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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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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人倒在地上,无声无息,唯有面色惨白一片,额间冷汗涔涔,明显状态极差。
聂明渊自打知晓秦肃的真面目,便对他产生了极度的不信任感,以往有多珍惜、看重这个师弟,如今便有多厌恶。
见此情形,他确实下意识地震惊了一瞬,反应过来,便不由自主地想着:姓秦的莫非又在给他下套?
秉持着这样的心态,聂明渊选择性忽略了秦肃面上的异样,抬脚就踹,边踹边语气不善地道:“给我起来,我可不吃你这套。”
这一踹力道不小,脚尖又好死不死直接踹在了秦肃小腹处。
所以在聂明渊眼里,秦肃依然没醒,整个人的状态却越来越差,连眉头都紧紧地蹙在一起。
好似……是真的晕了。
这一回,聂明渊终于相信秦肃没有骗人,他半蹲下来拍了拍秦肃的半边脸颊:“喂,你没事吧,醒醒。”哪怕是入了套,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谁让他胸腔里跳动着的心脏,依然是灼热的。
秦肃还是没有动静。
聂明渊面色稍显凝重,脸上闪过一丝挣扎之色,片刻后,到底还是捏起了秦肃的手腕子,细细感受脉象。
这一把脉,反倒越发不对劲了。
聂明渊面色愈发凝重,甚至对自己的手指产生了一丝怀疑,他换了一只手,重新把过,结果还是如此。
这却是奇了,他反手捏着秦肃的下巴,掰动这张脸朝向自己,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没错啊,这确实是秦肃无疑,这张脸他曾看了数百年,绝对不会认错!
可人没错,这脉象又是怎么回事?
聂明渊怎么都不信这个邪,思来想去,他动手将侧面倒地的秦肃掰成平躺姿势,右掌在对方小腹上方犹疑片刻,终是咬牙摁了下去。
而后便发觉,在那蓝色法袍遮掩之下,确实存在着微微的凸起,与他把脉的结果不谋而合。
哪怕得到了印证,聂明渊依然不敢相信自己得出的结论,他目光奇异地瞥了眼秦肃依然苍白痛苦的面色,在贴着对方小腹的掌心增加了些许灵力。
灵力穿透法袍,直直探入微凸的小腹之中,感受那里传来的动静。
铁板钉钉的事实,让聂明渊不得不相信,自己先前的结论并没有错,可是他依然疑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眼前,最重要的还是先把秦肃弄醒,哪怕不顾惜大的……小的总是无辜的。
用这个理由说服了自己,聂明渊终是取出了一颗绿色丹丸,食指与拇指扣在秦肃两颊,指尖一用力,便掰开了他的双唇,将丹丸放入他嘴里,最后阖上双唇,微微一抬下巴,那丹丸便顺着喉结的滚动吞了进去。
化神道君出手的丹药怎会是凡品,没过多久,秦肃的面色果然逐渐好转,缓缓清醒过来。
睁开双眸,他见到蹲在一旁的人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夹杂了鄙夷、不解、同情、怜悯、厌恶等不同情绪,第一个念头便是对方发现了自己的秘密。
“你都知道了?”秦肃撇了撇嘴角,苦笑两声,而后双掌覆面,让眼前重新沉入黑暗。
如今连里子都被扒了,他几乎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眼前的聂明渊,以往的处世经验,也从没有过这方面的历练。
聂明渊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方问:“你……怎会如此?”
秦肃仍是苦笑,事已至此,他还能说什么:“你会觉得我是个怪物吗……师兄?”
从秦肃嘴里听见“师兄”这个久违的称呼,聂明渊眸光一闪,种种回忆仿佛昨日,但很快将眸底涌动的情绪压了回去,避而不答,反问道:“是我妹子的?”
怎么可能!她是女子,两人在一起,有孕的肯定是她。
秦肃沉默片刻,还是选择实话实说:“不是。”
听见这话,聂明渊同情怜悯之心尽去,面色转为肃然:“你背叛了她?”
秦肃冷笑:“背叛?这些年来我与清妹也算琴瑟和鸣,羡煞旁人,我何必要背叛她,反而将自己弄成这样。”
聂明渊一想也是,但凡是个男人,谁愿意变成这样,秦肃嘴里旁的话不可信,这话他却是信的。想了想,便道:“既然如此,何不堕了去?”
秦肃道:“哪里这么容易,若是能堕,我会留到现在?”不过,自己拿那个“系统”没办法,并不代表聂明渊不会成功,对方到底是化神修为,若是他愿意帮忙的话……
这么想着,秦肃收回覆面的双手,坐起身来,看着聂明渊的眼睛道:“兄长定然也不想清妹伤心吧,既然如此,不如与我一道,想办法绝了这个祸患?”
经过当年之事,两人早已相看两厌,所以哪怕是求人帮忙,他也是交易算计的口吻。
聂明渊不置可否,只问:“对方是谁?”这个对方,自然就是秦肃腹中骨肉的经手人。
此时此刻,秦肃无论如何也不会把方回的名字说出来,本就已经够耻辱的了,说出方回,意味着他堂堂道宗掌门,不仅怀上了孩子,还是因为被自己徒弟压了才怀上的,叫他怎么说的出口。
不能说,便只剩沉默。
见他这副样子,聂明渊忽的冷笑起来:“秦肃啊秦肃,你终究还是这样,让人厌恶至极。”
秦肃却道:“对方是谁并不重要,兄长只需知道,你我都不想让清妹伤心,这就够了。”他手里还捏着聂清蕴这个筹码,已足够让聂明渊妥协,虽然他与聂清蕴结缡多年,对她并非无情,该利用时他却不会手软。
换做任何一个人,对于这样的说辞都不会妥协,偏偏是聂明渊,他只有聂清蕴这么一个妹子,父母已经仙去,作为兄长,他必须要守护好妹子。
可恶!这么多年了,哪怕他已经进阶化神,还是被这这姓秦的玩弄于股掌之中!
怒目而视远不能表达聂明渊内心的愤恨,可他平素的为人,却又做不出捏着对方软肋嘲讽这样的事来,翻来覆去,还是只有这么两句话:“卑鄙小人,你真让人恶心!”
主动权返回到自己手里,秦肃彻底抛开先前那副“引人同情”的模样,恢复了往日嘴脸,他对聂明渊提出要求:“那就请兄长发下心魔誓,不许将此事泄露一分一毫,往后要在保证我性命的基础上,想办法替我……替我堕胎。”
若是聂明渊能够成功,他便不需要完成生下孩子并且引方回爱上自己的任务了,两相比较,他当然更愿意配合聂明渊。
聂明渊依然只能冷笑:“你可当真是得寸进尺。”但是思索着这个誓言,并无漏洞可抓,便还是依言发下了誓,誓言是发了,这心里却着实憋闷得紧。
聂明渊动了动嘴,正欲说些什么,忽见秦肃腰间玉佩灵光微闪,便改口道:“怎么?”
秦肃捏着玉佩顿了会儿,才道:“清妹传信来,说是正莲师妹有法子替婉儿医治了,让你我谈完了就赶紧回去。”
事涉秦婉儿,聂明渊也不好耽误,站起来道:“那就快回。”
秦肃自也站起身来,关闭隔离法阵,两人一同离开玄微殿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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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婉儿长大后便有了自己院子,不与父母同住,今日因伤势紧急,已然送到秦肃夫妻的院子,便没有再送回去,以免加重伤势。
此时她正无意识地正躺在父母院中的客房里,因聂清蕴先前在传信中交代过,秦肃和聂明渊便直接来了客房。
先前将秦婉儿抬回来的职守弟子已然离开,客房里只剩下聂清蕴、正莲真君、关云尧以及昏迷的秦婉儿几人。
秦肃一回来,便见聂清蕴的脸色虽然焦急,已然比先前面如死灰的模样好上许多,而正莲真君,注意力更多的还是被聂明渊所吸引。
直到秦肃开口询问:“正莲师妹有何办法医治婉儿?”才将正莲真君的注意力拉扯回来。
她也察觉到自己的表现不合时宜,面色微红,不自在地咳了咳,这才将目光转向秦肃,正色道:“依我看,婉儿该是伤在媚宗余孽手下。方才听正清师妹说,是正阳师兄将婉儿救回来的,师兄,我的诊断可对?”
说着又将目光转回聂明渊身上,但是这一次的态度正经了许多。
聂明渊点了点头:“正是。”又将先前对秦肃说的,自己救下秦婉儿的过程说了一遍,隐去个人对媚宗被灭宗之事的好恶。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正莲真君继续道:“既然如此,那么婉儿定是中了媚宗的伤情煞,想要医治却也不难。”说到此处,她顿了顿,才继续道,“伤情煞,顾名思义,就是将人拖入伤情的恶煞之中,面对心动的对象,一遍遍动情,结果却是一遍遍伤情,直将人精气耗尽,伤情而亡。”
闻言,秦肃心下已然有了不详的预感:“那么师妹的医治之法是……”
正莲真君答道:“只需找到使中煞者动情之人入煞,想办法将徘徊于恶煞之中的人接引出来便可。”
果然!
秦肃的预感成真,秦婉儿早已对方回情根深种,若要医好秦婉儿,则必须要去清净峰上请方回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