子绪:“.......”
宋离白了他一眼:“江夏王爷,这种史论是秋试的考题,考举人的!”
魏明一个轻耻:“进士不也是秋试考过来的?再说了像这种论证题,不都是千篇一律,大相径庭,顺便奉承当朝皇帝多么英明神武的。自己的观点?你敢说一个标新立异,斥责皇权的,哼,砍了你的脑袋!”
宋离:“.......”
子绪满眼歉意的望了一眼宋离。
魏明拿着纸继续说: “你看看子绪的字,比状元郎写的都好,宋离,你敢说你的字有子绪的漂亮。”魏明一只手拿着几页纸,一只手轻轻弹上去,一脸自豪的夸赞
子绪只觉得羞愧的无地自容。
宋离深吸了一口气,决定无视江夏王的存在,转身对着子绪说道:“你背的书不少,字写得的确漂亮,诗词歌赋也还说的过去,就是论述这方面薄弱,想要克服这方面,除了我的教导,你私底下的努力也不能少,想要写出自己的观点,就不能一个人整日的闷在书房里,要多去听别人的意见,再思考如何去反驳那人的意见。如此时间久了,自然就能有一套自己的论点,有一个地方我建议去多看看。”
魏明赶忙问道:“什么地方?翰林院?”
宋离又白了他一眼,继续无视他,问道子绪:“京城的风满楼你可知道?”
子绪心中一喜:“学生知道。”
魏明疑问道:“什么地方?”
宋离便跟他解释:“这地方原本是翰林院的给还未入仕的书生们的一处辩论之地,每月出一题,让书生们自由探讨,偶尔翰林院也会派人过去监察,多让子绪跟学子们接触探讨一下,对他有好处。”
魏明立刻皱着眉头对子绪问道:“知道有这地方,你为何不去?整日的闷在府里,不怕闷坏了。”
子绪心里弱弱反驳:还,还不是怕您不同意么......
宋离一笑:“这倒是我的不是了,去风满楼需要翰林院发的玉牌,明日我派人给你子绪送来一块。”
魏明继续训斥子绪:“以后想要什么跟本王说,别闷在心里,以为本王会不给你么!”
子绪被骂,心中却十分的欢喜,抬眼小心看了一眼魏明,轻声说道:“是。”
又突然想到张瑞,他鼓着勇气问到宋离:“先生,子绪有一个朋友,叫张瑞,原本也是要参加今年秋试的,可不可以也给他办一块玉牌。”
宋离还未开口说什么,魏明又不愿意了:“求他做什么,过来求本王!”
宋离:“.......”
次日一大早,子绪便拿到了两块玉牌,迫不及待的要出府,江氏五兄弟立刻安排而来马车在外府门口候着。子绪出了府门就傻眼了。
一辆挂着江夏王府提灯的华丽雕花马车,一名车夫,两名小厮,马车还有站着五名江氏带刀护卫,正垂首而立等着自己。
子绪跟他们费力半天的口舌,终于说动他们将马车改成了骑马,又让五名护卫穿上了便衣,只在后面悄悄跟着。
出了王府所在的宁安街,进入京城繁华市街之后,子绪便将马停在路边,步行去了三问书屋。
“子绪,你可来了,我前天得到一本书,正想着推荐给你看。”一进书屋,张瑞便迎上来。
“什么书?”子绪被他拉着,往书屋里走,坐到一个角落后,张瑞便去拿书给他看。
“这是以前一个中过举人的学士写的,里面都是如何写文的摘要,和秋试场面,以及秋试时的注意事项,我已经看完了,你拿去看吧。”
子绪拿在手里翻了翻,若是以前,他也会将这类参考书视为珍宝,可如今上面写的摘要,跟宋先生教的一比较,简直可以评价为幼稚,至于秋试场面,宋先生也偶尔跟自己提过,毕竟他是做过监考官的人。但又不想驳了他的面子,便收起书,笑着说:“多谢张大哥。”
张瑞一嗨:“谢什么,这几日我还认识了一位三年前考过秋试没过的前辈,他答应后一起吃饭,顺便向他请教一下考试的经验,你能来么,一起听听?”
看子绪犹豫了一下,张瑞马上又说到:“来不了也没事,你什么时候再来,我再传授给你,一样的。”
苏先生端着茶盘走过来:“子绪又来啦,来喝口热茶吧。”
子绪起身接过茶水,赶忙道谢:“谢苏先生!”
“张大哥,我今日来是想问你,要不要去风满楼,我有两快翰林院玉牌,正好你我可以一起去”
张瑞和苏先生顿时石化了,好久张瑞才回过神来来:“你说......真的?!”
子绪不太好意思,将玉牌拿出来,递给张瑞一块,细细的玉牌上,刻着翰林院几个字,苏先生先接过来,看了一会儿:“的确翰林院发的是,我年轻那会儿一位朋友,他曾有一块,借给我用过。”
又抱拳对子绪一礼道:“竟不知柳公子也是世家公子,以前苏某多有冒犯,还望公子担待。”
“不,不,只是恰好教我读书的先生在翰林院说的上话,帮忙弄了两块而已。”子绪赶忙解释道。
张瑞接过玉牌,紧握在手中,热泪盈眶:“我张瑞何德何能今生能遇上子绪贤弟,大恩不言谢。”
“别别,张大哥遇到好的书册,不也想着给子绪看么。”
“好了,好了,二位快去吧,能进风满楼,基本上半条腿跨入仕途了,等你二位以后发达了,被忘记小老儿就行。”苏先生催着两人。
“那,那今日要抄书......”张瑞有些为难道。
“还抄什么书,抓紧学习才是要紧,快去吧,快去吧。”
两人拿着玉牌,顺利的进入风满楼,而后就被扑面庄严的之风而来的震撼到了,大厅正悬挂着孔子画像,进来的书生皆行礼叩拜。
墙上更是挂满了圣言名句,还有一整面墙上是历届殿试三甲留下的诗赋,子绪在上面仔细找了找,竟找到了宋离的名字,内心立刻对着面墙上写的名字,充满了敬畏。
在往里走,便是辩论场,子绪同张瑞两人走了进去,拉开门便看到一众白袍书生席地而坐,他们皆望着台上正在辩论的两名书生。
台上正中央的墙上挂着条幅:行赏忠厚之至论。
正是宋先生给自己留下的那道课业论题,台上两名书生也正围绕着这个论题在各抒己见。子绪和张瑞找到一个角落坐下认真听了起来,旁观的书生们,又默默趴地上奋笔疾书的,有交头接耳议论的,有点头称赞,摇头否认的,但更多的是指着台上一名叫文公子的书生啧啧称赞的。
子绪和张瑞听了一会儿后都开始自惭形秽起来,开始特别是子绪,耳朵根都开始发热,他终于知道昨日宋先生为何那般说他的,相比着台上两人引经据典,出口成章般的唇枪舌战,自己那点学识简直是孤陋寡闻。自己花了几天时间,翻阅了十几本书写出来的一篇策论文,在台上两人的三言两语间就被驳的体无完肤。
子绪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就是一只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井底之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