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爱你有明天》田可心

11、11、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韩沐遥再不愿意跟王霏继续纠缠下去，也还是跟她几乎天天都得见见面谈谈心。
　　她回想了一下，忽而觉得滑稽。
　　一年之前是华旻恺来缠着她，现在变成华旻恺的小迷妹来缠她、并且因了性别优势，缠她缠得比华旻恺更紧了！

　　可她到底也被迫知道了华旻恺的种种光辉事迹——其实许多不过是些在爱他的人眼里才十分重要的鸡毛蒜皮，但就是这样，才越发鲜活生动，比起先前每天见面答疑或邮件往来的那阵子来，倒似现在与他交往更密切一般。

　　王霏说——

　　姐姐你知道吗？军训的时候哦，我们班有几个三国杀迷，都是男生，一休息就要玩三国杀。我觉得三国杀好难哦，反正我呢虽然规则都会，但是他们那些算计我就完全搞不清楚了，华旻恺就玩得最厉害了，每次他说的那些战术，我听都听不懂，完全是天书啊！
　　我们班其他女生都好精，从一开始就很明智地学都不要学，所以她们都不会，这是最好的不玩的理由。
　　我和另一个女生呢，因为玩得不好，也不爱玩，可是大家知道我们会啊，逃也逃不掉，特别是华旻恺，那么强势地说：“九缺一九缺一了啊，你不玩我们人不够啊！”
　　唉唉，你也知道啦，华旻恺都这么发话了，何况又那么霸道总裁……我哪里抗拒得了嘛，另一个女生估计也是，就玩了啊……
　　然后上周我们班团日活动，他们后面又要三国杀，可当时都没剩几个人了，我懵了：“不是人不够吗？我们才六个人啊……”
　　华旻恺一个劲地在那里坏坏地闷笑，我拿起规则一看：2-10个人……
　　靠，不是九缺一嘛！
　　原来之前一直都是被坑了呀！
　　姐姐你说，华旻恺怎么那么讨厌那么坏了啦……以后真的搞不定他……

　　她说他坏的时候，自然是一脸娇羞，意思不过是他聪明又强势到将她倾倒罢了。
　　还有她说的“以后”，更是不可言明的羞羞之事。

　　王霏又说——

　　姐姐你知道吗？华旻恺体育好好哦！体育课啊运动会什么的就不用说了，跟老师搭档示范都快搭成助教了，拿奖也拿到手软吧！
　　上次秋游我们去烧烤，中间烤架被我们移动了一下，他走过来的时候没注意，一脚踩在之前放过烤架的那片沙子上。
　　哇那一下子！他整个人腾空跳起，摔在一旁还就地打了个漂亮的滚，连摔跤都摔得那么身手敏捷啊，大家都说他那是传说中的“沾衣十八跌”哈哈哈，如果他活在武侠小说里，肯定是杨过那种男主角啦！
　　不过他也蛮惨的，他摔倒之后我们才发现，那片沙子竟然都被烧得隐隐透出粉红来了！所以他是真的被伤到了，脚上黑了一块，到现在都还黑着呢……天知道会有多痛，可他居然就像一点事也没有那样！
　　他的游泳课基本等于免修耶！他游得好好啊！我们大多数人都还是旱鸭子，每次上课都苦着脸吭哧吭哧练啊练，只有他，就自己在那儿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还会翻着跟头花式跳水，天啊真的好帅啊！
　　他身材又好好看，那么高，但不像好多男生那样就是根豆芽菜，他有肉，什么泳姿都会，连蝶泳都会！游蝶泳的时候背上的肌肉都鼓起来了，那个线条啊，根本不能看，一看就要流鼻血啦！
　　还有他可以闭气好久啊，我们有什么东西掉到池底，他都潜得下去帮我们捡，老师一般都不管他的，就每次一看他玩大的就要吼他：“华旻恺你给我消停点！就你帅是不是？”
　　啊啊啊，他真的好不羁啊！姐姐你看过《天若有情》没有？他给人的感觉就是里面的刘德华那样啊，可以打完架一边飙车一边擦鼻血的！
　　但是他太天才了，完全不会教别人，比如想要他教一下游泳，他都不知道有什么诀窍可以说，对他来说都是自然天成的事情，就那样啊……唉真的只能仰望他被他骂笨了……

　　王霏还说——

　　姐姐你知道吗？华旻恺学习好轻松啊！为什么同样是考上来的，每个人差距就那么大呢？他什么都知道！语文课老师搞什么突击课外知识抢答，就他回答出了最多的问题！什么斯巴达克斯啊，汤姆大伯的小屋啊，他怎么全都知道啊？哪来那么多时间又学好课堂上的知识又看那些的？
　　数学课物理课这种，他基本上都是在睡觉，可是老师每次提问他，别人答得出答不出的，他都答得出来，你说这个人是不是神仙啊？
　　他还好幽默哦，有一天我们发现有个同学的脚很大，然后大家都在感叹他的脚好大。那个同学就说：“其实我的头也很大。”
　　然后你知道华旻恺突然来了句什么吗？他说：“所以你的两头都大，中间小，所以你就是一哑铃。”
　　我们集体笑到崩溃啊姐姐！

　　……

　　这天下午放学后，轮到华旻恺做值日。
　　他跟一起值日的同学打扫完教室，才背起书包。非住校生不被要求必上晚自习，他准备照例去打会儿球，然后回家。
　　在面对球场的走廊上，他习惯性地展目望去，原本是想看一下还有没有空的篮或者熟悉的球友，却突然心跳一乱。

　　只见韩沐遥停在球场边那条日日经过的小路上，怅然的目光怔怔地投向那些在篮球架下奔跑腾跃的身影中。
　　华旻恺下意识地掏出父母暑假里为他置办的作为中考礼物的手机，完全没过脑子就想问她是不是在找他。
　　还是……在看别人……

　　手机屏幕被摁亮后，因为长久无人操作而复又灭去。
　　他一再咬牙攥拳，才终于按捺下那挣扎着想要脱缰而出的欲念。
　　这么久了，没再像个变态跟踪狂一样守着她，没再以任何理由去骚扰她，甚至没再给她发过一个字的消息，不能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

　　她没停留多久，就抬步往教学楼这边走来。
　　华旻恺连忙闪身，躲到一旁只能他看见她而她看不见他的拐角，才敢继续望去。
　　那一刻，他心里冒出来一句话——
　　秋风十里，比不过你眼中那一抹淡淡的闲愁……

　　直到韩沐遥的身影行将消失，华旻恺才反应过来：她是要上楼吗？那我下楼不是正好跟她偶遇？！
　　虽然偶遇也不能怎样，说不定只能招呼一声，连一句话都说不全，可……毕竟也是面对面遇上啊！毕竟也是仿佛呼吸都在足可绞缠的距离之间，目光碰撞的一刹甚至能听到火花噼啪爆裂的声音！
　　就是这样，已足以抚慰他被晾置太久的渴望，给他注入更多的力量，让他又可以正能量满满地撑一阵子了。

　　华旻恺全速冲下楼，可是从三楼到一楼，一路都没看到韩沐遥。
　　她的教室在四楼，照理说没可能错过的啊！
　　他团团兜了一圈，却忽然发现她的身影在校门口一晃而过。
　　他想都没想就拔腿跟了过去。

　　正值下班时间喧闹扰攘的街头，华旻恺不用太费力就缀到韩沐遥身后不过一米开外，却因为前面有人而算是安全距离。
　　他甚至能隐约听到她在讲的电话内容——

　　“别再说这些了，反正这段时间你别来找我行吗？”
　　“……”
　　“你怎么知道学校要保送我？……这不重要，反正我没填表就是了，可你不能老来找我，不然我真的要……我不想威胁你，但你也不能老逼我！”
　　“……”
　　“不用见面谈，见面我也是这些话，有必要吗？”
　　“……”
　　“我不是要怎样头悬梁锥刺股，但现在非常时期，人人自危，我还老跟你……这样很不好！上次去美国之后大家都知道我是……”她的声音压了下去，不过猜得出来是“鹭恒大小姐”之类，她不想让旁人听见，但很快就因为语气激动而再度恢复到能让华旻恺听见的音量，“现在我要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些话不知多难听！”
　　“……”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我发誓我周末会去找你，你平常不要来找我了，算我求你了！”
　　“……”
　　“我不说了，挂了，你别来，来也找不到我，我不在学校，也不在家！”

　　韩沐遥挂了电话之后，华旻恺看她一下子加快了脚步，低头匆匆奔过最后6秒的绿灯，然后转弯。

　　这天晚上，华旻恺陪韩沐遥在肯德基待了好几个小时。
　　只是他知道自己在陪她，她却未必知道。
　　他一直坐在离她足够远、却又能清楚看到她的位置上。

　　她一进店就点了些吃的喝的端上楼，找了个最偏僻的角落坐下，然后从书包里拿出书本，开始看书做题。
　　他看着她一会儿就拿起手机，也不操作，就摁一下，扔在一旁。
　　看来有人并不死心，还在不断打电话来啊……
　　由此，华旻恺也明白了韩沐遥为什么选择这家肯德基，离学校更近的明明还有两三家，但选在那里，被人通过地毯式搜索而找到的概率就大多了。

　　反复几次之后，她终于露出一脸的忍无可忍，狠狠拿起手机，长长地摁了一会儿，然后扔下，用手撑住额角。

　　既来之则安之，华旻恺也掏出课本打算上自习，却一晚上都没法集中注意力。
　　他看着韩沐遥从九点半开始，就在频频看手表，然后不断拿起手机又放下，显然是否要开机让她万般纠结。
　　他熬不下去，终于对着手机镜头调整了一下表情，然后站起来走过去，咳嗽一声：“沐遥姐？这么巧！”