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和傻狗徒弟HE了》临渊而羡

42、第四十二章

　　柳辛像是突然被点醒了一般，猛一拍手：“对头，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他眼中的期冀重新燃烧起来，面上有些激动。没想到能克制魔瘴之气的人竟然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其实曲如风不知道宋听雪是什么体质，但他当初刚进入这间庭院的时候，差点就走入了迷障之中，连意识都险些失去，如果没有宋听雪在身边，他不敢保证自己敢再去尝试一次。

　　柳辛虽然面上激动，但心里实则有些冷然焦躁，他想让这两个人为己所用，解决城中的衰败危机，但是又不想他们因此而名声大噪，获得名利，财富他可以给，但是以这种方式出名的话，恐怕会成为众矢之的。

　　他们尚且还是两个尚未承受过人世之重的年轻人。

　　但比起这些，解决城中危机才是最重要的。

　　柳辛似乎冷静了一点，他上前两步，握住宋听雪的手：“那就要麻烦宋小兄弟了。”

　　宋听雪摆摆手，眼睛闪着亮光：“不必客气。”

　　曲如风看着他的表情，生怕他接下来就要说出用“食物偿”这样的傻话，好在这个傻子还是有些自制力，没有提出这样稀奇古怪的要求。

　　云鹤城盛产的螃蟹最为美味，蟹肉的鲜香隔着老远就能让人垂涎三尺。商量完事情之后，柳辛为了使这个决定看起来不那么草率，便在云鹤城的酒楼为俩人摆了一桌接风宴。

　　席间准备的膏蟹便是来自河堤旁新鲜打捞的母蟹，其中黄澄澄的膏馅让人口水直流。

　　柳辛早已按捺不住，伸出筷子就下了嘴，宋听雪见主人开吃了，也拿出一根筷子，用手剥开蟹壳，拿筷子搅合搅合，沾了点蟹黄，然后出其不意地将筷子伸入曲如风因为思考而微张的唇中。

　　带着蒜香的蟹膏不但不腥，还又香又鲜。曲如风嘴中顿时被膏黄的香气溢满，他抿了一下，将那软软糯糯，入口沙而绵的膏肉咽了下去。

　　真的很好吃，那个人递过来的蟹肉。

　　在曲如风愣神之际，宋听雪又敲开了蟹壳的其他部位，剜了些白白嫩嫩的蟹肉放到他面前的小碟中，顺便还拿过碗给他乘了碗牛肉羹。

　　夏天吃这些实在是太补，尽管美味，但曲如风依然感觉身子有些遭不住。飘飘忽忽间鼻端就有热乎的猩红流了下来。

　　宋听雪看到那抹红时，眼神闪烁了下，旋即用手捂住脸颊的下半部分，防止自己笑得太夸张被人发觉。

　　但曲如风依然看到了他脸上的弧度，有些懵地看了他一眼，伸手去摸自己的鼻尖。

　　“别动。”宋听雪捉住了他的手，从怀中掏出一小方白布，轻轻抹去了他鼻尖的猩红。

　　柳辛在一边忙着大快朵颐，丝毫没察觉俩人过于亲昵的举动。而柳辛虽然习惯在外着便装出行，但城中人基本都认识他，所以眼下碍于他的面子，店小二也不敢朝几人的方向多看，上完菜就匆匆下楼，将雅间的宁静留在身后。

　　擦拭完鲜血，曲如风依旧愣愣地坐在原地，鼻间依稀有几道红痕，只是看起来没刚才那么可怕了。宋听雪看着他发呆的模样，忍着笑从旁边拿了壶清热祛火的菊花茶，给他倒了满满一杯、

　　然后又无比自然地捧到他手边，侍奉的动作极其熟练。

　　曲如风看了他一眼，接过那杯茶，心里又开始惴惴不安。这个人的动作如此自然，他以前是不是也对他所留念的那个人如此好？他喜欢留念的人是谁？会是那个……令他念念不忘去世多年的师尊吗？

　　曲如风总是不能安心自然地接受宋听雪的好意，他觉得自己就像夺了他人应有待遇的替身一般，太过洋洋自得，就会跌落得很惨。

　　纵然他现在这样对自己好，以后也可以一样对其他人如此好，这并不相悖。

　　如此念着想着，曲如风又觉得碗中的菜肴没法再像刚才那样随意下口了，这些都是宋听雪所施舍的好意，他不能要。

　　或许，他应该回馈一些东西作为报答。

　　如此想着，曲如风将自己面前的一小碟桂花糕推到看宋听雪跟前，他喜欢吃甜的，自己还记得。

　　宋听雪看着他推碟子的动作有些不明所以的歪了歪头：“嗯？”

　　“吃吧。”曲如风干巴巴地说了一句，看起来反而像是在不好意思。

　　“嗯。”宋听雪努力屏住笑脸，一向话痨的人居然变得少见的吐字稀少起来。

　　他埋头吃着那碟桂花糕，不再言语。倒是柳辛还记得席间穿插几句客套的话，以及各种谈资。

　　穿着便装的柳辛看起来大腹便便，就像一个和蔼的普通中年人，让人心里讨厌不起来。

　　宋听雪一顿饭下来给曲如风剥了三只蟹，自己却一只膏黄都没有吃到。他不知道怎样对眼前的人更好一点，让曲如风能够更依赖自己一点，不知道怎样能表达出自己的恋慕，只好用这种把自己最爱、最重要的东西都赠予对方，与对方分享的方式，来传达自己满心满眼的喜欢。

　　这种方式虽然曲如风可能感觉不到，但是宋听雪却觉得发自内心的幸福，用这种独有的分享表达自己的温柔，自己的眷恋。

　　岂知这一手段在对方看来已经完全变了味。

　　宋听雪越是拼了命的对曲如风好，越是把自己最喜欢的都分享给他，他就越是觉得亏欠，从他心底里，总觉得这一温柔是不该属于自己的，但偏偏宋听雪又做得如此自然，让人完全感觉不到突兀。

　　这种舒适和罪恶感以及自我厌弃，最终融合成了对宋听雪的埋怨。

　　要是他不随随便便把自己当做替代品就好了，要是他能够不放下过去的那些事情就好了，要是他始终唯一只心系的那个人就好了。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把自己当做他心中那个人的影子。

　　曲如风讨厌被人当作影子，也讨厌活在别人的阴影之下。小时候他喜欢躲在曲流觞身后，躲进他的影子里，享受阴凉的照拂，可是这样，便再没有人看得见他，所有人注意到的，都只有走在前面那个意气风发的小小少年。

　　稍大一点母亲去世之后，父亲更是不愿意看到他，因为他活成了母亲的缩影，受尹恬耳濡目染，他的行为举止，音容笑貌，乃至气质都像极了那个温柔的人，所以父亲更是不喜欢他。

　　在曲铮看来，他就是母亲的影子，而尹恬其人，在他心中，已经成为了一个难以剥夺的心病，像是一条疤，明明早已痊愈，也不在乎，但却怎么也无法剜去。

　　现在，他是宋听雪眼中“那个人”的影子，曲如风真是讨厌极了这种感觉。

　　他用筷子轻轻地戳着碗中的蟹肉，直到那白色的小块被捣烂成泥。

　　宋听雪刚刚咽下一块粉糯的桂花糕，因为是所爱之人赠的，所以特别的甜。一直甜到了他的心里，但是很快，他就察觉了身边人的不对劲。

　　虽然以往他总忍不住会想要调戏曲如风，看他迟钝的样子很好玩，倘若他露出害羞的神色，也让人感觉十分可爱，可此刻，他明显地感觉到了不对劲。

　　面对自己开玩笑的话语和讨好的举动，对方都没了反应，只是眼神失焦地看着身前的一盘盘五花八门的菜品，连柳辛的话都不怎么接了。

　　似乎自己，不小心惹师尊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