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具精》烟草树

9、因为我是

　　“干什么？”

　　正在早读的余玫瑰，被前面的艾莉打扰了早读，她倒不是爱学习，就是不耐烦搭理她。

　　“唉，还不就是那事吗，你有没有写好你的检讨书啊？”

　　艾莉也不在意余玫瑰的态度，反正她常常都是这副死样子，她只关心自己想问的事情。

　　被艾莉提醒了的余玫瑰闻言就是一愣。

　　“你还别说，我真忘了。但是，一班跟我们班都要去念检讨书，多半是他们一班的人先念吧，肯定轮不到我们，至少今天……”

　　“额，其实还真不一定，我听孔雀东说，学校领导为了让大家随时都提心吊胆，所以，决定在主席台上直接抽签，念到名字的就上去读，每天30分钟，每个人时间不限，反正一直读一直读，读完为止。”

　　余玫瑰又皱眉头，又翻白眼，整个人的情绪外放得格外明显：“我靠，学校真是有毒吧，这种措施都想得来？！”

　　座位就在附近的宁采臣显然也关注着她们俩的对话，插了一嘴道：

　　“我也这么觉得，我爸妈肯定都要气疯了吧，我就算了，反正他们也从来不期待我，关键是宁慧聪，之前听到宁慧聪也要写检讨的事情，我妈当场就翻脸了。”

　　余玫瑰懒得理他，抓紧时间赶检讨书，艾莉倒是回应了一下宁采臣的话：

　　“这我倒一点儿都不意外，听你的名字就知道你爸妈肯定对你没什么期待，这名字完全就是随手捡来的嘛，得亏咱们班没个叫小倩的。”

　　听了艾莉这扎心的话，宁采臣捂着心口求饶道：“艾姐，嘴下留情啊，给我和我父母之间的亲情，留点儿颜面吧！”

　　余玫瑰写着写着，突然想起了温三禾，总感觉她也不像是记得写检讨的人哎。

　　温三禾正津津有味地读着书呢，突然一张揉成团的纸条子，被丢到了她的桌上，吸引了她的注意，前后左右看看，她还是没找到究竟是谁扔的。

　　有点担心不是扔给她的，但是如果要找失主的话，还是得打开看看才行呀。

　　纸条打开，里面言简意赅的，写着这样的内容：

　　温同学你好，冒昧提醒你，第二节课后的课间操时间由学校领导抽签决定，上台念检讨的人，请确保检讨书已经完成。——雷同学留。

　　啊哦，明白了纸条的内容后，温三禾连思考班上究竟哪个同学姓雷的想法都来不及有，就赶紧掏出作业本开始写检讨。

　　她一向运气不好，真不敢自信自己不会这么倒霉，说实话，她还真就觉得自己就是这么倒霉。

　　所谓检讨书，一是要检讨自己的过错，二是要求字句情真意切、诚诚恳恳，关于这两点，温三禾只能保证自己可以做到前面第一点。

　　她发誓自己是真的觉得她自己不该打架的，但是她的语文水平不够，恐怕不能够将自己的真心通过文字表达出来。

　　做了好事不留名的余雷锋玫瑰同学继续埋头苦写。

　　……

　　事实证明，温三禾是真的非常有自知之明，觉得自己运气不好，那就是真不好，没有半点谦虚。

　　站在操场上，听到自己名字被念出来的那一刻，她心里居然没有半点意料之外的波动。

　　在全校同学做操的同时，温三禾站在了主席台上，严厉的教导主任示意她可以开始自己的表演，哦，不是，是忏悔了。

　　“各位同学老师大家好，我的名字是温三禾，来自高一二班，站在这里的原因是在上周发生了一起性质恶劣的打架斗殴事件，二班与一班爆发了矛盾，致使我们产生了冲突，本人十分冲动地参与了打架事件，之后想来十分觉得抱歉……”

　　温三禾一向都不怎么引人注意，检讨书写得也也无功无过，很快就被放了回去，在老师中没有任何关注。

　　倒是有部分眼神好的同学悄悄地盯着她看，小声跟旁边同学讨论，这个上面讲话的同学长得好乖哦，不像是打架的人诶，哦，就是眼神丧了点儿……

　　途经宁慧聪的位置时，温三禾居然得到了她的掌声鼓励。

　　这让温三禾觉得莫名尴尬，这要是演讲比赛下场，鼓掌你就鼓掌了，那是正常礼仪。

　　念检讨书还被鼓掌？温三禾是真分不清楚，宁慧聪是想夸她，还是想挑衅她了。

　　在宁班长旁边停顿了两秒，她最终还是默默地继续往前走了，回应宁慧聪的方式很难想得尽善尽美，所以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逃避。

　　宁慧聪遗憾地继续做操，旁边一列站着的是二班的男生，跟她挨得近的就是宁采臣。

　　他注意到自家姐姐的动作，很是惊讶：“宁慧聪，你干嘛呢？”

　　宁慧聪看了宁采臣一眼，然后认真解释道：“我在给温三禾同学喝彩呢，她的检讨书写得很棒。”

　　宁采臣嫌弃地撇了撇嘴：“你这没见识的人，就是因为你经历的检讨书太少了，所以不懂什么叫做精彩，你等着，以后要是抽到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惊天地泣鬼神之大作！”

　　所以说，人轻易就不要立flag，谁也不知道乌鸦嘴和幸运女神哪一个先到。

　　温三禾之后被抽中的一个男生是一班的哥们，和温三禾一样，检讨书写得正常而普通，表现得也非常平凡，在学生中掀不起任何波澜的同时，也并不让老师们注意。

　　但今天最后一个被抽上去的，恰恰好就是刚宣传自己大作绝对很精彩的宁采臣。

　　完蛋了吧？宁采臣看着主席台的方向，难以置信自己刚才耳朵真的听到了他自己的名字。

　　他是说着玩的，他可是真没怎么写这个检讨书呀！谁知道他运气这么背？头一天就抽中了。

　　老师们都在前头站着呢，他也不敢不往前走，好在他的位置在中后方，往前的一路尽是同学，求爷爷告奶奶，总算是求了一张揉成团的检讨书被丢在了地上。

　　他立刻装作是自己掉的，然后极其自然地把它捡了起来，揣进兜里，看向检讨书的主人，宁采臣感动地向贺小云露出牙龈笑。

　　钱吴语就站在贺小云身后的位置，等宁采臣走过后，她才问：

　　“小云，你干嘛把自己的检讨书给他呀？万一下一个抽中你了呢？”

　　贺小云摇着头小声地跟她说：“不会的，我看过时间了，宁采臣肯定是最后一个同学，他应该是没有写检讨书。

　　如果不给他的话，他站在台上会很尴尬的，而且说不定还要被教导主任处分，大家之所以要写检讨书，其实也是因为我。”

　　钱吴语看着在主席台上，毫不知耻、慷慨激昂、抑扬顿挫地念着检讨书的宁采臣，心中是真的无语了，她可不觉得宁采臣会尴尬，他哪里像是会尴尬的人呀？！

　　“小云，你就是太好脾气了，虽然大家打架也算是为了你，但是你也完全是被牵连的，都怪一班的人，我一定跟一班势不两立，尤其是那个章杉……”

　　贺小云紧张地趁着做操动作，往后看钱吴语，连声劝她说：

　　“千万别千万别，你可千万别再做什么事了！这件事过去就过去了，谁也不知道真相究竟是什么。

　　再追究的话，反而大家都不开心，对了，你不是很期待完成芊芊老师说的游戏吗？那你有什么打算吗？”

　　贺小云非常了解钱吴语，知道自己的劝说她可能听不进去，于是赶紧转移话题，让钱吴语别再去想那件事情。

　　钱吴语的注意力果然转移了，贺小云这才松了一口气，转回来想继续好好做操时，却看到她前面的余玫瑰扭着头，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对上视线后，说了一句唇语，“装模作样，真虚伪！”

　　白了脸的贺小云，不敢为自己辩解。

　　学校还是按照往常的步调，上课、下课，而在温三禾不知道的地方，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出现了。

　　书桌桌：你们感觉到了吗？房子里好像有什么很特别的气息。

　　大响门：是的，是又有哪样家具同伴觉醒了吗？

　　小闹钟：哇，真的吗？太好了！那我不是最小的咯。

　　阿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一样的，我感觉这不是觉醒，而是苏醒。是比我还要早觉醒的同伴出现了。

　　在阿床的声音落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家具精再出声，直到一段非常有规律的“咚、咚、咚”的声音出现。

　　在书房里的一个抽屉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撞击，随着“唰”的一声，抽屉被撞开了，而那里面躺着的，是一把巴掌般大小，非常朴素简单的手持镜。

　　自从温三禾父母去世后，她便很少去到书房，即便是做清洁，也鲜少特意打开抽屉打扫。

　　按理说，这镜面应当覆盖一层灰才对，然而，光线照进来，镜面干净透亮，没有丝毫污浊覆盖。

　　阿床慈祥的声音响起：您好，我们都是陪伴温温长大的家具，您似乎睡了很久，请问您？

　　镜子久违地发出了它自己的声音：我是，镜子。你们只不过是陪伴温温的，而我醒来是为了教导她。

　　小闹钟：凭什么？你没有资格教导温温，我们的出现都是为了陪伴，你不能这样做！

　　镜子说：我有，因为我是妈妈的化妆镜。

　　……

　　镜子不发一言地躺在门口的柜子上，因为柜面一向干净整洁，所以突兀出现的它，应该可以在温三禾回来的第一时间，就被她发现吧。

　　距离温三禾放学回来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镜子早已想好，要如何让温三禾的生活变得更好了。

　　因此它放任自己去思索它的同伴，是的，虽然职责不同，但是这些陪伴温温的家具依然是它的同伴。

　　它有些惊讶，它的特别源自于它的存在久远，它是在温三禾的妈妈小时候就觉醒的。

　　对于温三禾妈妈，刻在镜子骨子里的也是陪伴。

　　但当妈妈离去后，对她留下的女儿，镜子在因妈妈的离去而沉睡的时间里，隐隐约约中，觉得自己承担下了属于妈妈的一部分责任。

　　尤其是温三禾这几年，并没有将自己的人生过得像原来那样好，因此镜子才从沉睡中醒来。

　　但出乎它意料的是，这些陪伴温温长大的觉醒了的家具中，竟然有一个已经可以移动了？！

　　这是完全出乎它的认知的，但是，想了很久的镜子，又有了一点顿悟，也不难理解吧？

　　就像它本来也只是陪伴温温妈妈的镜子一样，本来应该因为妈妈的离去而彻底沉睡的它，却又因为牵挂、因为爱，所以再次苏醒。

　　那么这些陪伴温温的家具们，同样也会因为爱，而变得不同。

　　镜子的真心，并不如它表现出来的那样尖锐，但其它家具们还并不太了解。

　　……

　　小微波炉：锅铲啊，你太没有骨气了，你居然帮镜子，把它运到门口了，这样的话，温温不就一下子就看见它了？！

　　锅铲：我，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一下子就听了它的话，我完全是迫于它的淫威啊！毕竟，它确实是前辈啊！

　　小闹钟：锅铲！锅铲！那你今天还做蛋吗？

　　锅铲：做呀，我为什么不做？

　　小闹钟：那我得提醒你哦，镜子之前都不在家里明面上的，温温的注意力很容易被它吸引住的，万一温温以为是镜子给她做的蛋呢？

　　锅铲：啊，怎么会呢？蛋是我做的呀，我是锅铲呀！

　　冰箱：其实确实有可能，在温温眼中，我们就是很普通的家具嘛，可是你帮镜子挪了位置，那温温有可能就会觉得镜子很特殊，那突然出现的蛋，不就和突然出现的镜子挂钩了吗？

　　锅铲：诶？为什么是这个样子的呀？！可是我还是好想给温温做好吃的蛋，让温温更开心呀。

　　电视机：哦，这真是一个千古难题。

　　镜子内心：当着我的面，就能把我塑造成一个阴险狡诈、抢夺功劳的小气家具嘛？这一届的家具们都不太行啊！

　　镜子：真是一群笨蛋。你们只知道做这些无用功，根本不会对温温的生活产生什么好的影响？真正对温温好的办法，是要让温温真正适应新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总是游离地跟别人相处。

　　大响门阻止了冲动的小伙伴们的反驳，它冷静又期待地对镜子说：

　　“或许你说的是对的，只能陪伴温温的我们，对温温的伤心难过，无能为力。如果你真的能让温温变得更加开心，我一定会时刻感激你的。”

　　镜子沉默了片刻，然后略微有些别扭地开口：“当然，我一定会让温温找到，真正的快乐的。”

　　就在大响门还要说些什么，鼓励并感谢镜子的时候，锅铲不合时宜且完全不看场面地讲话了：

　　“那我还做蛋吗？镜子，你会抢我的功劳吗？会让温温对我的喜欢转移到你身上吗？”

　　锅铲执着地追问煮蛋功劳的归属，它认真地学了好久才能够做好一个没有蛋壳的煎蛋，它真的很希望温温在吃蛋的时候想到的是它。

　　镜子：………

　　阿床：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请问镜子你，想用什么方法来帮助温温呢？我并不是要干涉你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多为温温想一想，她是一个很脆弱的女孩，我想她此刻最需要的是安全感，而不是一根鞭策她往前走的鞭子。

　　面对阿床，镜子的态度变得温和了许多，像是明白阿床的存在，像极了母亲，也像奶奶、外婆。

　　镜子：我明白，你放心，你们也都可以放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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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温三禾第一次上晚自习，感觉倒是没有太大不适应，反正平时回家也是做作业，现在也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而已，但流程没有太大区别。

　　不过她倒是发现班上有一部分同学，是真的不习惯上晚自习。

　　现在她们的晚自习，还真的就是自习课，可能要到高三才才会有老师来上课吧！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听到了很多同学的抱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